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个王子踏上了这块土地……”
什么王子,讲什么东西…
夜色里,古堡中某个沉睡的人,无意识蹙了蹙眉。
窗外的榕树大的似有遮天蔽日之势,可怖的阴影寸寸侵袭,张牙舞爪,转眼便有进入房间的趋势。
一寸…又一寸……
黑影慢慢逼近。
床边的纺车上残留着几段丝麻纱,在阴影下水盈盈的亮着柔光,衬得睡梦中的人头发红的晃眼。
伴随着一阵刺痛感,床上的人悠悠转醒。皎白的柔纱在她彻底清醒前迅速暗淡了下去。
徐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拉下冲锋衣的拉链,果不其然看见刚刺痛的地方有个针眼,难为她穿这么紧实的衣服针都能刺进去。
……
难道是把她衣服扒了刺的?
没有犹豫,徐殊迅速取下左耳耳钉扎进了右边的耳垂。之前右耳耳孔没穿好,她就没戴耳钉让它长实了,现在扎一下穿通的同时也看看是不是她正在做梦。
耳钉扎进去冒出一丝血来,有点痛,不是做梦?
她神色顿时有些僵硬,也不困了,开始仔仔细细检查衣服上有没有针。
一无所获。
徐殊抬头打量眼前的房间,树荫笼罩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只有门缝处隐约透着些许光亮。
屋内的陈设很复杂,无不都显出富丽堂皇的豪奢来——除了角落里的纺车。
它简陋的有点让人意外。
其他东西恨不得都镶上金子和各色宝石,只有这个眼看着就是绿化带的那种普通木头。
还有床边遗落的物件,尖锐的长针,纺锤吗?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房间外多出了几声惊叫。徐殊耷拉着眼皮,平静的把纺锤藏进衣服里,垂耳去听房门外的动静。
是和她一样的人。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
她往窗外看过去,拔地而起的榕树根根挺硕,密密麻麻,茂密的林叶遮盖住了大部分的天空,阴沉沉的昭示着不详。
“我记得我本来在补觉的。”徐殊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她叹了口气,转头往门口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前房门就被大力捶响。
“房间里有人吗?醒醒,快醒醒!”听起来是个中年男人,很有力气的人。
徐殊打开门,外面听着人挺多的,门也没锁,不开的风险倒是比较大。
门猝不及防打开让来人愣了下神。一眼看过去,最吸人眼球的就是徐殊一头张扬的红发,她行动间还有叮叮当当的配饰发出声响——看着着实不太好相处。
但她黑幽的眼睛又显出几分无辜,穿的也薄,看着干净而瘦弱,让人第一眼难以注意她耳边造型奇异的耳钉,上面镶着的钻还在布灵布灵闪着光。
敲门的大叔见到她的头发愣了几秒,迅速反应过来。他开口解释道,“大家都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在这里的,想着先聚起来好一些。看你房门紧闭,怕你待在屋里出事所以就捶门了。”
他抱歉的笑了笑,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友好。
徐殊倒没在意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倒是和和气气,有礼貌的很。
门外的人很多,肉眼看过去呜呜泱泱的。
好多人。
本来就困,加上一醒来精神并不好,导致她眼前有些发晕,紧绷的太阳穴急促震颤,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还是没笑出来。
人头攒动下什么都看不见。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青年挤开人群往里冲,气喘吁吁跑到徐殊面前。
“小殊!”他亮起眼睛,饱含热泪。
“啊,小明?”徐殊愣了一下,努力睁大了眼睛。有点没认出来,不为别的,现在他的样子……
和之前不大一样啊。
现在看到的人穿着长长的羽绒服和一条看着就厚的老棉裤,羽绒服里估计还穿了好几件毛衣…跟学校里只顾风度不顾温度的奶油风穿搭对比起来实在是割裂,不怪她第一眼认不出来。
不过现在在别人眼里她穿着薄薄的单衣,反而才是那个只顾风度不顾温度的人。
周我明赶紧跑过去拉住徐殊的胳膊,“小殊,你也死了吗?”
