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道他又是哄她,心口依旧急遽一跳,有着坠落的弧线:“你就一味讲这种话哄我。我有那么好骗吗?”
他只反问:“不是被我骗到手了么?”
倒也是。她无法反驳,握拳要打,被收进掌心,认真吩咐:“你无事做,看我兄长热闹,可以。不要干预旁人因果。”
临溪又怔一怔。商曜已经将她抱到膝上,低声安抚:“等你能出门,多出去逛一逛,就不会这么无聊。”
她静静蜷缩在他怀里。
“出发去邺城之前,我多陪你。”他又道,“总之,我娶你是为——在家中时,我身体力行叫你高兴,不在家时,所有能让你感到快活的事,你也都能做。”
“稀奇。”她终于开口,“你像被鬼神附身一样。”
“这话叫我母亲听见,你要抄书。”他凉凉一笑,“休怪我没提醒。她老了,有些信服鬼神之说。”
她就抬手,拍一拍嘴唇:“那我不在她面前说。”
脑袋抵进他颈项,迟疑片刻,还是道:“你很会给人做夫君嘛。真是看不出来。”
“从前就觉得,这能有多难。”他低头接住她的脊背,“喜欢一个女子,全心全意只待她好。比打仗简单百倍。”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又问:“济北国君是不是想投靠你?”
“他虽在兖州境内,但与岑槐义不和多年,看郝嘉也靠不住,想自保了。”
“我告诉你,”临溪起身,靠到他耳畔,“兖州别驾苏杰,是荀竞初的妻兄。夫人娘家一儿一女,她和我阿兄留有一子,名荀霖。说起来是苏家的外孙儿,但我记得,几乎就是一面没见过。苏杰早年间投奔岑槐义,将父母一道接去东郡了。不过夫人生产,东郡派人送了许多贵重礼物远去张掖,至于是心疼女儿还是不想得罪女婿,不得而知。但荀竞初是记这份情的。”
眼睛骨碌碌地转,就差直说:你看我待你多好,心也无条件偏向。
“不然你以为,”不想他却道,“你口中的那邬老翁,为什么想下毒?”
“怪不得!”她瞬间坐直,“兖州扼守河南,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好啊——那你当初还骂我。”她抬手推他,翻身坐上去,“我猜的都对。还真是只准自己做,不许旁人说。”
“又不是我。”他望着她笑,“我是制止的,还要我如何?早知你曾经那么上心,我就不拦着了。”
“你才不是这种人。”临溪眉飞色舞,“好了——今夜我要在上面。”
“凭什么?”
神仙,这也要凭什么。男子不都很喜欢吗?
“什么凭什么?没有凭什么。”她只低头摁住那分明的腹部肌理,自己找准位置,轻轻地摇。不过几下,她就感觉到那轮廓可怖的扩抵,心口一悸。
“继续。”他微微挑衅看她,平静而亲切提示,“腰肢别软。”
她这人就是激不得。闻言立刻重新摁好,自己拿自己摩挲他,咬住唇道:“你四月底走的话——那,那——”
“那什么?”
她是说不出口的。他就替她说:“四月就先好好喂饱你么?”
她整个人倏忽倒在他胸前,小口喘气——她也不想失态的,是这人真的很怪。他总是用这种淡淡的、似乎极为冷静的口吻和神情,对她讲最下流的话。
“好啊。”他又说,将人面对面抱起来,探手进去,轻轻啧了一声,咬她耳朵,“我懵懂得很,都不知指腹晶莹为何物。”
“不要脸!”她一边颤,一边骂。
襦裙已被拨开,她感到了那种熟悉的、能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摩滑,头昏脑涨道:“既然那个女子没有身孕……”
“你煞不煞风景?”他打断她,“专心些。”
她怎么想,就怎么问了:“那若是我先有了你的孩儿,你父母会不会高兴?”
他停一停,抬手轻握住她的下颌:“又想要孩儿了?”
“怎么这样反复不定呢,娇气包。”
他轻飘飘地说着,将人拦腰抱起来,打横向寝阁内走。她转脸靠向他胸膛,感到这怀抱原本令人恐惧的高度与同时叫人安心的宽广,心口再度缩了一缩。
他以为她是想哄他父母开心,不以为意道:“你又不一样。一时半会没有,阿母不会催的……”见她一双眼睛忽然含着微微的哀伤,只一动不动凝视自己,霎时了然。
他了然——因此怜爱与疼惜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倏地将眼前这脑袋抱进胸口,直直道:“我不是他。”
她实在震惊他竟然又瞬间猜到——她怀疑他,怀疑他简直是在她心底豢养了一只小怪虫,随时随刻可以传回心声那类。错愕仰起脸,感受落在鼻梁和脸颊的、稍显凌乱的亲吻:“我——”
“你不是这样活着的。”他伏在她上方,低声道,“我初次见你就心悸,是惊叹血性与勇气,也知道你想要快活又自由的日子。总之,你别为这种事心有戚戚,别忧虑是否唇亡齿寒,别恐惧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别这样为别人伤心、却看着我,会叫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明白吗?”
