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藏锋错愕,呆呆地愣在原地,“母亲?和母亲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的如此多!”
云揽月不语,悄悄走了进去,她很在意柳梦舒会如何做,或者想听听她的故事。
只是映入眼帘的便是小男孩被锁上脚链,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
柳梦舒一言不发地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恨意溢出嘴角。
玉藏锋见状,猜得七七八八,“大嫂,你竟然……那大哥他……”知道吗?
柳梦舒别过身,护着孩子,“滚开!你既然知道!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他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却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遭受非人折磨!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大嫂,不,柳梦舒,此事是我偶然发现,这才托阿锋告诉你。”
云揽月蹲下身,轻轻握住小男孩的手,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辉。
她笑道:“给他起个名字吧,这孩子其实等到娘亲来救他了呢,日后也恢复了自由,有着大好前程!”
柳梦舒渐渐放下警惕,低头注视着昏迷的孩子,“真的吗?我还能看着他长大!”
她点点头,“是真的,我敢保证,我算命很准的。”
柳梦舒轻轻吻上小男孩的额头,“蝶花深处情意绵,竹影疏斜君心浓,叫他竹溪吧。”
“好名字,他一定会喜欢的。”
只是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要不要这么巧?这句诗她在蔺殊的屋里碰巧见到过,那是他父亲最爱的诗,一年后蔺父也在那场战争中战死,蓦地,她想起杂物间那个被划花名字的牌位!
也难怪,大嫂会疯!也难怪老夫人恨得牙痒痒!这两家真是孽缘!
就是这关系错乱的,她醒来后该不该告诉蔺殊?
“姑娘,求你帮个忙,给他找个好人家送养,你若是有心,替我多照看一下,”说着,柳梦舒悄悄塞了把钥匙,“里面有我全部的家当,姑娘自行处置。”
“竹溪,娘亲真的舍不得你,可是为了你能活下去,娘亲只能陪你到这里。”
云揽月不解,突然柳梦舒抑制不住口中鲜血,她才注意到阴暗处歪倒的酒盏,“你坚持住!我叫人救你!”
柳梦舒摇摇头,挣脱她的手,“没用的,这是我和老夫人的交易,一进门我便喝下了毒药,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盯我至此。”
云揽月左右环顾,浑身毛骨悚然,只觉得老夫人那伪善的目光无处不在,“怎么会?她在哪里!”
她看着柳梦舒一点点闭气,自责不已,“你坚持住!你还不能死!你死了竹溪就真的是个孤儿了!”
她本以为梦里能圆满一些,到头来柳梦舒依旧丧命!老夫人!柳蔓青!万恶之源!
她的手碰到竹溪额头,滚烫滚烫的,“你别傻站着了!还不快找东西撬开铁链,大嫂已经不在,竹溪就更不能出事!”
“为什么?这都是假的吧?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
玉藏锋扶额,看着周遭的一切,不可置信,“大嫂出轨有了孩子,母亲又杀了大嫂,呵呵呵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见状,云揽月忿忿不平,四目相对,高声怒吼,“事实就是如此,甚至要比今日还要残酷!你要听听吗?
大嫂的心上人死了,老夫人又一直拿竹溪的命做要挟,最后她疯了,以身饲蛇,和玉家同归于尽!偏偏,她又为了救竹溪,葬身火海!
而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哪怕是想让那对母子在梦里相守,都是竹篮打水!”
倏然,玉藏锋抱头,眼神飘忽,一会儿大声叫喊,一会儿又呐呐自语。
“火!烧起来了!热!好热!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但我救不到!救不到……媳妇儿,儿子,我这就来!”
云揽月碰到他的一瞬,头皮刺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这回怎么走出梦境的,好突然!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云揽月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看着熟悉的摆设,怅然若失地抚上心口。
“原来梦……也会悲伤啊。”
“嘶~嘶~”紧接着,手腕上传来缠动的触感!
“啊啊!蛇!蛇啊!救命!!”她死命甩手臂,边甩边叫!上了身,她可怎么对付啊!总不能断手吧!
“绵绵,回来,”话落,手腕上三寸粗的黑蛇缓缓退下,爬向声音的主人,环在脖颈,安稳停下。
只瞧竹溪摸摸蛇头,笑道:“云夫人,别怕!你中了蛇毒,绵绵为你吸毒才盘在你身上,一会儿该继续给阿宝哥哥解毒了。”
“阿宝?他怎么中的……难不成是为了救我,吸伤口粘上的……?那人没事吧,还有救吗?”
