第 5 章

    今天真是令人愉悦的一天,至少理论上应该是。

    因为今天是8月10日。

    彼得·帕克的生日。

    彼得知道,本叔和梅姨肯定记得这件事,但让他犹豫的是:是否要告诉桃乐丝这个消息。

    不,也不能说是否犹豫要告诉她,他想让桃乐丝知道,想让桃乐丝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尽管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是这也算是小型的派对了。

    有梅姨,本叔,他自己。

    ...还有桃乐丝,他唯一的、可靠的朋友。

    他举着一本书,越过书页,偷偷的看着坐在斜前方的桃乐丝。

    桃乐丝今天在脑后的头发上绑了一个白色的蝴蝶结。

    看上去像个小公主。

    可要什么时候说呢?

    彼得有些苦恼。

    自从那天威尔逊被桃乐丝赶走之后,他就愈发坚信桃乐丝是自己非常可靠的伙伴。

    一位正直,善良,温...柔的?好朋友。

    好吧,彼得发现桃乐丝或许在某些时候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但那不妨碍他现在对桃乐丝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在她身边,他觉得非常可靠,安全。

    是一种值得去享受的安静。

    更何况桃乐丝从不嘲笑他。

    她似乎从不认为自己看不懂物理书,相反,他们总是能讨论几句,尤其是物理之外的生物,他也很感兴趣的板块。

    这让他总是很开心,很开心见到桃乐丝,她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总是很有想法。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告诉她比较好呢?

    彼得趴在书后面思索着。

    其实昨天就应该告诉她,可一直到彼得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没想起来这件事。

    如果不是梅姨问他,还好梅姨问了他。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面对梅姨的问题,彼得试图用微笑跳过话题。

    但他看着梅姨挑起的眉毛,带笑的脸,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说了出来。

    “我想应该是,明天...”

    “哦彼得...”

    梅姨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要求桃乐丝来参加生日会,那么你就要提前告诉她,千万别再忘了好吗?我可不希望明天看见一个小寿星在过生日的时候还要皱着脸。”

    她和本叔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笑的很开心。

    下课了,桃乐丝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

    彼得吓了一跳,他看见桃乐丝站在那。

    “哦,下课了吗?”

    他有些迷茫。

    “当然,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彼得点点头,他背起双肩包跟在桃乐丝身后,两个人很快挑好了自己要吃的东西,端着它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天啊...又是这些东西。食堂的午餐吃上去像在地下室里烂了半年再拿出来的。”

    桃乐丝看着餐盘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不动了。看得出来她兴致不高。

    彼得却抿着嘴笑了出来。

    他早就发现了,桃乐丝看上去很好相处,但她其实有着很多小毛病...

    挑食,爱睡懒觉,不开心的时候会突然说很多,呃,有些刻薄的话。

    但是没关系,朋友就是会彼此相互包容。

    他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梅姨做的三明治?”

    桃乐丝一下就精神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黑色的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有点像玩具娃娃,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三明治。

    彼得微笑的弧度情不自禁变得更大了。

    “是的。”

    他看着耸了耸鼻子的桃乐丝语气有些轻快。

    “是梅姨做的三明治,早上我给你多带了一个。我猜你应该不想吃食堂的东西。”

    他把三明治推了过去。

    “哦,彼得。”

    桃乐丝看上去开心极了,很少见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捧着三明治凑上去闻了闻。

    “好香。”

    她说。

    “我想我不会忘记你对我这么好的。”

    桃乐丝认真的看着彼得,眼睛映出他的影子,意识到这一点的彼得有些奇异的慌乱。

    “啊,当然,我是说,这只是一个三明治而已。”

    现在就是提出生日的好时候。

    彼得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

    “快说呀,再不说又迟了。”

    那个声音持续的催促着他,他的脸都因此憋红了。

    “你...”

    他小声的挤出这个词。

    “什么?”

