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与难题

    昨夜终究是喝得尽兴。

    钱锦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头痛欲裂,一时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揉着额角缓了缓神,环顾四周,依旧是参老那春意盎然的山谷,只是身旁多了个呼吸均匀的身影。

    她一扭头,看见敖溟也醉了,睡在自己旁边不远处,安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傲娇与别扭,眉眼舒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形姣好。

    钱锦看着敖溟这张极漂亮的脸,心道这家伙安静下来倒真是赏心悦目。但随即又想起昨天喝多了之后,敖溟先是板着脸说"龙族千杯不醉",后来却抱着酒坛子开始絮絮叨叨说龙宫宝库的钥匙藏在哪片鳞片底下,最后甚至试图用龙角去顶飘落的花瓣......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钱锦玩心忽起,开始用手指筒鼓筒鼓敖溟挺翘的鼻尖,又筒鼓筒鼓他微微泛红的脸颊,最后好奇地轻轻戳了戳他紧闭的眼皮。

    敖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带着初醒迷蒙的湛蓝色眼眸茫然地眨了眨,对上了钱锦近在咫尺,满是笑意的脸。

    "!!!"敖溟瞬间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强装镇定地瞪她,"你!你干什么?!趁人之危!"

    "哎呀,醒啦?"钱锦笑嘻嘻地收回手,"我看你睡得那么香,还以为你被参老的花蜜腌入味了呢。"

    俩人互相玩笑打趣了几句,钱锦忽然反应过来,四周似乎过于安静了。

    她环顾一圈,发现参老并不在附近,只有昨夜杯盘狼藉的石头宴席还在原处,旁边的大石头上,似乎用灵石压着一片翠绿的叶子,上面隐隐有字迹。

    "参老好像留了东西。"钱锦起身走过去,拿起叶子。敖溟也整理了一下衣袍,跟了过来。

    叶子上的字迹苍劲古朴,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灵力,仿佛不是写就,而是自然生长于叶脉之中:

    "钱锦小友,敖溟小友:

    昨夜一叙,恍如隔世。小友一席话,如晨钟暮鼓,惊醒梦中人。

    老夫困守此谷万载,自囚于往事执念,浑噩度日,而今方知,作茧自缚,愚不可及。

    既已勘破,便生远游之念。天地广阔,人间烟火,当年大神所爱之景,所护之众生,老夫亦当亲往观之,体味之,方不负她昔日教诲,亦不负此残生。

    临别无长物,留须一缕,内含老夫一丝本源精气。

    小友性灵通透,然世路艰险,若遇性命攸关时,或可借此暂保无虞。

    唯愿小友平安喜乐,永无可用此物之日。

    谷东南隅,依山傍水处,有老夫往日所集些许俗物,本为供奉于神陨之地,以寄哀思。

    如今执念已消,留之无益,赠予小友,或可助你早日得偿所愿。

    缘起缘灭,就此别过。

    望自珍重。

    参老 留"

    钱锦从叶子下拿起那截短短的金色参须,虽只有一指节长短,却晶莹剔透,异香扑鼻,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

    "哇!"敖溟看着那参须,又回想了一下参老信中提到的"珍藏",咋舌道,"钱锦,你这次可是赚大了!"

    他忽然又反应过来,这小财迷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会不会真的就像她整天念叨的那样,立刻辞职跑去逍遥快活了?

    一想到此,他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下意识地看向钱锦,以为会看到她双眼放光,兴奋计算价值的财迷模样。

    然而,钱锦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参须用一个玉盒装好,郑重地收进储物袋最深处,然后望向参老信中所指的那个方向,眼神清澈而平静。

    敖溟觉得奇怪极了,忍不住开口:"怪了,你这时候不是应该立刻冲过去挖宝,然后抱着灵石打滚,再开始规划你的退休生活吗?你这反应不对啊......说!你是不是真的钱锦?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他甚至开始围着钱锦转圈,故意做出夸张的施法手势,胡乱喊着,"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现形!速速还我那个财迷的钱锦来!"