“他无大碍的,”竹溪盘着绵绵说道:“说来奇怪,阿宝哥哥中毒不深,就好像是身体适应过一般,但他竟然也和夫人一样,昏迷不醒。”
“那就好,那就好,”云揽月捂住心口,“不对,你在这里,那老夫人没把你怎么样?你娘亲呢?她……”
竹溪轻嗤一声,“哦!那个老妖婆!她们怕绵绵怕得要死,不敢把我怎么样!”
话音一转,他笑道:“至于我娘亲,她说她想我爹,就给我留了绵绵和名字,但无所谓了,我本来就孤身一人!”
云揽月看着强颜欢笑的竹溪,不由得抱住他,“以后我来照顾你。”
竹溪的泪再也绷不住,“呜呜~为什么见了面就要分离!不如一开始就不见!”
云揽月轻轻拍着竹溪的背,无声安慰,要是她能早一点儿发现,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咚咚咚!”
“云妹妹,我进来了,”门帘微动,谢夫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左顾右盼来到她的床边。
只见谢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洒在她的伤口处,“云妹妹,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谢夫人正欲起身,她一把抓住谢夫人的手腕,将人扣住,“二嫂嫂,别着急走啊。”
“啊!”谢夫人惊呼一声,“云妹妹醒了,真是万幸,看来解毒成功了。”
竹溪暗处走出,捧着蛇头递了过去,“是啊,不过绵绵好像很喜欢你。”
谢夫人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却被云揽月死死扣住手腕走不开。
她强撑着笑容道:“云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来看看你……”
“二嫂嫂,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云揽月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冷声道,“该不会是毒药吧?”
谢夫人眼神闪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你胡说什么!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特意拿来给你疗伤的!”
“是吗?”云揽月冷笑一声,突然将瓷瓶倾斜,剩下的白色粉末落在在地面上,绵绵突然窜出,围成一圈,发出“嘶嘶”的声响。
竹溪见状连忙取出哨子,绵绵却恍若失控,“回不来,怎么会这样!”
谢夫人见事情败露,猛地挣脱云揽月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跑。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脚踝一凉——她衣服上不知何时沾上那粉末,绵绵已经缠上了她的腿!
“啊!不要!快把它弄走!”谢夫人惊恐地尖叫,浑身发抖。
云揽月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二嫂嫂,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老夫人?还是你自己想要我死?”
谢夫人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我……我也是被逼的!老夫人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出事的就是明珠!我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啊!”
“所以你就帮着那老妖婆害人!”竹溪愤怒地握紧拳头,“害死了我娘亲还不够,现在连救我的人都不放过!绵绵,咬她!”
“且慢!”云揽月凑近,扶起谢夫人,“事发突然,我们都未曾好好谈过,一定还有解决办法不是?”
“对对!还是云妹妹冷静,”谢夫人握住她的手,痛心疾首道:“这么多年,我也是被老夫人蒙在鼓里的!今日之事,非我所愿啊!云妹妹,你是最理解我的人!”
“二嫂嫂,老夫人她有何打算?山庄人多眼杂,这事情可瞒不住!况且大嫂也是人,总该入土为安吧。”
“这,”谢夫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老夫人已经悄悄传信,大嫂殉情,与大哥合葬后山墓园,也许侯府这会儿白幡都挂上了。”
“真是个疯子!”云揽月眼光闪动,人都要化成灰了,还要利用,搏个好名声!
竹溪急切问道:“云夫人,怎么了?”
她摸摸竹溪的头,笑道:“没事,抓紧收拾东西回侯府。”
“云妹妹!你要怎么做!带我一个!”谢夫人连忙拦住她,恳求道:“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靠老夫人,保不准哪天我就要走大嫂的老路!”
她绕过谢夫人,道:“二嫂嫂,你怎会和大嫂一样?就算脱离玉家,对你都不算难事。”
谁知谢夫人却突然跪下,“我知道你主意多,本事大,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处处与你作对,但那都是为了明珠,我好她才能更好!
你不知道,谢家,那可比玉家更甚!离了玉家,我和明珠就只能流落街头!”
“二嫂嫂快起,我万万受不得!”云揽月惊愕不已,谢夫人如此好面子的人,竟跪下求她!那眼睛里的害怕不是假的!
谢夫人拂去泪,“云妹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明珠!”
蓦地,云揽月对着谢夫人,莞尔一笑,“二嫂嫂,可愿意当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