    桃乐丝吃着三明治抬头问他,她觉得自己表现的非常优雅,可在彼得眼里她看上去好像一只小小的仓鼠。

    “嗯,没什么。”

    他一下子就没了那股冲动,刚刚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咽了回去。

    “不,你肯定有话要说。”

    桃乐丝把三明治放下了。

    “我们之间也有什么必须要隐瞒彼此的事情吗?”她歪着头发问。

    “我在想,或许你愿意在今天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

    看着桃乐丝的头发,他终于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生日?”

    桃乐丝的头稍稍往后仰了仰。

    “我还以为你会提前告诉我。”

    她的声音里没多少情绪,看向彼得的眼里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本来应该昨天就告诉你的。”

    彼得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桃乐丝看上去有些生闷气。

    是的,她是在生气,有一些但不多。

    桃乐丝认为在和彼得做朋友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彼得已经非常好了。

    不说竭尽所能,但至少没有人能从她这里得到这些东西。

    他们谈书,聊画,可能说的不深入,但她对彼得感兴趣的东西都有涉猎。

    她对他温柔极了。

    自己还帮他赶跑了威尔逊!

    而他呢?

    要过生日居然没有提前告诉她,只是在吃午餐的时候简单的提出邀请。

    甚至都不是正式的邀请!

    想到这她更生气了。

    不能表现出来。

    桃乐丝反复提醒着自己。

    冷静,桃乐丝。

    彼得见她迟迟没有说话,他以为桃乐丝并不想来他的生日。

    “好吧...”

    他努力让自己笑笑。

    “你不想来也没关系..或许你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他在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毫不在意,但他低沉的声音却把这种失落的情绪暴露无遗。

    “我只是在想该给你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桃乐丝注意到他的情绪,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些了。

    “你通知我的太晚了,彼得。”

    尽管她努力控制自己,也仍然没能忍住一点点小小的抱怨。

    “在生日当天通知我,以至于我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彼得听了她的话却高兴了起来,桃乐丝就像有着奇怪的魔力,她总能用一句话就让他感到开心和快乐。

    感到一种欣喜。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你愿意来就很好!”

    彼得高兴的不得了,他脸上的酒窝愈发明显,蓝色的眼睛明亮的像两块玻璃。

    桃乐丝叹了一口气。

    “你等我好好想想吧。”

    她多加了一句。

    “至少在下次,你可以早点通知我。”

    彼得有些害羞,他低着头看着桃乐丝咬了一半又放下的三明治,他把它朝着桃乐丝推了推。

    “快吃饭吧。”

    他抿着嘴露出一个笑。

    一直到放学桃乐丝都没想出来该送他什么礼物。

    彼得原本想让桃乐丝和她一起回去,但桃乐丝拒绝了。

    “我会在晚餐的时候上门。”

    她坚持这么说。

    “好吧。”

    彼得只能这样,他率先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在家到处寻找着梅姨的身影。

    “梅姨!”

    他喊着。

    “到这儿来!彼得!”

    梅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彼得放下书包跑进厨房。

    “梅姨,桃乐丝答应我今天晚上会过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他看上去有些骄傲,这将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太棒了彼得!让我想想,桃乐丝有什么爱吃的吗?这是她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吃饭,我想我们还是应该照顾一下你朋友的口味。”

    梅姨的手上沾了些面粉,她点了点彼得的鼻子,让他的鼻子变成白色的同时还有些痒痒的。

    “她喜欢吃你做的三明治!”

    彼得想了想,边说边点头。

    “今天她还说了三明治很香。”

    “哈哈哈哈哈彼得。”

    梅姨扶着他笑的非常高兴,甚至连身子都朝后仰了仰。

    “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认可,但晚餐可不能让她来家里吃三明治。你该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我想再过几个小时桃乐丝就该敲门了。”

    彼得点点头,他回到客厅拿着书包上楼了。

    他趴在床上翻着杂志,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桃乐丝就要来了,来参加他的生日,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以至于他难以静下心来等待,只是很兴奋,兴奋的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真应该坚持让桃乐丝和他一起回来的。

    彼得带着笑意想。

    他们可以一起写会作业。

    楼下的大门开了,他听见有人说话。

    桃乐丝?!

