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躺在那，白色的婚纱被血染红，鲜红的嘴唇裂开至颧骨，笑得夸张而扭曲。

    他死了，死得荒唐，诡异，毛骨悚然。

    蝙蝠侠从没在小丑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极致的不解，极致的兴奋，极致的欢愉，极致的恐慌……最终变成戛然而止的空白。

    一股冰冷擦过他的皮肤。

    他本应该因为小丑的死而高兴，但他没有。

    “别追我，你这条坏狗，救命，蝙蝠侠叔叔，快救救我，我要被这条狗咬屁股了……”

    孩童焦急的呼唤让他从那种怪异骇人的情绪中挣脱，他这才发觉被战甲遮挡的后背已经出了许多汗，蝙蝠侠抬起头，那个脸上贴着绷带的孩子满脸慌张，从人群中跑来。

    一条黑色的警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边追边狂吠不止。

    “艹，cc，快停下，那不是罪犯，别咬那个孩子……”一个警察跟在后面追的汗流夹背，试图用命令制止警犬，却毫无效果。

    布鲁斯上前抱住小孩，将警犬踢开。

    “不是说，让你不要乱跑吗？”他忍不住皱眉，能参与工作的警犬都训练有素，不会随意攻击普通人，也不知道这个熊孩子又干出什么淘气的事，把情绪稳定的警犬都惹怒了。

    修治觉得很委屈，他什么都没干好吗？他是打算偷偷扯扯那条狗的尾巴，可还没做那条坏狗就朝他扑过来。

    “我没招惹它……”

    布鲁斯不相信，他已经看破小孩乖巧面容下的顽皮本质，这可是个连小丑都不怕的小鬼，胆子大的很。

    修治愈发委屈。

    警犬原地翻身，又想冲上来，被追上的警察抱住。

    “安静，安静，cc。”他不断安抚它。

    看到它那副想挣脱又无能为力的模样，修治又高兴了，兴致勃勃地对着黑犬做鬼脸：“你好没用啊，坏狗。”

    这回不光是狗，连警察也要被惹怒了，布鲁斯捂住他还想煽风点火的嘴，不管小孩挥舞小手呜呜呜的抗议，带他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不会要绑架我吧，叔叔。”

    “我警告你，我妈妈可是很厉害的。”

    修治希望这个恶魔领主识相点，别做出些不理智的事，要不然他可真要喊救命了。

    “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修治转了转小眼珠，“是逗留在人间的天使。”

    “她每个星期都去教堂做礼拜。”

    “我也每个星期都去。”

    “所有天使都知道我们。”

    为防他不信，他又说：“我爸爸，他……也是个天使，还有我的祖父，他们都是天使，他们现在在天上看着我们，你要是想继续呆在这，就别轻举妄动。”

    蝙蝠侠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出了他的警惕，他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块糖果，递给他。

    修治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高大冷硬的蝙蝠侠，秉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收下他的糖果。

    “谢谢，叔叔。”

    蝙蝠侠在护甲上操作几下，瞬间弹出了一道光屏，上面显示出神秘太阳耳环女的照片。

    “你认识她吗？”

    他认真观察小孩的表情，见他眼里闪过惊讶心中有数。

    “你认识她。”这是肯定句。

    “你为什么要问我认不认识她？叔叔，难道你的目标是她吗？”修治状作天真的问道。

    “她和你的母亲是什么关系？”布鲁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抛出问题。

    “她和我的母亲？”修治扯着绷带的手停下，拖长声音，“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叔叔，这是属于她的隐私，修治是乖孩子，乖孩子从不窥探别人的隐私。”

    说着还给蝙蝠侠抛了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个乖孩子。

    “蝙蝠侠，我为你救了一船的人，你却背着我盘问一个小孩子。”

    棕色的长靴出现在布鲁斯的面前，他抬起头就看见那个神秘耳环女抱着手低头看他，即使戴着黑色的墨镜，也能看出她的不悦。

    淡淡的海水味被哥谭湿冷的风裹挟着吹过。

    目光扫过她的靴子，鞋侧粘着许多白色颗粒和沙砾。

    “我没有盘问他，我总要确定你是否在说谎，”蝙蝠侠收回目光，“毕竟你来的太晚，没想到你这么信任我。”

    “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他不说还好，一说费蒂西娅的心情瞬间由晴转阴：“我想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孩子我带走了，如果可以下次别再见了。”她还要在哥谭待很久，并不希望成为义警的重点关注对象，想到这她又说了一句，“我对你的哥谭没有任何兴趣，放心吧，我不会成为什么超级反派。”

    “我要替那些人感谢你，感谢你的出手援助。”

    蝙蝠侠的话让费蒂西娅停下打开空间门的手，她有些诧异，因为她对蝙蝠侠的第一印象是冷硬说一不二的中年男性，这样的男人通常别说道谢了不压力她就算好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类有点意思:“你没必要谢我，这是交易，合理的交易。”

    “甚至我还要感谢你，你救了他，她……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要珍贵。”

