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祈敲门进来的时候被来开门的景凌吓了一跳。
“景......阿姨？”
景凌脸上敷着面膜，看见是她，连客气都懒得客气，摆了摆手示意人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曲祈弯腰换上景凌扔给她的拖鞋，反应过来：“您休年假了？怎么这时候回国了？”
“国内有个业务。你吃饭没有？”景凌捏了把曲祈的脸蛋，因为敷着面膜含糊着说，“小溪还没起呢，你去把她叫起来，我给你俩做早饭。”
曲祈点头又摇头，往沙发上一靠：“我吃了您别忙了。我来找小鱼写作业，我们约好十点到万悦城，这都几点了还不起。”
她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回消息，没注意到景凌一瞬间动作的停顿。
“她昨晚台灯一直亮到两点，不知道干嘛了。”景凌看了她一眼，去岛台旁边的冰箱拿了瓶橙汁，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都有谁啊，几个人？”
曲祈正在群聊里鏖战，手上扔表情包的动作不停，闻言头也没抬，顺口道：“就我们班的语文小组，五个人。”
她接过景凌递给她的冰橙汁，被凉的一哆嗦，下意识抬起头，听见景凌问：“有男生吗？”
曲祈握着橙汁的手僵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全方位多角度思考景凌这话的意思。
怀疑游丛溪早恋？
还是单纯问问？
曲祈把橙汁缓缓拿到胸前，决定装傻充楞：“......啥？”
景凌转头看了一眼游丛溪紧闭的房门，又转过来盯了几眼曲祈，似是在判断她值不值得信赖。
犹豫几秒，还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这是已经掌握情报了啊。
曲祈在心里激烈斗争起来。
八卦还是闺蜜八卦还是闺蜜......
挣扎几秒，曲祈眼神一凛，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还用选吗？
那必须是。
对不起了闺蜜！
我也不是想听八卦，单纯就是想跟咱妈说说话。
她慢慢靠过......
“你俩坐那干啥呢？”
紧闭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游丛溪眯着眼睛，还没从窗帘紧闭的昏暗环境里缓过来。
她朦胧地扫了一眼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有点烦躁：“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两个加一块都快成夕阳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夕阳们：“......”
游丛溪顶着一脑袋鸡窝自以为警告其实睡眼朦胧地瞪了两人一眼，咣当一声，又回屋把门摔回原位。
曲祈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亏还没来得及听景凌的八卦。
还有，她压低了声音问景凌：“这起床气怎么越来越大了，您昨天惹她了？”
游丛溪只要睡不够就有起床气，但平时基本上能压住，顶多不爱说话不爱理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跟个会喷火的霸王龙似的。
景凌把面膜翘起来的边压下去，心虚：“怎么可能，我躲着她还来不及，脾气这么大，不知道随了谁。”
“......”
曲祈到出门也没听上八卦。
游丛溪洗漱的动作很快，从衣柜里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叼了片面包就拉着曲祈往外走。
景凌追在后面喊：“不吃早饭啦？”
“不吃了。”游丛溪把面包拿在手里，随意摆摆手，“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老地方。”
曲祈扒拉手机看叫的车还有几分钟到，看了眼旁边表情正常的女生：“你跟阿姨吵架了？”
游丛溪正在检查书包里的东西，听见这话看了她一眼：“没，干嘛这么问？”
没吵架，顶多是做了一晚上景凌和游元明在民政局离婚的时候时不时侧过头和怀里的情人亲一口，还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她转身想走结果撞进了沈樾怀里的奇幻狗血大梦。
肯定是被景凌刺激的，她脑子都坏掉了。
“随便问问，我看阿姨表情有点不自然。”
曲祈知道游丛溪家里的情况，见她兴致不高，换了个话题：“你昨晚又熬夜了？看你这黑眼圈，快掉到脚背去了。”
叫的车到了，游丛溪给曲祈拉开车门，自己去另一边上车。
曲祈报了尾号，游丛溪把书包摘下来放在膝盖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写作业熬到两点，试卷都堆成山了。”
曲祈给她竖了个拇指：“这么多年我最服你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先写作业。”
游丛溪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年我也最服你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开学当天再去学校补作业。”
说着，她想起什么，随口道：“你今天早上和我妈凑一块儿干嘛呢，头都挨上了，她又......”
