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洞房

    余皎皎拿起算盘,开始算旧账,将这几年铺子的营收账册摊在无渊面前。

    足足有十万两。

    “我当初收留你的时候,你不也身无长物,连贴身玉佩都被我拿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

    “当初是你给我本钱做生意,这十万两,给你做本钱,助你东山再起。”

    “这次不同,沈家得罪了皇帝,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怕连累你。”

    “那这钱,算我雇你沈大少爷做我满香楼的管事,今天开始,我是你东家。”

    “皎皎……”

    “喊我东家。”

    “皎皎,三日不可能完成运输。你何苦趟这趟浑水。”

    余皎皎不解,“这些物资都是寻常之物,你为何发愁?”

    “东西倒是简单,关键是时间。一月之期还尚有转圜余地,三日之内都调集到洛都,沈家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可能达成。”

    “谁说,一定要送到洛都,我们跟太子商量一下,分十余批直接运往北面边境重镇,有官员接收的官印,陛下再怎么为难沈家,运输物资我们也算达成了。”

    第二日,余皎皎给昌平公主递拜帖,邀约东流水参加赏花宴,昌平公主约太子一同前往。

    东流水是一处别苑,曲径通幽,有流觞曲水,取泉水东流之名,颇为风雅,是文人墨客清谈雅集之所。

    东流水的主人是天下闻名的乐师裘牧,一曲战台风,激昂峥峥,博得众人赞赏。

    雅间之内,无渊敬茶。

    “无渊,你这次是单纯找簪玉郎赏花,还是找太子替沈府求情?”太子一如初次奇香楼偶遇时,簪玉书生的打扮,戴着面具,沉稳持重,一时之间并不接茶杯。

    无渊持茶杯下跪。

    “太子明鉴,无渊是替轩辕境内数百万臣民,向未来主君陈情,沈府已在筹备所需物资,三日内可送达北月氏周围重镇,绝不会耽误战事。”

    “父王此时在气头上,连孤也不见。不过,只要物资运达指定的城池,孤可以保下沈家。”

    太子叹了口气,将无渊扶起。

    “多谢殿下。”

    余皎皎将她和无渊一起商讨绘制的物资运输地图,呈献给太子。

    之前他们发现北月氏大军藏匿的深山,标注军营的具体方位,边界线易守难攻的几处重镇,临近河道,方便运输。

    太子颔首,仔细观摩地图,对余皎皎颇为欣赏。

    左相府嫡女郑清予,越过层层薄纱,从珠帘玉幕里盈盈缓步而出,走进雅间,施了一礼。

    左相一贯主和,反对北伐出兵,有传闻皇帝欲下旨赐婚太子与郑清予,众人不明来意,面面相觑。

    太子屏退侍卫,余皎皎也想告退,昌平公主将余皎皎留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两国交战,皇上既然已有安排,太子不宜牵涉其中,请殿下三思。”

    “孤是太子,不止是沈家,还要救天下人,难道让孤什么都不做?左相主和,不愿兵戎相见,可江山社稷也不能拱手让人,一味退让,也是一种残忍。”

    “臣女不敢妄议朝政,只是一心为殿下着想。”

    “听你这口吻,左相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入主东宫?”

    “殿下何苦在众人面前,挖苦清予?是为了沈家,还是眼前这个乡野村姑?”郑清予不善的目光盯着余皎皎。

    “郑姑娘误会了,明日我与皎皎即将成婚,今日是来邀请太子殿下屈尊喝杯喜酒,方才也只是谈及此事,并无其他。”无渊从容不迫地挡在余皎皎前面。

    太子闻言,眸色一黯。

    “沈卿成婚,孤自当备一份薄礼,余姑娘,恭贺新禧。”

    “多谢殿下,我二人能得殿下祝福,是草民之幸。”

    余皎皎不明白,战火怎么先从自己这里烧起来,她与太子不过几面之缘,甚至还没有见皇帝的次数多,郑清予的态度也奇怪,她分明眼神里对太子没有一丝情意,反倒是看向乐师裘牧的目光满是倾慕柔情。

    满香楼挂满红绸,虽然婚礼仓促,但沈父和孙掌柜为了子女尽心筹备,两对新人该有的一应俱全。

    太子和昌平公主也身着常服,微服私访参加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红色喜帐内,余皎皎端坐在床前。

    有些忐忑,都说好事多磨,如今顺顺利利的嫁给无渊,她反而内心觉得太过顺利有些心慌。

    无渊带着一身酒气,坐下靠在余皎皎肩膀上。

    两只手慢慢地掀开绣着鱼戏鸳鸯的红盖头,被红绸映衬的两颊微红,粉面桃腮含羞的新娘,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无渊合上眼,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皎皎,这是沈家家主的令牌,你拿着,可以支取调动沈家所有店铺的银钱。”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拿。”

    “从今以后,你是沈夫人,我答应过你,全部都给你,你拿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二人恭敬小心地对坐,端着一人一半的葫芦,红线缠绕,饮下交杯酒。

    “皎皎,你终于肯嫁我了,这不是梦吧。”无渊双手捧着余皎皎的脸,捏了一下。

    “喂,你这人,怎么不捏自己。”余皎皎吃痛,反手捏无渊的脸。

    无渊喝了酒醉意上头,余皎皎使足了力气,翻身在上,小小得意的神情,被无渊宠溺尽收眼底。

    两个人嬉闹间,被床褥下的“早生贵子”硌到。

    “大枣,桂圆,莲子,这些吃的放床上,也太多了吧。”余皎皎爬起身,拿起红枣吃起来,上妆盘头忙碌了一整天,她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这些零食正好垫肚子。