    -

    蝙蝠侠回到蝙蝠车。

    他使用车内自带的小型计算机远程打开蝙蝠电脑，他将女人的图片上传，分析她的面部骨骼，与此同时右边的屏幕上快速跳换着和女人面容相似的女性头像。

    “蝙蝠侠。”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来，“罗宾不见了。”

    布鲁斯皱眉：“罗宾怎么会不见？他不是已经返回蝙蝠洞了？”

    他抓紧方向盘。

    “半个小时前，他身上的定位消失了，我无法联系他。”

    “我问过戈登警官，拆掉炸弹后他的下属就和罗宾分开了。”

    半个小时前正是他向他汇报扫尾结束的时间点。

    那时候他应该从游乐园出发，返回蝙蝠洞。

    “你调出游乐园附近的监控，寻找罗宾的踪迹，我现在立刻去游乐园。”布鲁斯一脚踩下油门，两边的风景快速后退。

    -

    “监控处理好了吗？”

    “全好了，头。”

    “那个小鬼身上的定位都收走了？”

    “我专门用仪器查了一遍，他身上有好几个定位，果然蝙蝠侠的助手也不简单，可惜遇到了我，所有定位都被我屏蔽掉了。”

    “干的不错，回去我会向老大给你讨赏的。”

    “嘿嘿，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提姆被谈话声吵醒，脖子后面好似被什么重物捶打过，疼的不行，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还记得自己刚向蝙蝠侠汇报完，走出游乐园就被人从背后敲晕。

    谁要绑他，难道是小丑。

    不怪他如此猜测，而是有杰森的事在前，小丑说不定又故技重施，抓他来激怒蝙蝠侠，想到这他心下一沉。

    黑色福特车停靠在一处废弃的工厂外，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打开后备箱，扫过被绳子捆绑，身体蜷缩的少年，他脸上的多米诺面具已经被摘掉，露出那张属于德雷克集团董事孩子的俊秀面容。

    他感慨：“真是没想到，蝙蝠侠的罗宾会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看来现在有钱人已经不满足送孩子去夏令营当童子军了，而是有了新的追求。”

    “什么追求？成为穿着紧身衣的怪咖吗。”另一个男人嬉笑。

    “头你现在这么时髦了，连怪咖这个词都知道！”他有些惊讶。

    他的头笑骂他：“毕竟来这这么久，学会这个有什么惊讶的，好了，快把那个小鬼带上。”

    “好。”男人正要抓起罗宾，不料原本昏迷的少年挣脱绳子，拿起绳子往他头上一套猛地一勒。

    男人被勒得直翻白眼，伸出手去抓他，却被少年灵巧的避开。

    这一动静让另一个人察觉：“汉森，你要干什么！”

    提姆快速拿出汉森口袋里的枪，将枪上膛，对着另一个人快速开了几枪。

    趁着男人躲子弹的空档，提姆快速跑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在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和叮叮当当的子弹声中发动引擎。

    汽车宛若离弦之箭冲出废弃工厂，冲进茫茫夜色。

    把他们都甩开，提姆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松懈，汗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他的手上，他没有在意，而是思考着怎么联系蝙蝠侠，又该怎么处理身份暴露这件棘手的事。

    还有那两个男人到底是谁，一开始他猜测是小丑的人，但他们的装束和说出的话又不像小丑的下属。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提姆的脑海中出现。

    “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蝙蝠侠。”

    他又想踩油门加速，不曾想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像猛禽一样从天而降，重重的扑在车前盖，车玻璃纷纷碎裂，提姆连忙用手遮挡。

    碎玻璃划过他没带手套的手，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细小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提姆没精力处理，因为一张怪异的面孔占据了他的视野，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球体，本该像人类的脑袋，却没有任何五官，而是长了无数极短的触须，那触须像一根根光滑的肉芽，又像是鱿鱼的触手，是另一种生命器官，诡异至极，提姆从没见过这种怪物，一时间被震撼到。

    那怪物显然不是安全无害的好莱坞大片，而是真实骇然的存在，它伸出有关节的节肢，去触碰提姆，看来是他当作猎物。

    提姆回过神躲开，对准那些触须开枪射击，同时踩下油门，想要把它甩掉。可惜这个动作没能解决掉怪物，反而惹怒了它，车子不断摇晃，在快要翻倒之际，提姆选择跳车。

    这其实不是个好选择，因为怪物有翅膀，会飞，而他只有两条腿和一把枪，连能求救的通讯器也被那两个男人收走。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喘着气不断射击，结果全被怪物那坚硬的背壳挡了下来。

    “蝙蝠侠知道吗，不，他肯定不知道，呼……呼……怎么办……”他渐渐体力不支。

    劲风自身后袭来，提姆哐的被撞到在地，手枪也脱手而出。

    “哈啊……哈啊……”他不断喘气，只能无力地看着又一头怪物朝着他走来，绝望爬上了他的心脏。他今天就要死了……吗。

    “如果你当我的弟弟，我就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