“没什么！”曲祈心里一跳，立马反驳。
游丛溪话音截止，挑眉看她。
曲祈被她盯得发毛，但依然嘴硬：“真的啥也没有！”
游丛溪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误打误撞真让她问出了点什么，曲祈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藏不住事。
“哦，”她慢吞吞坐直身子，没什么起伏地开口，“那我只能告诉大海他手机还错人了，不应该还给我，应该还......”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曲祈死心了。
上周她玩手机被路波涛抓了个正着，以为自己的宝贝手机和自己都要英勇殉国的时候，游丛溪踩着五彩祥云成功把她和她的宝贝儿救了下来。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事已至此，对不起了，景凌阿姨！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生信条，曲祈一狠心，全盘托出：“其实真的没啥，就是阿姨问我咱们要去哪都有谁有没有男的，她还要和我说点什么悄悄话，结果你开门出来了就没说成。”
说着，曲祈总结：“游丛溪，你早恋了。跟哪个男的？”
游丛溪刚要张嘴，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她没管，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她倒要让曲祈知道知道她在和哪个男的——
“沈樾......”
“不是！”游丛溪感觉自己神经都被挑了一下，她立马反驳：“不是他。我也没早恋。”
“......问咱们想喝什么。”曲祈默默补上后半句话。
“......”
游丛溪哑火了。
“嗯，我是说......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早恋。”
“哦，”曲祈点点头，“你喝啥？我刚喝了杯冰橙汁，暂时还不太想喝东西。”
“......我都行。”游丛溪愣愣回道。
这么平静就过去了？不像她的风格啊......
不是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才对吗，曲祈也被鬼上身了？？
手指噼里啪啦回复完，见游丛溪还半张着嘴看着她，曲祈一笑：“我逗你呢，你这么激动干啥。从前我就看出来了，谁谈上你也先谈不上，整个一恋爱绝缘体。家长都这样，疑神疑鬼的，我妈还怀疑过我跟你谈了呢。”
游丛溪：“。”
游丛溪：“阿姨观念真开放。”
曲祈：“说起这个，沈樾更是单身圣体，臭屁龟毛脾气大，学校大群里一开始传他是同性恋，后来都传他是水仙，真是笑死我了，我倒要看看谁能跟你俩谈上。”
游丛溪：“......嗯。”
“对了，”曲祈看了眼她膝盖上的书包，“我怎么感觉沈樾喜欢你呢？一见着你就笑，跟变了个人似的，跟学校群里说的也对不上啊。”
游丛溪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一阵阵嗡鸣，后面曲祈说的她都没听清，只听见一个“喜欢”。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扑腾起来，像早上房间的门碰在墙壁上，一声接一声，吵得她呼吸都短暂停止了几秒。轻微的窒息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梦中那个混乱的场景，那人的怀抱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只余他有力的臂弯和浅淡的皂香。
“小鱼？？”曲祈的手在游丛溪眼前来回晃，蹙着眉，“怎么又走神了？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沈樾那狗肯定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给你当男闺蜜，这个心机男！”
“......”
曲祈那胳膊肘肘她：“我和沈樾掉水里你救谁？”
“......我把贺奇正和殷子萱都推下去，我坐在岸边，咱们一起写小组作业。”
曲祈：“......游丛溪你想死了。”
游丛溪一边躲避曲祈的挠痒痒攻击一边分神想，也许事实就是曲祈说的这样，沈樾拿她当朋友，她做的那个梦也只能说明她把沈樾当成好朋友了，没有其他含义，毕竟她也只跟朋友抱过。
没错，谁说一男一女只能有爱情？
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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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周末的万悦城人不少，万悦城一楼的城市书吧更是座无虚席。
书吧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游丛溪推门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股西伯利亚的寒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人太多，游丛溪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试图寻找到小组其他人的身影。
曲祈紧随其后进来，长出一口气，舒服得直哼哼。
游丛溪听到动静，转身向她求助：“你有没有感觉，这些后脑勺都长一个样？侧脸也一样。”
曲祈：“......”
曲祈：“答应我，脸盲不要一个人出门好么。”
游丛溪放弃了，打算跟在曲祈屁股后面走。本来就是找着玩，她对自己的脸盲症状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手臂被曲祈挽住，游丛溪的视线一顿，喃喃：“我好像看见他们了。”
“错觉，小宝宝。”
“......真的。右边那个角上是不是？”
曲祈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只看见了几个陌生的后脑勺。
她叹口气，刚想拽着游丛溪继续找。
游丛溪感觉肩膀被碰了碰，她转头。
一个步履匆匆的路人。
“怎么了？”曲祈没拽动人，疑惑问道。
游丛溪回身，摇了摇头，示意曲祈继续往前走。
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腕有些痒意。
她伸手挠了挠。
“他们到底坐哪了？”曲祈感觉自己快要迷失了。
游丛溪浑身一僵。
耳边是少年带笑的沙沙嗓音。
“你摸我手，”沈樾拿被碰到的手指在游丛溪眼前晃了晃，“耍流氓啊，游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