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宵夜,原来是竹笋炒肉!
“迟衡!”
云柳边挣扎边大叫,奈何双手被牢牢反剪在腰后,霸道的力量压制着她,动弹不得。
屈辱的刺痛感仍在持续。
她咬牙忍着喉间随力道断开的呻吟,眼底逐渐闪烁起晶莹。
“啪——啪——”
“迟衡我讨厌你!”
“啪——”
“你纯粹是个大混蛋!”
“啪——啪——”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跟你拼了!”
......
她命好苦啊!
在外面挨完打了回家还要挨打!
呜,好痛。
她想象中温柔小意的哥哥呢?去哪了?
去哪了!!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迟衡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噫呜呜,不活了,不活了!
都别活了!黑化,彻底黑化,她要毁灭这个世界!
啊——
云柳放声大哭,也不管扯动脸上的淤青一起疼。
她越是挣扎,迟衡摁得越紧,手上的力道也越大。
屁股倒也不是疼得受不了,但是她委屈啊,愤怒啊,不服气啊。
呜呜呜。
迟衡你为毛打老子!
老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就让你在家里发疯。
我在外面唱一晚上《小白菜》,也比回家挨打强!
一时间屋外风声雨声,屋内哭声打声,混杂着云柳口齿不清的骂声。
一曲乱七八糟的rap初见雏形。
“长记性没?”迟衡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要我记什么?你倒是说啊!
但云柳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理迟衡,于是坚决不搭话。
“下次再犯,就用小皮鞭抽。”迟衡接着说。
小皮鞭?
你丫玩挺花啊,我真是看错你了迟衡!
我早该发现你不是正经人。
谁家正经哥哥会打妹妹的?
都是宠着爱着妹妹,只有你真敢打!
你根本就不正经!
虚伪!
假正经!
屁股平静下来,却依然火辣辣疼。
云柳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以脸贴冰凉桌面,看着白色墙面。
哭过之后,本就红肿的眼眶更像是被蜜蜂蛰了。
“生气了?”迟衡看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的妹妹。
餐厅里一片昏暗,仅有客厅泄露过来的余光。
他迈步去开灯。
刺目的白光乍一出现,云柳猛地闭了下眼。
她坚持用后脑勺对着迟衡的方向,屈肘撑起上半身。
因为要保持背对,她不得不一直扭着腰起身。
其实脖子和肩膀已经很疼了,但她得忍。
她云品如一定要忍。
迟衡的母亲赵韵宁,云柳称韵宁姨。
韵宁姨常常抱着她一起看一些女孩子爱看的电视剧。
以前她小,看不懂,经此一事,她终于明白那部让韵宁姨哭得稀里哗啦的电视剧到底在说什么了。
人善被人欺,做人要狠点,做品如更要狠。
迟世贤,你等着,你会付出代价的!
迟衡眼疾手快拽住了要跑的云柳,“刚刚骂我没?”
我只恨自己读书少,文化低,没骂死你。
云柳依旧倔强地扭着头不看他。
“肯定骂了。”迟衡说。
知道就好。
云柳白了空气一眼,满脸不服气。
“但我听不见。”
麻蛋!
云柳愤愤甩了几下手,没甩开,下一秒,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的头被强行掰了回来。
掰到一半,那股霸道的力道突然顿住。
迟衡快步绕到她身前,小心捧起她的脸。
“怎么回事?”
云柳瞪他,双手攥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滚开啊臭手!别碰我别碰我。
见她挣扎,迟衡怕碰到她的伤口,改为揽住她肩膀,把她往怀里带。
“你回来晚是不是因为跟人打架了?怕我说你?”
不等云柳回答,他抱着她,自顾自说道:“下次不许了,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听见没?”
听见了。
个屁。
云柳在他怀里扭得像麻花,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迟衡大掌牢牢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揽着她,把人往客厅里带。
“去过医院了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臭脸的样子,到时候可别留疤了,不然臭着脸更不好看了。”
她好想骂人,可她不能,决不能中计。
说不理就不理!
她云柳也不是软骨头。
“在这等我,”迟衡把云柳摁在客厅的灯光下,“再不听话就接着打屁股。”
云柳重重呼了口气,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她不是被他吓的,只是脚痛不想走了!
“莫匹罗星软膏......三七伤药片,校医院给你开的?”