    彼得本想下楼查看,他在出门前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对面。

    桃乐丝趴在桌子前摆弄着什么东西。

    白色的纱帘被风吹的飘起,她坐在那,趴在桌子前,极其认真。

    不是她...

    彼得的心里闪过稍纵即逝的遗憾,下一秒他就听见本叔的声音了。

    “我在这。”

    他出门站在楼梯上朝下喊。

    本叔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笑着向他展示手里的东西。

    “看啊!这是什么?”

    “蛋糕!”

    彼得惊喜极了,他飞奔下楼站在本叔面前,本叔做了一个要把蛋糕递给他的假动作。

    “现在还不行。”

    他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嘘。

    “要等到晚上,吃了晚饭之后。”

    说着他就把它放在餐桌上。

    “你的好朋友今天晚上会来吗?”

    彼得点点头。

    “她说她会在晚餐的时候上门。”

    “好孩子。”

    本叔听见这个消息也高兴极了。

    “或许你应该准备一下,等她来了记得好好的欢迎她。”

    他向彼得眨了眨眼。

    彼得露出他招牌的腼腆笑容,看上去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本叔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就走进厨房,他喜欢和梅姨呆在一块,无论是做什么。

    夜幕降临了,彼得趴在床上数着时间,他从最开始的偷瞄闹钟到后来直接把闹钟抱到床上,就放在眼前。

    “彼得,你该下来了。”

    梅姨站在门口敲门。

    彼得打开门,他看着梅姨。

    “桃乐丝或许马上就要来了,你该下来了。”梅姨重复了一遍。

    他点了点头。

    “我马上就下来。”

    他看着梅姨下楼,转身关上了门。

    对面的灯好像熄了。

    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桃乐丝要来了。

    彼得迅速开门下楼,他刚走到餐厅门铃就响了。

    赶在本叔之前,他跑到门前打开了它。

    “桃乐丝!”

    他看上去有些激动。

    桃乐丝没忍住笑了。

    真的好像小狗,她想。

    她没忍住拽了拽他的头发,在他愣神的功夫把门推大了一些。

    “不邀请我进去吗?”

    她对他笑着。

    “当然,当然。”

    彼得推着眼镜,他让出一个身位,在桃乐丝走进之后关上了门。

    “这是桃乐丝。这是我的叔叔本,这是梅姨。”

    他挨个介绍着。

    桃乐丝向他们打过招呼,梅姨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桃乐丝,天知道我有多想见见你!你能来参加彼得的生日会真是太好了!”

    她们边说边往沙发上走。

    整个晚餐过程异常顺利,在即将收尾的时候,本叔打开了那个蛋糕。

    “巧克力蛋糕!”

    “是的是的,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

    本叔看着彼得喜出望外的脸哈哈大笑。

    “我想现在应该是关灯时间。”

    梅姨为他点上蜡烛,接着关了灯。

    他们为他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里,桃乐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皇冠。

    硬质卡纸做的手工皇冠,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内侧有一行小字:送给彼得。

    彼得吃惊极了。

    “你是从哪里把它变出来的?”

    桃乐丝冲他眨了眨眼。

    “你告诉我的时间太晚了,我只来得及准备这个。别嫌弃它,我想我们明年还会一起过生日的。”

    她为他戴上了这顶生日王冠。

    彼得闭上眼,在烛火里许愿。

    “我希望...每年大家都可以在一起。”

    在异常幸福的感知里,他郑重的想。

    桃乐丝回家的时候有些晚了。

    她进门,有些惊讶的发现老纳什坐在那。

    他看见桃乐丝回来后看了看腕表。

    “你回来的有些太晚了。”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桃乐丝笑了笑,她准备上楼。

    “你不该和那家的孩子走的太近。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去世的。那是很危险的职业。”

    他的声音就像自言自语。

    “是吗?”

    桃乐丝在迈上楼梯前一秒停住了。

    “就像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一样?”

    她带着点笑意轻快的发问。

    在老纳什的沉默里,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晚安,爸爸。”

    她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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