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载着他们一路向南,在一处山坳遇见一群人字飞行训练有素的鸽群。
余皎皎射出一箭,准备烤鸽子。
刚好射中,鸽子扑腾着往下坠落,却被一只灰色红隼一个空中翻身转,半路截胡。
余皎皎气不过,朝着红隼连射三箭不中。
眼看红隼叼着鸽子,越飞越远。
鲲鹏加速,余皎皎再次挽弓瞄准,这次箭簇擦着红隼的翅膀而过。
红隼幻化成双臂灰羽的羽人,那羽人正是羽千翎。
“狠心的女人!竟然下死手。”羽千翎的右臂被伤,不能再飞行,只能用法力悬浮在半空中。
羽千翎也不是好惹的,脾气上来,用法术变幻出羽剑之刃,悉数对准无渊。
“我射的箭,你欺负无渊做什么?!”余皎皎二话不说,飞身跟羽千翎打起来。
余皎皎招式狠厉,羽千翎步步退让,打得一时狠了,完全没有偷雪蜂蜜那日故意藏拙的模样。
余皎皎跟着镇元子学了不少功法,白泽神君那些珍藏的丹药都喂给了她,现在的她不光可以轻松对付人族妖道,十个魔修也不在话下。
区区羽千翎,先抢她好不容易射中的鸽子,又出手伤她的人。
在瀛洲被羽千翎调戏,余皎皎现在还记恨。
新仇旧怨,这次肯定要好好教训他。
羽千翎十几个回合下来,不敢出手真的伤到她,招招闪躲,手臂受伤,不多久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余皎皎趁机攻击他薄弱处,牵住他的伤臂。
羽千翎却将双臂羽翅迅速围拢,合成一个怀抱的姿势,勾起嘴角抱着余皎皎一起径直坠下山坳。
无渊在鲲鹏背上,根本看不清云下他们落到何处。
“余姑娘!”无渊徒劳地呼喊,得不到回音。
无渊命令鲲鹏下去,但鲲鹏迟迟不动。鲲鹏展翅将云散去一角,才发现山坳旁边不远处,竟然是北月氏数十万大军集结的大营。
军机大营,危险重重。
难怪鲲鹏要拦住他。
无渊实在担忧余姑娘生死,于是执意跳下鲲鹏的背。
鲲鹏在半空中接住无渊,变幻身形变成一只雕,尽量不引人注目,吃力地呼扇翅膀缓慢下降的速度。
山坳中茂密树林一条小溪,蜿蜒曲折,汇成一潭。
余皎皎骑在羽千翎身上,一手狠狠掐住羽千翎的衣领,一手要揍他。
“咳咳,我受伤,好痛。”羽千翎佯装痛苦的模样。
余皎皎松开他,刚才那一箭擦身而过,根本没有伤到他。
羽千翎一个翻身,持着一柄短刃,余皎皎防备不及,二人打斗翻入潭水中。
羽千翎沾湿双翅,水扑打到半空,他收起翅膀,环抱双臂,手臂上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他倒是一副坦然没事的表情。
余皎皎一身狼狈,头发都湿了。
羽千翎怔楞地看着水中的余皎皎,水藻般的长发散开,脸颊因为动怒微红,白里透红,水中的她分外旖旎动人。
“原来,你鲛人入水的样子,这么美。”
余皎皎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自己什么时候变出鱼尾,看到自己衣裙下的双腿,十分无语,直接用双脚走回岸上。
拎起衣裙,展示自己的双脚。
“羽千翎,你们羽人是不是眼神不好?”
羽千翎一反常态,没有吊儿郎当的继续调戏余皎皎,反而看到余皎皎拎起衣裙,别扭的转过脸去。
“你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点。”
等羽千翎回头看,余皎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坳深处,无渊跟鲲鹏一直在寻找余皎皎的下落。
空中鲲鹏一声鹰啸,示意无渊找到了余皎皎。
等无渊翻越山岭找到余皎皎,她正在拔毛,收拾射中的那只鸽子。
余皎皎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两指宽的小竹筒,里面一个纸条,八月函谷关可攻,屯兵五万。
这是写给北月氏大军的密函?
是北月氏的探子,还有人在叛国?
羽千翎看到篝火,寻了过来,看到余皎皎正在烤鸽子,气的咆哮道:“你竟然敢吃北月氏军的信鸽!”
余皎皎毫不在意羽千翎的愤怒,慢条斯理的把鸽子肉撕成条,故意分给无渊,“我竟然不知道,羽人什么时候成了北月氏军的走狗?”
余皎皎虽然是鲛人,鲛人族被轩辕人屠杀,但抚养她长大的爷爷是轩辕人,绾绾无渊他们都是轩辕人,对她而言,北月氏是敌人。
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就算深山中的妖灵们也不能幸免。
“把纸条给我。”羽千翎声音变得生硬,起了杀意。
无渊挽弓,瞄准羽千翎的眉心。
“若是不给呢?”
