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人从游轮上下来,洛芸雨让管家去安排所有人的入住。
群聊中,洛芸雨发布公告:「晚上7点,海滩边有篝火晚会。」
底下一水的冒泡起哄。
赵琼阑从游轮上下来,搬进海边的独栋别墅,沉砚舟的房间依旧被安排在她隔壁。
用洛芸雨的话来说,就是怕孟菁菁半夜兽性大发,两边闹得太难看,孟大小姐下不了台,还是把人放她身边比较安全。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
“大概是看他能为你付出生命,被你抛弃也依旧执着于你,这样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了我。”
“别贫。”赵琼阑蹙眉,“他跟你说我抛弃他?”
“那倒没有,他见不到你,找了我好几次让我帮忙,我看在之前他那样还敢冲进绑匪窝救你,就想着帮帮他咯。”洛芸雨挑眉,“怎么,不是你抛弃的他吗?”
“不是,离婚是他提的。”
“什么?”洛芸雨卡壳,“他提的?”
洛芸雨百思不得其解:“他拼了命救你,结果却要跟你离婚?为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啊,何况那个时候你已经从家族斗争中的劣势翻过身了。”
赵琼阑出神地看着海面,这个问题她偶尔也会在心里疑问,却得不到答案。
洛芸雨灵动的眼珠转了转,靠过来,悄声问:“那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我的身边不缺人。”赵琼阑抵着她的脑袋将人推开。
洛芸雨撇撇嘴,她不信,以她对赵琼阑的了解,她要真没什么想法,沉砚舟根本就上不了这艘船。
*
沉砚舟站在阳台上,听着海浪声,视线落在跟隔壁房间相隔的墙上。
助理打来电话。
“先生,好像出事了,我们最近卖出去的几幅画都被退了回来,在交易的好几笔订单也被取消了。”
沉砚舟收回视线,转身走回房间。
“知道了。”
“我们要不要做一些应对举措?”
“不用,给工作室的人放几天假。”
“好的,我明白了。”
沉砚舟挂下电话,情绪无波无澜,他的画不只在国内出售,孟家势力再大,也管不到海外去。
更何况他孤家寡人一个,就是真的封杀他,他也无所谓。
赵琼阑独自在房间处理工作,电脑屏幕的光打在白皙的脸上,她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拉开阳台门,沙滩边隐隐传来热闹的音乐声。
她回屋换了身衣服,往楼下走去。
海边临时组建的沙滩乐队正唱着离家出走的声调,噪音远大过于音乐。
“下来下来,你们给我下来!”底下的人终于忍不了了,喊了几声无果后亲自上台将人一个个扒拉下来。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江翊还没反应过来,话筒就被塞进手里。
“江大明星,快上台给我们献唱一曲,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就是,带人来是干嘛的,快点快点,给我们助助兴。”
江翊拿着话筒,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怎么,只能给我们琼阑姐唱歌表演魔术,我们不配听不配看啊?这里有钱的又不止琼阑姐一个,你努努力说不定有另外的收获呢,是不是啊,兄弟姐妹们,哈哈哈哈哈……”
这些二世祖说起混话来毫无顾忌,对待这些随行过来没有背景的人只当乐子看:“想爬床还挑,真当自己绝世美人?”
“对了,听说江大明星跳舞也很厉害,脱衣舞会不会啊?”
台下的笑声越发肆无忌惮。
江翊捏紧话筒,站在舞台的中心,强逼着自己按耐下来,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我会的歌不多,献丑了。”
等赵琼阑走过来时,嘈杂的噪音已经被悦耳的歌声取代。
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也不跟人攀谈,有来刻意搭话的也被她无视个干净,只低着头玩手机。
等她再抬头时,沉砚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正前方的不远处,正一个人低头烤着烤串。
手中的手机震动,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手机那头在汇报着什么,她的视线从沉砚舟身上落到更远处的孟菁菁身上。
“以你的名义,都收了吧。”
赵琼阑挂下电话,面前突然被摆上一盘冒着热气的烤串。
“姐姐,请你吃烤串,我的手艺,吃过的人都说很赞。”
沉砚舟听到动静,望过来,又失落地垂下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烧烤,耳边是木节燃烧爆裂的噼啪声。
熟悉的淡淡的女士香水味在他身边拂过,沉砚舟抬起眸,她已经略过他身边,往远处走去。
前来献殷勤的男孩端着自己的烤盘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阑,你什么时候来的?”洛芸雨正跟周少恒缩在角落里摆弄烧烤,见她过来,举着一根牛肉串递给她,“快尝尝,少恒烤的。”
赵琼阑迟疑地接过来:“确定能吃吗?”