    “皎皎,你不先吃我吗?”无渊面色绯红,耳鬓厮磨间将酒气喷在余皎皎耳后。

    余皎皎再怎么肚子饿,也停住了剥桂圆的手,她虎躯一震僵在床边,不敢乱动,被无渊这句撩拨的面红耳赤。

    门外敲门。

    “公子,咱们的物资抵达了几个镇子,但是北面那边闹瘟疫,好几处物资下落不明,太子被皇帝责罚,刚才被徐总管带走了,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事出紧急,公子你出来看一眼。”

    无渊拢衣起身,在余皎皎额间落下一吻。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余皎皎等在屋中,焦急地踱步,门忽然打开,却是羽千翎。

    “好久不见,喜欢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吗?”羽千翎斜靠在窗前,斜睨着新房内的大红一片,觉得刺眼极了。

    “你来做什么?”

    “翻脸无情,连杯酒都不肯请我喝?”羽千翎拿起余皎皎的那一半葫芦,刚想饮下,被余皎皎打翻。

    “你想喝酒,前厅去喝,酒管够,但如果你是来闹事的,你不配喝。”

    羽千翎将余皎皎裹在黑色披风里,扛在肩上,直上夜空,羽千翎变换成黑鹰,巨大的双翼展开,足以遮住月亮。

    “你带我去哪里?!放下我!”余皎皎挣扎,羽千翎的利爪将她牢牢捉住纹丝不动。

    “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余皎皎望了一眼,底下的洛城灯火已经变得依稀不可见,是万里高空,她不会飞行之术,不敢惹毛羽千翎,只好等落地之后再找机会逃窜。

    羽千翎将余皎皎带回北月氏军营,捆了双手,扔在帐篷的虎皮床榻上。

    “说,哪些镇子藏着物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没关系,我北月氏大军有的是时间,挨个镇子搜一遍,把镇子里的人都杀光。”羽千翎语气不似威胁,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这样绑着我,该不会一会我说出来,打算也杀了我。”余皎皎试图从背后挣脱绳子。

    羽千翎挑起她的下巴,“小泥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报,大军粮草被烧,将军怎么办!”

    羽千翎径直冲去粮草所在的地方,余皎皎挣脱绳索,潜伏在救火送水车上逃离北月氏军大营。

    余皎皎趁乱,一路摸索到染疫镇子,封城的告示贴在城墙外。

    不见沈家的运输车队,余皎皎拿出沈家家主令牌,从旁边几个镇的铺子,调拨粮油米面,打算先送入镇子里,借百姓燃眉之急。

    余皎皎运粮的时候,恰好在边境守军的伙头军里遇见了渭河旅店老板娘家的函儿,他练得一身好武艺,听闻边关有难,一腔热血,就投奔参军了,只不过年纪尚小,上官不让他上战场,安排在伙头军帮忙烧饭做汤。

    疫情凶猛如虎,扩散速度快的惊人。

    余皎皎发现魔族在城镇饮水中投毒,冒着黑色魔气的水无法饮用,必须与板蓝根和藿香等药材同煮,烧开水滚才能喝。

    又遇见几个猥琐流氓抢夺一个弱女子的包袱,出言调戏,赶路运输物资的余皎皎将他们痛扁教训了一顿,赶跑了他们。

    路上顺手救下这一位正好是医女,名叫茯苓。原本也是洛城人,在附近山中采集草药。她研制出新药,可惜缺几味药材,余皎皎写信给无渊,告知边关的情况,请求他运输药材。

    局势紧张,战场随时有危险,函儿自告奋勇,骑快马将信送出。

    几日功夫,周围的几个镇子也染上疫病。

    边关告急,奋力守城的崖泽将军,为防止疫情扩散,下令一旦封城,只许进,不许出。

    医女茯苓毅然决然进入疫情最重的嘉陵镇,县衙守军陈舒同同意,余皎皎可以在几处镇子往返运送物资。

    余皎皎收到一封信,得知沈家运输的物资被困在祁连山,她也顾不得等无渊一起,先赶紧前去营救人员车马。

    洛城焦急寻人的无渊,收到余皎皎的信,立刻购齐药材北上。

    祁连山地势陡峭,车马难行,余皎皎只身前往,遭遇埋伏陷阱,滚下山崖。

    无渊快马加鞭,连夜赶到,四处寻不到余皎皎的身影。

    不论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在山间呼喊余皎皎,都没有任何回应。

    无渊拿出龙王留给他的凝丹玲珑盏,打破封印,召唤饕餮之力。

    一道金龙法相腾空,无渊凭借余皎皎的气息,终于在一处悬崖下的地穴找到奄奄一息的她。

    “就算天塌下来,我顶着。”

    余皎皎在悬崖下养伤,无渊不许她再四处乱跑。

    她的伤很重,如果她不是鲛人的身体,只怕早就丧命。

    无渊后怕极了,独闯敌国军营,瘟疫封城送粮,误入陷阱坠崖,桩桩件件都险象环生,差点要了她的命,无渊为她涂了药,抱紧浑身是伤的余皎皎,害怕怀中的人又消失不见。

    当他翻山越岭,在地穴中找到浑身是伤的余皎皎时,悔恨痛心交杂着失而复得的心像一团浸血的纸揪起又展开,他一边懊悔自己不该离开她哪怕片刻,一边庆幸一向贪生怕死的她此刻能留下一丝生机。

    拜堂那天,当无渊忙完运粮车队的琐事,满怀期翼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新房,只看到羽千翎留下那一张纸条,得知余皎皎被掳走,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痛楚。

    余皎皎咳的有气无力,阖目昏沉睡去。

    幸好,她等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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