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岚山出事了

    “不在…不在这里,出门买东西…”苏母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

    黑衣人的刀再次在腹部隆起处捅了进去,甚至旋转起来,随后又抽出。

    “出门…买…”

    黑衣人再次一挥,苏母的头颅,被干净利落地斩断,那双曾经充满慈爱的眼睛,死不瞑目地圆睁着,鲜血溅满了散落在地上的书卷。

    “妈的,难道真的提前出去了?十天半个月不去,偏偏今天去。”搜寻的黑衣人低声咒骂着,语气焦躁。

    领头的黑衣人站在房间中央,最后,他的目光似乎在那堆被扫落的书卷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显然,他也不认为一个坡着腿的弱女子,能在听到动静后无声无息的逃出去屋子。

    “看来是真出去了,撤!”

    几个黑影迅速退出了房间,随后更多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

    苏扶楹的身体依旧僵硬如石雕,泪水无声地流着,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母亲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和父亲那声短促的惊叫在耳边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捂着她口鼻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接着,勒在她腰腹间的铁臂也移开了。

    苏扶楹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就要从梁上栽落。然而,一只手臂更快地揽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

    那人背对着她,苏扶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丝毫犹豫。黑衣人抱着她,足尖在梁柱上一点,身形轻盈地穿过被破坏的窗棂,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

    她没有走院门,而是径直朝着宅院后方更为茂密幽深的山林掠去。

    苏扶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急速倒退的树木,母亲的断首,父亲的重物坠地声,满屋的血腥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

    不知奔行了多久,黑衣人终于在一片密林深处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选了一棵枝干粗大的老树。一手抱着苏扶楹,一手抓住粗糙的树皮,足下发力,几个起落间,便已带着她稳稳地落在了离地数丈高的树杈上。

    苏扶楹蜷在黑衣人怀里,将脸埋进膝盖。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深处。

    黑衣人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打破了死寂,“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听声音竟是个女子,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人数太多了,目标明确。我只来得及带走你一个”他的目光落在苏扶楹颤抖的脊背上,“抱歉。”

    苏扶楹的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聚焦,“不…”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狼藉,那双曾经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和癫狂的绝望,“我要回去,我要去找父亲,母亲,他们还在那里,我要回去!”她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树下爬去。

    “别动!”影九低喝一声,眼疾手快地探身,再次将她拦腰箍住,紧紧揽回怀里。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将苏扶楹整个人嵌入自己怀中。少女温热的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不能回去!”影九在苏扶楹耳边低吼,“听着,他们还在找你。那些人,他们没找到你,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你想让你爹娘白死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只空出来的手,略显笨拙地,替苏扶楹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冰冷泪水。另一只手则在她剧烈起伏的脊背上,一下一下,顺着气,“吸气,慢慢吸气,别怕,有我在。”

    苏扶楹想到了母亲临死前还在试图掩盖自己的去想,终于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影九的目光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苏扶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远处,冒起浓烈的黑烟。

    苏扶楹所有的挣扎,哭泣,都在这一刻彻底冻结。那是她的家,他的敌人连尸骨都不愿留给她!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都被倾天的恨意取代。

    凤仪宫内。回响着张思瑶清脆娇俏的声音“姨母您不知道,那姑苏城的天云阁…”她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路上的见闻。

    赵皇后斜倚在凤榻上,唇角是纵容的笑意,目光柔软的地看着自己的侄女。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

    张思瑶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问道“对了姨母,我在路上听人说,建康城外的天岚山上,似乎隐居着一位奇人,每日在他那草庐前对着山谷溪流垂钓,姜太公渭水垂钓,以待明主吗?”