周少恒擦了擦额角的汗,没好气道:“怕毒死你就别吃。”
眼见着赵琼阑真的原样放了回去,他不由气结。
“怪谁,还不是怪小雨,非说什么自助烧烤,也不让厨师来帮忙,这里有几个是能十指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
“你这么大人了,也不能事事都靠别人,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
“洛大小姐,讲话之前你先照照镜子好吗?你有自理能力?”
“人身攻击是不是?”
“赶紧让淮之过来,你们两吵归吵,他治不了你至少他能忍你。”
“就不。”洛芸雨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台上的歌声渐渐停歇。
“赵小姐,需要帮忙吗?”
赵琼阑转头,江翊站在夜色中,温和地问道。
洛芸雨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一圈,高兴道:“太好了,快来快来。”
周少恒不解地看向她。
洛芸雨努努嘴:白捡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江翊笑了笑,解开衬衫的袖扣,挽起衣袖走过去,接替周少恒的位置:“我不忙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研究厨艺,应该不会太难吃。”
沉砚舟停下脚步,自嘲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餐盘。
江翊视线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突然一个错手。
乒绫乓啷的铁架子散落一地。
“天。”洛芸雨惊叫,忙招手叫管家。
炙热的烤碳滚落在江翊的手臂上,高温烫过肌肤顷刻烫出血泡。
“赵小姐,你没事吧,没有溅到你身上吧?”江翊忍着剧痛关切地问。
赵琼阑离得稍远,闻言道:“我没事,赶紧让医生过来看看。”
好在江翊当时的反应快,虽然烫伤得有点严重,好在面积不大。
随行医生匆匆赶过来,替他立刻进行紧急处理。
私人管家走到赵琼阑身边,低声汇报了几句。
赵琼阑抬眸看她,拢起眉心:“让医生看过了吗?”
管家摇头:“沉先生说不用处理,也不给医生近身。”
“知道了。”赵琼阑看了眼被医生,服务员围在中心的江翊,转身往沉砚舟房间走去。
“咚咚”
里面无人应声。
赵琼阑推开房门,屋里的人正曲着腿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发呆。
“管家说你也烫伤了?”
沉砚舟怔了怔,也?她是不是以为他故意学别人烫伤,好博她的同情。
赵琼阑走近几步,看不出他伤在哪里。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严重。”他垂下眸,低声道。
赵琼阑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外走。
“你去哪?”沉砚舟坐直身体,攥紧身侧的被子。
赵琼阑停下脚步。
“我也受伤了。”他轻轻说,为什么半点怜惜都不愿意施舍,那个人才认识她没多久,为什么就可以夺走她所有的关注。
“我去给你拿烫伤的药膏。”
赵琼阑拉开门出去,找随行的医生简单问了两句,回到房间。
他还是维持着她出门时的姿势,眼里藏着执拗和委屈。
“伤在哪里?”
赵琼阑在床边坐下。
沉砚舟动了动唇,有些别扭地往后缩了缩:“不严重。”
赵琼阑看了他一眼,见他摁着右腿往后躲,伸手握住他的脚踝。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在温热的肌肤上,让他瞬间僵直身体。
裤管被小心地卷高,白皙的小腿上红了一大片,好在确实不严重。
“自己处理过了吗?”
“嗯。”
他的处理过大概就是用冷水冲泡过了。
赵琼阑低着头,将药膏挤出来,一手握紧他的脚踝:“别动。”
沉砚舟有些不自在地攥紧裤腿,他还是不习惯她看自己的腿,尽管他已经能站起来了。
赵琼阑瞥了眼他通红的耳根,专心手中的动作。
其实他的腿干净修长,因为复健得不错,肌肉紧实,腿部线条流畅,非常好看。
“是我先烫伤的。”他突然说。
赵琼阑抬眸,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也有的比?”比谁先受伤?
沉砚舟闷闷地不再说话。
“怎么受伤的?有人欺负你?”
沉砚舟摇摇头,视线落在她莹白的脸上,她低着头专注地替他轻轻擦药,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射下一小片阴影,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拽住她的衣摆。
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委屈地收回手,目光盯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