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啪嗒滴落在锃亮的黑色皮鞋上，接着又滑落到地，打湿了老旧发霉的木地板，布鲁斯稍稍移开腿，避开了又一次落下的水滴。
“抱歉，韦恩先生，我们才搬过来，还没来得及翻新房子。”费蒂西娅有些尴尬地说，“你想喝红茶还是咖啡。”
布鲁斯很有修养地没有就房子漏水的问题发表看法，而是说：“红茶。”
趁着费蒂西娅去泡茶的空档，布鲁斯仔细打量这间狭小的客厅，该有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有，只不过用的久了，都充满了年代感。
角落里堆满了孩子的玩具，泛黄的墙壁上有许多彩色蜡笔画过的圈圈线线。
一份展开的报纸搁在茶几上。
【当地人发现，哥谭临近西部的森林入夜会听到诸多奇怪的声响，偶尔还能看到盛大的火光和惶惶的黑影，也许那里……】
滴答，一滴雨水落下。
布鲁斯快的将报纸拿起放到一遍，手不小心碰到放在旁边的玻璃罐，险些要翻倒，他及时扶住罐子，小心地避开紫罗兰的花苞。
可即使如此花瓣仍然擦过他的手背，柔软的触感莫名让他心颤。
“沙沙……”
布鲁斯好似听到了轻微的摩擦声。
“那是孩子们放在这的，应该是从后面花园里摘的紫罗兰。”
费蒂西娅拿着泡好的红茶回到客厅，就见到他正专注地看着收敛成花苞的紫罗兰，她将红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很喜欢吗？韦恩先生，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问问孩子们看愿不愿意将它送给你，他们有时候很慷慨，喜欢给大人们送些小礼物。”
“不用了，”布鲁斯摇摇头，“我想他们一定很喜欢这朵花，他们将它照顾的很好。”
紫罗兰的花瓣依然鲜艳，焕发着勃勃生机，看得出每天都有人给它换水。
“我想它更想要一些朋友。”
“而我不会是个好朋友。”他开玩笑似的笑了笑。
“好吧，那你找我有事吗？韦恩先生，今天是上班时间，嗯，公司规定员工要按时出勤。”费蒂西娅为难地看了看腕表。
一滴水啪的从她头顶上落下，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溅开的水花跑进了她的眼睛。
“……”
费蒂西娅愣了好几秒。
布鲁斯递给她一块手帕。
“谢谢。”她连忙接过道谢。
“莎莉那里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的——”
他还没说完，大雨刷得落下，让他变成了落汤鸡。
“韦恩先生，你没事吧！”费蒂西娅立马把布鲁斯拉起来拖到没有漏雨的地方，从架子上扯了好几张纸巾给他擦头发，见擦不干连忙跑向楼梯，“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干毛巾。”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大雨刷的全泼在她脸上。
原本想要在主人面前大显身手的破烂房子顿时僵住，安静如鸡，一时间房子里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窗外时不时出现的打雷声。
布鲁斯把还在雨中的费蒂西娅拉到一边，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块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
“你没事吧，费蒂西娅。”
“我没事，”费蒂西娅勉强笑笑，“抱歉，这间房子实在是太破了，我明天一定会找人铲掉重新建一座房子。”
她在铲掉这个词上加重音，窗外瞬间雷声震天，房子好像也跟着晃了晃。
布鲁斯总觉得她说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扫过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苍白面容，他又觉得可能是他听错了。
他们去到厨房，那里很安全也很干燥，天花板也没有漏水，两人拿吹风机吹了吹头发，就继续接着之前的话题聊下去。
费蒂西娅本质是不想聊的。
但布鲁斯似乎很想从她这搞清楚什么事。
“我昨天看了新闻，孩子没事吧。”
小丑那件事结束后，除了那个神秘的女人，布鲁斯还查了两个人质的身份，那个灰头发的男人是个黑户，没做笔录就不知下落，至于那个孩子，竟然是自己新助理的孩子，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孩子？”费蒂西娅表现的很惊讶，“你指我的几个孩子吗，他们怎么了？昨天他们在都在家里，我最近太忙了，还没有为他们选好学校。”
“你不知道？”布鲁斯没有遮掩自己的诧异，“难道昨天新闻上被小丑绑架的不是你的孩子。”
这也是布鲁斯疑惑的地方，明明费蒂西娅和他一起看过新闻，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你说那个被绑架的孩子，他是有点像修治，但他确实不是我的孩子，昨天辛西娅一直陪着孩子们，她每隔几个小时会给我发消息，告诉我他们的状况。”
“辛西娅？”
“她原来是我笔友。”费蒂西娅给他解释，“她听了我的事后，就从尼泊尔飞过来帮我照顾孩子，她是个好人，孩子们也很喜欢她，她不会骗我的。”
她似乎察觉到韦恩的质疑，语气笃定。