她仰起脸看他,她是万分不愿意坐实娇气包这种罪名的。那眼泪却直直滚落下来,抬手缓缓抚摸他的眉骨,轻微哽咽道:“我也不知怎么了——时常感觉,出嫁后好像就只有你了。我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好。好。”他抬起手,轻轻拍她的脊背,“这样感觉也无妨,无妨的。”
他一下一下地拍,掌心停在脊背之时,就轻柔地游弋抚摸。安抚到她缓和,才垂下脸去咬耳朵:“你就是一张嘴跋扈,骨子里娇气得要命——好了,腿分开,环上来。”
她红着脸看他,默默照做到一半,抬手躲进肩膀里:“不可以吗?”
“可以。”他停一停,“收紧。该夹的时候夹,不该夹也不准乱夹。能做到吗?”
她整个人烧成一团柔软的云,抬手抱他肌理鼓胀的紧实脊背:“轻一点。轻点。”
“怎么轻?”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有条不紊,“你这样娇气,我怎么轻?”
她原本以为她讨厌他这副气定神闲入侵的模样,如今又觉得,分明是心悸更重。头昏眼花啄一啄他的肩骨,骂他:“轻点!你这竖子。”
他不说话了,改吻她的唇心,只深重而反复挺进。暧昧声音在帐帷之内浅浅响起,卷出旖旎而漫泛的尾音。小腿被抬出摇曳的细影。
不知夜深几重,她整个人被捂住唇,脸颊隔着他温热的手掌抵住壁面,呜咽着承受。察觉越发失控想要尖叫,被猛地翻转回去别开,深深嵌入的刹那,双方紧紧拥抱彼此。
他自觉要失态,倏地抽身离开,抵在膝间结束,胸口剧烈起伏。
她又半昏不醒的状态,无力倒在他肩上。他抱起来去洗浴,回到帐内她就已经睡过去了。他翻个身低头看她,拨了一拨脸颊的软肉,捏出一道小小的褶皱,而后一口咬上去。
她不耐烦,抬手打过来。他低低一笑,重新将人搂在肩里,依旧侧身看着她,以指腹轻轻揉着耳垂。这是母亲从小哄商昔睡觉的方式,说会安稳。
果然,呼吸渐渐平静。
次日一早,望舒才起身进院,就见君侯已经神清气爽大步向外。连忙加快脚步进了寝阁,小心拨开帐帷:“夫人?”
不想竟也起了,抱着被衾,怔怔出神。她伸手去试了试寝衣,还算干爽,就只问:“晨食想用些什么?”
人却一骨碌倒回去,卷着被衾打滚,声音有点闷:“先不吃。我睡回笼觉。”
望舒答了好,又道:“夫人,今日开始,有城中女眷专门来访了。按你意思,我将梁夫人和两位小郎君排在第一位,今晚共进暮食。”
“好。”临溪想一想道,“叫庖厨做下凉州行面,再给小郎君烘一个羊肉炉子。”
她听着望舒出去做事,猛地掀开被衾起身,安静望着帐帷上那鸳鸯缠枝的纹理。
清晨她是半梦半醒,感到潮湿温热,只困惑扭了一扭……随后又觉有探入的柔软,和他是很不一样的质地。睁开眼后方确认,径自痉挛到了极乐。
他起身漱口,过后淡淡地笑:“你也受不了这个。”穿袍服时神色自若,发冠将人衬出清俊而挺拔的轮廓。她呆呆看着,听他说今日忙碌,午间不能回来用饭,又说,不准胡思乱想。
这人身上的定力是一种极神奇的感触,连为她做这事,都一点讨好感也无。像是只想她高兴,她高兴了,他就满意。
抬臂将鞶带从木架抽落,丢给她命令:“帮我系。”
她慢了半拍,接住膝行上前,将带钩绕过钮,摁住那螭头:“好了!”
才要退开,后脑被大掌轻轻一按。
唇就埋在那鞶带以下的位置。
她的肩上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战栗,他抬手去抚,低声道:“愿意么?”
“才不!”她哼一声,“你——想都不要想。”
“意料之中。”他的确意料之中,微微一笑,“小娇气包。”
转身要走,被拖抱回去,像是勉为其难道:“我可以隔着袍服亲一下……要是不要,随你。”
他低头看她,她仰起眼睛。
他的指腹一寸一寸摁过她脸上的骨骼走向,平静道:“好。”
她抿唇笑,双手牵住他的手,脸颊埋入鞶带下,唇瓣轻轻印在袍服外。
他忽然冷了脸,扯落帐帷,将她重新覆下,分开双膝。
她回过神,使劲拿被衾摁入脸颊。她可不乐意做那事,但隔着袍服,感觉倒是离奇地还不错。能够最为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如何迅速为她蓬勃。
她偷偷想着,甜蜜睡回去。
韩烁还在伸懒腰,见衙署堂屋已经开了门,快步走过去:“少主公这么早。”
“未时,你去接几个人。”商曜低着头道,“晋阳市市长及三位市掾,还有那位姓穆的女公子。”
韩烁微讶:“穆家女公子?”市集诸事,一向是大郎君看着。
“是。你私底下委婉告诉他们,今后商旅事不必再去寻大兄拿主意了,交由夫人裁决。尤其河西道通商事项,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韩烁顿时坐下:“要给女公子撑场面?那我措辞强硬些?”
“不必,好好说就是。”商曜垂眸写着字,嗓音里分明有些笑意,“给她找些要紧事做。”省得一旦娇气起来,没头没脑心慌意乱那个样子,他想到就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