不怪他这么说,刚刚这么多人,叽里咕噜的都交代透了,大家都是快死的时候突然到了这里。
徐殊没有答话,她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
看她眯着的眼睛,旁边有个女生还以为是她太冷冻的犯困,忙不迭给她递了个围巾。
“我看你好像有些冷。”旁边的女生拿围巾遮住她泛红的耳朵,徐殊反应过来,“谢谢你,不过,我不怕冷的。”
她想把围巾解下还回去,女生不赞同的看着她,“拿着吧,这天这么冷,你穿的也太少了。”徐殊耳朵有些发烫,只好收下,女生离开时还特地瞅了两眼周我明。
显然周我明并没有半点把衣服分享出来的意思,只顾着眼泪汪汪,顺带还嘲笑一下徐殊,“小殊你眼睛稍微倒是睁大一点啊,不然别人以为你睡着了呢。”
徐殊朝他挤出一个笑来,“小明啊,不想死就先听大家讲话吧。”
开头敲门的人离得远没听见他们讲话,以为徐殊笑着安慰周我明呢,暗自想,这个小姑娘看着倒是温温柔柔的。
“既然大家人都齐了,就交流一下信息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政。这是我的第三个游戏了,这里的人叫她许愿游戏。只有将死且心有困惑的人才会进入这里,这里…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能活下去。
切记游戏里最重要的就是要遵守规则,每局的规则需要大家合力探索。接下来请努力探索吧!”
黄政的开口有些沉重,显然他口中的游戏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要的一切……真有这么好的事吗?徐殊并不相信,况且,真正的好事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小殊,我们这像不像穿进无限流游戏里了?”
周我明又恢复了一开始胆小的样子,眼眶里盈满泪水,要掉不掉的。
徐殊单手撑着头靠在周我明身上,没有理他。她开始回想来到这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没等她检索完呢就传来了其他声音。
“黄先生,现在我们都需要做些什么呢?”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女士开口询问,她看起来三十余岁,干练而稳重。
黄政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面向所有人说“活下去,然后找到离开的办法,”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开始数,“一,二,三……十五……不对,不对,少了人!”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这跟人数还有关系吗?
“根据老玩家统计,一局游戏一般是十六个人,四个四,是死里求生,但也意味着圆满。游戏喜欢圆满,少了人或是多了人游戏就会增加变数!”黄政眼神一凝。
徐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这么重要,他怎么一不点好人数再开始说?
旁边的周我明更是有把头点掉的架势,力一冲她险些被周我明磕下去。
“小殊?”注意到徐殊踉跄了一下,周我明讪笑了一下,又瞥见徐殊极淡的唇色,顿时了然“小殊你是不是又没休息好?”
“没事,”徐殊默默攥紧了拳头,“小明…先听政叔讲话吧,”等我找机会揍你……周我明听着不放心的向她这边歪了歪头。
“这里的门是不是没被打开过?”这边,黄政侧头询问,他径直走向徐殊房间对面的门,这样一看也不怪他没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这扇门太过不同,很像是个npc的房间。
——上面挂了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上恬然安睡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女,她金黄色的长卷发倾泻在衣裙上,中世纪繁复精美的衣裙又柔又软的躺在巨大的吊床上,森绿的树藤在床上缠绕,画像的一处暗角还静静地安置着一架纺车。
木制的纺车上正在缓慢的织一匹光洁华美的丝麻纱。
黄政一脸凝重的看着这扇门。开,或不开?
如果是npc…打扰了她休息,面临的很可能就是开门杀,但到底是不是玩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黄政缓缓开口“十五个人的局我们玩不了”。
新手第一场还没出现过十五人的副本,真是十五人的话,那他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了。
这时候刚刚询问的女士从后面走出来,“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凌载舟,是一名医生,这扇门我来开。”
她是个聪明人,早看出了“许愿”二字背后的阴翳,但又不能指着老玩家那么好心什么都告诉他们。
凌载舟谨慎的走近门前,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快准狠拉开门,
一个很高的长发少年站在门后,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貌若好女,眉间一点红印似朱砂。但这并没有减弱他的攻击性——一根纺锤正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看样子是每个人房间里都有纺锤。
徐殊挑起了眉,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少年,而是把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房间,房间里很杂乱,看起来已经被翻过一遍了,外面的画应当也是他挂上去的,还挺警惕。
不过,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感觉自己醒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