布鲁斯心中有数，显然那个女人并没有将事实告诉她，他也没有执着让费蒂西娅了解真相，笑笑说：“看来是我搞错了，孩子没事就好。”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做我女伴，陪我去冰山餐厅。”
-
“费蒂西娅，你的电话响了。”
沙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有些许熟悉，有点像杰森，又不一样，声音的主人应该处于变声期。
布鲁斯恍惚过后很快冷静，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费蒂西娅家里的只能是她最近收养的养子。
从这里看去，能看到一个青少年高大的身影，他双手插兜，因为所站角度原因，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带着宽大兜帽的头。
“我答应了。”
费蒂西娅的回答让布鲁斯回神，他笑起来：“那太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我就先走了，待会儿我会来接你。”
在离开之前布鲁斯又签下了一张支票。
“不要拒绝，”他在费蒂西娅开口之前眨了眨眼，“就当是我送给那个和我养子一样名字的孩子的礼物。”
“我替杰森谢谢你，韦恩先生。”
目睹韦恩的离去，费蒂西娅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她重新返回房子，原本破旧的屋子又变回了奢华的宫殿，杰森从楼梯上翻跳而下，就像一只灵活而轻快的大红鸟，他收敛无形的翅膀轻巧落地，将一个不断震动的手机扔给她。
“那是谁？你的老板。”他把兜帽掀开，让那张慢慢长开愈发英俊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他又长高了，修长的四肢也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和初见面时的那个小可怜可谓天差地别。
费蒂西娅接过手机，随口回答他：“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次工作的真正老板是SB。”
“刚才那个是我的工作对象。”
费蒂西娅先后点开两个空号发来的邮件。
【猫头鹰法庭·S女士】：
【利爪，收集布鲁斯·韦恩的所有信息，他的兴趣爱好，是否拥有信仰，他需要什么，他喜欢的女性/男性，他想和什么样的对象结婚，怎么才能让他接受对象家中的不良资产……】
【猫头鹰法庭·B先生】：
【利爪，收集韦恩的所有信息，他的身高三围，xx尺寸，xx尺寸，爱穿什么面料和款式的内裤，喜欢哪一款女性/男性，口腔温度是多少……】
“我的老板们对他很执着，疑似他的变态追求者。”
“也许这就是人类吧。”费蒂西娅感慨人类这个物种的多样性。
“所以你在做商业间谍。”杰森皱眉。
“不是。”
她的sb老板没说让她偷韦恩集团的机密文件，她也不喜欢做额外的工作。
“他们给了你很多钱？”
“没有。”
“他们给了你权利？”
“没有。”
“他们许诺教授你新的魔法知识？”
“不，他们只是麻瓜。”
“这栋房子是他们送给你的？”
“当然没有，这栋房子是我自己建的。”费蒂西娅说。
杰森不解：“他们既没有给你钱也没有给你权，你为什么要为他们工作？”
“以及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工作？”
这几天从管家和那几个小鬼的口中，杰森也知道了一点跟费蒂西娅相关的信息。
妖精有着强大的力量，不俗的来历，能够普通人类生活好几辈子的庞大财富，还有被世俗肯定的优秀学历，她完全不需要工作。
“这个嘛。”她慢吞吞说，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好似变浅了点，也变得愈发魔性，这一刻妖精好似脱去了那任性不着调的外表露出了远离人类的那一面。
“工作的本质是一种交换。”她平静说。
“人类用工作去交换金钱，又用金钱维持生命。”
“至于我，我自然也有我想要的东西，它也符合交换的本质。”
“这是魔法师的箴言？”杰森对她突然高深莫测的话嗤之以鼻。
“你觉得是就是，虽然我觉得它更像是炼金术师一直以来遵循的准则。”费蒂西娅表现的很随意，她看上去并没有想要向杰森解释的想法。
杰森也对她的工作不感兴趣，比起担心一个妖精还不如担心那两个雇佣妖精的傻逼老板。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他们给不出你想要的回报呢。”
“那他们的下场会很不好。”年轻的妖精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上一个惹到我的已经被我赶出了地球。”
她话音一转：“好了，我要去工作了，家里交给你了，我亲爱的养子。”
“好好照顾你的弟弟们。”
费蒂西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给他：“里面有三个亿，你可以购买你任何想买的东西，如果不够再找我。”
“我总算知道那几个小鬼是学的谁了，”杰森盯着那张黑卡嗤笑，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张卡收起来，反正费蒂西娅不缺钱，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走吧，我会看好那几个小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