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正正投射在女人眉心，萧萧眉头一动，无力睁开双眼，身体十分之热，像是被火炉绑住了一样，全身上下也酸软得要命，她正想抬手按一下缓缓，随即意识到什么看向自己腰间。
那是一双分布着流畅肌肉的手臂，再一抬头，她整个人在金杰怀中，对方显然赤身裸体，健壮的胸膛露出外面一片，其余掩在被子中，长腿缠着她的腿，肌肤可以明显感知到上面的肌线纹理。
在她的注视下，对方慢慢张开了眼睛，一双很冰冷深邃的眼睛，眼尾杂糅着些许的锋锐和慵懒。
恍然间萧萧不知今夕是何年，仿佛回到了在缅甸的时候，迷糊着说：“阿杰？”
“嗯。”
萧萧躺在金杰怀里，感受到他的手有逐渐往下的趋势，习惯性撒娇：“不要了，疼。”
昨晚萧萧去接朵朵，金杰想悄悄跟随，被发现后被勒令留在家里，不许和朵朵见面，气急败坏的金杰到了晚上立志要把这些年欠下的补回来，压着萧萧做了好几次。
金杰卡了一眼闹钟，声音低哑：“叫我什么？”
萧萧怕金杰又要来一次，带着一点点哭腔：“老公……”像以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吻金杰的喉结，用脸去蹭他的脖子。
金杰抹去萧萧的眼泪，说：“还是这么爱哭。”
萧萧被翻来覆去搞了一晚上，没力气和他吵，嫌弃地推他转身。
金杰的背丝毫不光滑，当初有各种各样的伤疤横亘其中，如今疤痕淡了，也没有新增的伤疤，萧萧上手摸了摸，问：“这几年你去哪了？”
金杰懒洋洋的语调：“扫尾，洗钱，上岸。”
“……哦。”
金杰和她随意聊着：“我查到我给你的境外账户一分钱没动。”
“不想用。”
“我的就是你的，为什么不用？”
“钱款不干净。”
“洗干净了的。”金杰说。
“……”萧萧翻了个身背对他。
这个男人是弱智吗。
躺了一会，金杰率先起床去做早餐，轻车熟路走到橱柜拿出大米、虾米，对房子的布局熟悉得如同自己家一样。
萧萧震惊地看着他十分钟做出一顿早餐，拿调料的时候没有特意去翻找，而是随手就能从橱柜里拿出来。
萧萧疑惑：“你今早偷偷起来逛了一遍我家吗？”
“确实偷偷逛过，但不是今天。”金杰对自己的行为一点也不遮掩：“被监视这么久，你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吗。”
萧萧讷讷道：“……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
金杰在萧萧的别墅住了下去，白天朵朵上幼儿园，萧萧在家里画稿子，金杰就在她旁边晃悠，时不时上手亲一下抱一下。
他费尽心思恢复缅甸时期的相处方式，假装他们从未分开过，可他始终感觉萧萧和他有隔阂。虽然萧萧嘴上会喊他老公，但眼底总凝着化不去的担忧和惶然。
金杰清楚这一切来源于自己的身份，他过去作过的恶、他的存在像一个定时炸弹存在于萧萧身边，以至于她惶惶不可终日，把朵朵护得严严实实，禁止他们见面。
金杰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唯有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由于朵朵在家的时候，萧萧不允许金杰出现，他们晚上基本上见不着面，所以金杰每天拉着萧萧白日宣-淫。
周五下午四点，又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日子，金杰抱着萧萧从房间出来，他照常粘着萧萧意图一起去接孩子，又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你这是在剥夺我作为父亲的权利！”他烦躁得抓了一把额发。
萧萧一看金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抽烟，打定主意只要金杰一点着打火机就狠狠谴责他室内抽烟，再顺理成章轰他去楼道，谁知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男人掏烟的动作，这才后知后觉好像自从和金杰重逢后就没见过他抽烟。
萧萧掏遍他全身的口袋，“你的烟呢？怪不得我闻你身上没有烟草味。”
金杰挑眉：“在戒烟。”
萧萧“喔”了一声，满脸惊讶。
金杰：“很奇怪？”
萧萧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以前怎样？”
“独裁，不讲理，凶。”
“以后不会了。”金杰说，“都听你的。”
萧萧眼睛一亮，揉着腰说：“那你今晚去客房睡！”
“不可以。”
金杰强硬把她搂入怀里，闭上眼，“我真的会改好的，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脾气好了很多，也不杀人了，大哥的生意我也彻底销毁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让方片j见鬼去吧。”
萧萧轻轻回抱他，没有回应，矛盾的心情始终在她心里盘踞。
门铃响了两声，是桑吉带着莎娜来拜访了。
金杰盯着可视门铃里桑吉年轻的脸，把萧萧困在楼梯拐角，不让她去开门，“你和桑吉还有联系？当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关系还挺好？”
“巧合。”萧萧屈膝顶了他一下，“桑吉现在在干正经营生，你别打扰人家。”
“哼，这么怕我找他麻烦？我也是正经人！”
“正经人，快去买菜做饭！我要和桑吉去接朵朵了。”萧萧推他，“朵朵跟我念叨了好久莎娜，她今天要和莎娜睡一屋。”
金杰醋意大发：“操，桑吉可以和她见面，我不可以！？当初在红山刑房我就应该……”
“应该什么？”萧萧眯起眼。
“……”金杰讪讪道：“就应该放他一马，你看这孩子的手指，多可怜。”
萧萧：“呵呵。”
金杰亦步亦趋跟在萧萧后面，“今晚想吃什么？”
“龙虾，要最新鲜的。”
“住在最内陆的地方还要求吃喜欢吃最新鲜的海鲜，我看你存心想找事。”金杰披上外套，甩了甩电动车钥匙，“等着。”
*
就在萧萧打算当缩头乌龟，瞒着朵朵瞒着江停，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江停联系了她。
江停带萧萧去了一个地方，萧萧忐忑地看着窗外公路延伸向偏远的郊外，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恭州烈士陵园前。
江停表情冷淡，整理了自己的衣领，走进陵园，萧萧默默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是我的战友，七年前牺牲在一场缉毒行动里，只有我一个人从火海里逃出来。他们有父母有妻子儿女，也有刚从警校毕业、准备结婚的小伙，请帖已经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
江停在墓碑前轻轻放下一簇白菊花，从兜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不再言语，周遭一片静谧，八月末的残阳把碑文渲染成金色，反射出经年温润的微光。
萧萧想，江停肯定已经知道了。面对眼前无数英魂，她再没有了逃避的余地。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江停说：“朵朵的户口没转来恭州，上学总归是不方便，好在我曾经的部下能解决这件事，我已经找人给朵朵安排好巴蜀小学的学位，九月直接去报到就可以。”
巴蜀小学是恭州主城区最好的小学，萧萧道了谢，踌躇两秒，说：“朵朵现在上幼儿园中班，明年才上小学。”
江停笑了笑：“是啊，我还以为你忘了，那时候朵朵刚出生，你为了不让朵朵和金杰有关联，托我把她的年龄改小了一岁。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坚持一刀两断的想法。”
江停探究的眼神落在萧萧身上，萧萧垂下眼，低声说出一个位置：
“人和街海鲜市场。”
萧萧心想。
他去给我买菜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