    提到此人,赵皇后确实头疼。探子回报,此人似乎真有些门道,不仅精于星象占卜,更对兵法韬略颇有研究,并非招摇撞骗之徒。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棘手。

    “嗯,”赵皇后肯定了“确有其人,性子也孤僻得很。”

    张思瑶并未察觉姨母的情绪变化,反而更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姨父可是要效仿那位那三顾茅庐的刘备?去天岚山诚心相请,把这姜太公请出山来辅佐朝政?”她的语气里都是对这传奇故事的向往。

    殿内的气氛,随着张思瑶这话,陡然变得微妙起来。侍立一旁的宫人屏息垂首。连一直安静坐在下首的花疏芷,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天下大势之所趋,天地鬼神不能易,而易之者人也。”她缓缓念出这句,“思瑶,你可知,这句话,如今整个建康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那小童,都能在街头巷尾,拍手传唱。”

    她凤目扫过茫然的张思瑶,以及花疏芷瞬间煞白的脸色,最终落在一直垂眸静坐,仿佛置身事外的昭元身上。

    “此等狂悖之言,出自何人之口,还需姨母明言吗?后隋南迁,定都建安,乃顺应天命,暂避锋芒,以图再起,此等言论,句句诛心,字字辱及天子。”

    张思瑶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赵皇后深吸一口气,“此等逆言,以后,休得再提,记住了吗?”

    她没有再说更多。没有解释朝堂此刻如何急需人才,没有透露隋玄帝李承业在最初的暴怒之后,如何被现实所迫,最近竟真的动了屈尊降贵,亲赴天岚山礼贤下士的心思。

    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宫道两旁是高耸的朱红宫墙。

    张思瑶似乎才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一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姨母刚才好凶”

    她转头,很自然地挽住了昭元的胳膊,仿佛刚才的训斥只是个小插曲,又恢复了那份自来熟的亲昵,“昭元妹妹,你说,疏芷她爹娘是不是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她嫡姐才去多久,留下两个孩子,怕后娘不容,竟就要把疏芷推进火坑当填房,她才多大啊!”

    她根本不等昭元回答,又立刻转向另一侧脸色依旧苍白的花疏芷,替天行道般鼓劲道“疏芷,你一定要在建康挑一个顶顶好的如意郎君,气死他们。”

    花疏芷被她这直白大胆的话臊得满脸通红“思瑶,莫要胡说,这种事情,怎么能由得我,皇后娘娘不是说,会为我留意么?”对她而言,跟着张思瑶逃婚,已经是耗尽了她毕生所有的勇气。

    “哎呀,你傻呀!”张思瑶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姨母日理万机,她老人家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吗?给你挑的,不过是家世,门第,品性样样合乎规矩的‘好人家’,可那是不是你喜欢的谁知道呢?当然要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才最重要!”她说着,还朝花疏芷眨了眨眼。

    昭元也适时地接口,“思瑶姐姐说得是。女子婚嫁,关乎一生。夫君的人品,性情,乃至是否心意相通,都需细细考量。盲婚哑嫁,终究是场豪赌。”

    “这才对嘛!”张思瑶眼睛一亮,高兴地晃了晃昭元的胳膊,“我就说嘛,昭元妹妹你私下里肯定不是那等死气沉沉的木头美人,刚才在姨母面前端着,累不累呀?你看姨母都说了,女孩子活泼些无妨的,该笑就笑,该说就说,多自在。”

    昭元闻言,并未答话。世人皆道双标,张思瑶赵皇后的心头肉,她的活泼在赵皇后看来是率真可爱,是底气十足。而她呢?一个需要为赵皇后为儿子未来铺路的棋子。要的就是世家贵女的大气,她的活泼,只能是失礼。

    三人行至宫门处,张思瑶依旧兴致勃勃地约着下次同游,花疏芷也怯怯地向昭元道别。

    昭元含笑应下,余光看见宫门外等候的仆从中,除了她带来的贴身侍女夏岚,竟连灵秋也来了。

    灵秋一看到昭元的身影,眼睛瞬间亮起,张嘴就要呼喊。

    夏岚的反应更快,她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极其隐蔽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灵秋一下,同时递过一个严厉警告的眼神。灵秋瞬间噤声,把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昭元的心一沉。面上却依旧带着完美的浅笑,与张思瑶、花疏芷道别,这才登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车帘落下,车轮辘辘,碾过建康城平整的青石板路。刚驶离宫门范围不远,夏岚撩开车帘一角,迅速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尾随或可疑之人后,才对着灵秋点了点头。

    “小姐,”灵秋再也按捺不住,“天岚山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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