    钱锦被他这活宝样子逗得笑出了声,推开他胡乱挥舞的手:"别闹了!我只是觉得......那些东西,是参老这么多年对大神的心意和思念。还是就让它们留在那里比较好。"

    敖溟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

    阳光洒在她带着浅笑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双总是闪着灵石光芒的眼睛里,此刻盛着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通透与尊重。

    半晌,他才低声嘟囔道:"你肯定不是钱锦......我认识的那个钱锦......"话虽如此,他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好啦,"钱锦收敛笑容,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快些回去吧,他们肯定该等急了。"她再次郑重地摸了摸放参须的储物袋,然后率先朝谷外走去。

    敖溟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山谷东南方向,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他快走几步追上钱锦,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带着怂恿的语气:"喂,钱锦,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好歹去看一眼嘛!就看一眼!万年积累啊,你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有多少宝贝?长什么样?说不定堆成山了呢!"

    钱锦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剧烈的挣扎,她甚至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了一瞬,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但很快,她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诱惑从脑子里甩出去,双手捂住耳朵,加快脚步往前冲,几乎是喊着说:"我不去!!!闭嘴!不许再说了!我去了我肯定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敖溟看着她那副又想看又不敢看,拼命克制自己的模样,觉得好笑又有些佩服,却仍不死心,跟在她旁边继续煽风点火:"就看一眼嘛,又不少块肉!说不定参老就是希望你能用那些东西做点什么呢?你不是最想要钱了吗?"

    "我!不!去!"钱锦几乎是吼了出来,脚步更快了,几乎要跑起来,"敖溟你再诱惑我,我就...我就把你偷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所有人!"

    回去的路上,敖溟还一直忍不住打量钱锦,嘴里嘟嘟囔囔:"想不通,真是想不通......明明最喜欢钱,结果居然是咱们财神殿最穷的一个。这送到眼前的天大横财,你说不要就不要?那你平时那么拼命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锦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狡黠灵动的光彩,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真的想知道?"

    敖溟竖起耳朵,以为要听到什么惊天的秘密,结果钱锦噗嗤一笑,“我才不告诉你!”

    “你…你…你…”敖溟显然,又被气到了。

    二人打打闹闹回到北路财神殿,发现偏殿内的气氛比他们离开时更加凝重。

    岚姐儿和北路财神爷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北境冰原地图前,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争执。几位北路财神府的仙官也分列两旁,神色各异,低声交谈着。

    “财神大人,并非晚辈固执己见,”涂山岚的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只是强行重启商路,若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过往的恶劣影响,重塑信众对财神府,只怕日后稍有不慎,便会再生事端。依晚辈看,当务之急,是先行安抚,公开澄清真相,惩处诬告者,恢复声誉,再图后续。”

    北路财神爷抚着长须,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岚丫头,你的顾虑老夫岂会不知?但北境诸部族,各大商会冬日储备已消耗殆尽,商路多冻结一日,便是巨大的损失!民生多艰啊!上面的压力也……唉!必须先让物资流动起来,其他的可以慢慢补救!”

    “可是财神大人,仓促行事,只怕……”

    “岚姐儿!财神大人!”敖溟见状,快步上前,打断了略显僵持的气氛,“我们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他们二人,尤其是看向钱锦。

    北路财神爷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招手:“回来得正好!钱锦丫头,敖溟,你们也过来听听!正好议一议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岚姐儿也看向他们,眼神带着询问,显然希望他们能支持自己的观点。

    敖溟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争执的双方,一时有些踌躇。他觉得双方似乎都有道理。

    就在殿内再次陷入短暂沉默,目光在钱锦和敖溟身上来回扫视时,钱锦往前迈了一小步。

    她先是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北路财神,又看了看神色坚定的岚姐儿,最后目光落在那张巨大的北境地图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成竹在胸的弧度。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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