迟衡从门外拎回了云柳的书包,在里面翻到了药袋。
云柳犟着侧身背对他,头扬得高高的,就是不理。
迟衡看了她一眼,问:“屁股要不要涂?”
云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好好好,好小子。
竟然还敢嘲讽她。
真是分不清大小王,搞不清这个家里谁才是皇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云柳恶狠狠剜他一眼,迅速抢过他手里的书包,用肩膀狠狠撞了迟衡一下,闷头想跑向楼梯,被迟衡一把揽住,又挡了回来。
“先洗澡再上去,等会儿帮你涂药。”迟衡说。
谁要你帮忙!你想帮忙涂哪里?
脸上用得着吗!
其他地方不是你揍出来的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就是想气死她。
但云柳现在不能反驳他。
她已经下定决心,直到他跪下来求她之前,都不理他了。
她要孤立他,冷暴力霸凌他。
让他在家里当个没人理的孤儿。
到时候他就知道有妹妹有多好。
就懂得爱护妹妹了。
人就是这样,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云柳了,挨过打的云品如太清楚人性了,啧。
在此之前,她还真得先洗个澡。
湿透了的校服一直黏在身上,刚刚又被迟衡摁在餐桌上揍,出了一身汗,她都不敢想自己此刻是什么味道。
在浴室吹完头发,她趁迟衡不注意一溜烟儿跑上了楼,但没敢锁门。
霸凌归霸凌,还是得给她哥留门。
夜半时分,睡得正香的云柳做了个不知道算美梦还是噩梦的梦。
梦里有人一直絮絮叨叨在她耳边说话。
一会儿说什么生啊,死啊,说分别又说相连,还说什么一座孤岛上只有两个人。
矛盾得不得了,不知所云。
一会儿又给她道歉。
后来说话的人好像抱着她,在她耳边哼唱。
那声音很熟悉,她肯定在哪听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云柳睁开眼,看见天光大亮。
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在意识还没回笼之前,肌肉记忆已经指挥着她开始穿衣服了。
“咚咚咚。”
木质楼梯传来敲击声,迟衡回头去看。
“你慢点儿。”他对着急步下楼的云柳说。
“我迟到了!”心急之下,云柳没想起来昨晚的事,慌里慌张去换鞋。
迟衡放下手里的碗,向她走近,说:“不用急,我给你请假了。”
云柳弯腰穿鞋的动作顿住,抬脸看向迟衡,问:“请假干什么?”
话说出口,她突然想起来昨晚她下定决心不再理迟衡。
她再次低下头继续穿鞋。
正好他听不见,就当她没说,刚刚不算数。
“我猜你在问为什么请假,要不你先摸摸自己的额头呢?”
迟衡倚靠在柜子上,双手交叉抱臂看着忙碌的云柳。
云柳摸了摸,嚯,好烫。
她登时觉得浑身发酸。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因为她打架的报应,是生病了。
“还有你脸上的伤,我带你去正规医院看看。”迟衡上前几步,从云柳脚边拎起放在地上的书包,“先来吃早饭。”
云柳看了一眼桌上热腾腾的包子,肚子忽然痉挛两下。
昨晚说的是不理他,没说不吃他做的饭。
没问题,能吃。
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吃过饭,迟衡换好衣服出门。
跟在他身后的云柳其实很想问他打算怎么去,又怎么挂号,怎么找科室,怎么跟医生交流。
但她还在孤立霸凌他呢,她不能直接问。
“云柳,今天没上学呐?噢哟,这是......”
固定npc梅英果然刷新在了她家门口。
云柳有气无力答道:“嗯,生病了,我哥。”
“你哥?”梅英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喔喔喔,就是你在燕城的那个哥哥。”
“嚯,小伙子这么高,这得一米九了吧,我那天看还没注意呢,真帅。”
云柳摇摇头,又点点头。
“聊什么呢?”迟衡步子大,走着走着发现云柳没跟上来,折返回来问。
云柳不理他,直视前方,径自越过他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没了她的帮助,他迟小衡该怎么走出这座望不到尽头的村庄!
等他发现一切时,他将被困在黑夜荒村里。
不论走到哪,最后都会回到原地。
回到她云大柳的身边。
绝望吧!哭泣吧!
向她低头吧!
桀桀桀。
“你笑什么呢?”迟衡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云柳重新藏好心中的窃喜,冷着脸扭过头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