鲲鹏变幻的雕,直击羽千翎而去,羽千翎虽然拥有魔神之力,但遇到上古巨兽鲲鹏,很快败下阵来,羽千翎变作一股黑烟逃遁。
“北月氏即将对轩辕开战,我与你一起,如果不能改变战局,但至少也能做点什么。”
余皎皎甚至私心的想,至少她要带绾绾和孙老爹离开洛都,还有冯婆婆和苗花、小豆丁他们,逃到更南边的地方,躲避战乱。
毕竟,战争太残酷了。
她害怕失去。
鲲鹏日行万里,加速日夜兼程,返回无双城已是数日之后。
“公子离开这么久,断魂丹七日就会发作,不知皎皎姑娘能不能成功救回公子,公子他还活着吗?老爷被官府的人抓了,沈家怎么办?总不能把管家之权交给三房吧,这几天明诚他们都快顶不住了,族里的人来闹事,说不想被老爷连累。”
卫庄守在沈府门外,像热锅上的蚂蚁。
“公子!”
卫仪一见到无渊和余皎皎,喜出望外。
琉璃轩内室,一众人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公子,老爷被一个太监拿着圣旨,带着户部的人,把老爷提走审问,我们的人一路跟着,老爷暂时安全,但是涉及到军粮,此事非同小可,我怀疑是裕王让三房在粮食里动了手脚,掺入沙子。”
“掺了沙子的粮袋,可有取样拿回来?”
“有,在此处。”卫仪扛出一袋,撕开袋子一角,竟然一半以上都是碎石子。
卫仪又拿来仓库原本发货的粮袋。
无渊将掺了石子的与纯粮食分别称重,拿出算盘,提笔将数字记录。
“我找出破绽,父亲有救了。”
沈氏祠堂,族老们一见无渊安稳的回到沈家,顿时气焰矮了半分。
“难道你们想跟沈伦一起死吗?”三叔冷笑着站在花厅中央,张开手臂,鼓动着族老们道:“沈伦在军粮中掺假,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要连累九族,只有让我当上沈家家主,裕王才会想办法就沈家,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从无双城运往边关的漠城,距离是数万公里,日夜兼程需要半个月,掺杂石子过半,运输成本耗损,远超掺假利润一成,谁会做这种赔本不讨好的生意?”
卫仪将两袋粮食,分别放在称上称量。
族老们纷纷听到此言,有能心算者,计算其中利害,点头赞同。
“无渊,你不用空口白牙狡辩。”
“我已修书给太傅大人,他自会为我父亲讨个公道。至于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军粮里动手脚,就请他和他的主子好自为之。”
族老们也不想掺和他们的家务事,厌恨地唾弃三房手段卑劣,自请告辞。
无渊将沈家托付给明诚和铭山,卫庄武艺最高留下看家,防止有心人再作乱,卫仪跟随无渊去京城解救父亲。
鲲鹏载着一行人,连夜飞往洛都。
一路跟着沈父的暗桩,全都音讯全无,只怕全部遭人杀害。
无渊四处打听,户部说他们没有提审的权限,只有刑部才能收押犯人。
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
裕王的小厮,派人来请余皎皎登门。
拿着一枚芙蕖莲花笺,只说是故人相邀。
无渊觉得不妥,余皎皎一看芙蕖的细腻笔触,出淤泥而不染,便知道故人是莲蕊夫人,蒋玉菡。
裕王府邸虽然气派,但内饰低调,甚至可以说朴素,并不如余皎皎想象中的奢靡豪华。
余皎皎腹诽,她还以为贪婪的裕王,他的寝殿肯定穷奢极欲,这一趟看下来,至少在花钱装修这件事上,是比不过无渊浪费。
裕王和莲蕊夫人,恩爱的抱在一起,看着比奶团子可爱小郡主,跑来跑去放风筝。
余皎皎从莲蕊夫人的近侍口中得知,莲蕊夫人在府中很受宠爱,日子过的十分舒心,裕王为了讨美人芳心,将裕王府原本的姬妾都遣散了。
自从莲蕊夫人来了裕王府,除了侍弄花草,就是一直陪伴裕王,生下小郡主之后,裕王就像变了个人,完全对小郡主言听计从,原先府上的幕僚劝诫,都被裕王打了板子。
皇帝年迈,也十分喜爱小郡主,所以未等及笄,早早就封了封号长乐,裕王也因为小郡主讨人喜欢,重新获得陛下的恩宠。
余皎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沈伦在我府上做客,一会我遣人将他送回去,余姑娘大可放心,陪内子聊聊天吧,本王有事,先行一步。”
裕王有事告辞,莲蕊夫人给余皎皎沏了一杯莲心碧螺春。
屏退所有侍从和婢女,小郡主被奶妈带回去喂奶。
院中的阳光明媚,暖融融的光照在一株桃花上,春暖花开,第一支桃花竟然绽放在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