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六月的阳光,透过基督堂学院的彩绘玻璃,在石砖地上投下碎彩的光斑。
Nora的毕业袍搭在臂弯里,深紫色的天鹅绒镶着米白貂皮边,领口别着银质校徽——提前两年修完医学课程的证明,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站在回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袍角的金线刺绣,听好友李允珍在旁边吸鼻子。
“说好了啊,”李允珍拽着她的袖口,毕业帽歪在头顶,帽穗扫过Nora的肩膀,“你的旅居清单里,首尔必须打钩,我带你去吃明洞的参鸡汤,凌晨五点的那种。”
Nora笑了,眼眸在阳光下亮得像洗过的天空。她伸手把好友歪掉的帽穗理好,指尖触到对方发烫的耳垂——李允珍刚哭过,眼圈还红着。“一定去。”她的声音比牛津的风还轻,却带着笃定,“等你的事情结束,我第一个飞过去。”
回廊的阴影里,两人的毕业袍下摆交叠着,像两只停在石墙上的鸽子。李允珍掏出手机,举过头顶:“来,拍张照。等你到了首尔,我就把这张设成手机壁纸,天天催你兑现承诺。”
Nora微微侧身,让阳光刚好落在她半张脸上,发梢被照得泛着浅金,像当年林子里萤火虫停过的光。快门按下时,她正看着李允珍笑,眼尾的弧度软得像浸了蜜,和记忆里那个提灯的夜晚,判若两人,又分明是同一个人。
七月初的首尔,权志龙在中国河南的巡演,此刻正窝在酒店整理视频素材。空调嗡嗡地转,桌上的冰美式已经续到第三杯,亲故李洙赫坐在旁边刷手机,忽然“哇”了一声。
权志龙的目光扫过去,指尖刚碰到键盘的手猛地顿住。
照片里,李允珍站在右侧,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毕业帽歪着;左侧的女孩半侧着身,深紫毕业袍衬得皮肤像瓷,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浅金,侧脸的弧度尤其是笑起来时眼尾那点浅弧,和他记忆里雾中提灯的影子,瞬间重叠。
是她。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往头顶冲。他故作懒散的靠在好友肩上,指尖探去放大照片,直到看清女孩领口的银质校徽,看清她耳后那缕碎发——和当年林子里被萤火虫照亮的那缕,一模一样。
“这……左边这个是谁?”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刻意压低了,怕好友听出异样。
“允珍的室友吧?好像叫……Nora?听她提过,学霸。”
Nora。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带着雾的湿意,和当年那句“你们可以叫我Nora”的尾音重合。
权志龙的指尖在屏幕上蹭了蹭,照片里的她比记忆中更亮,少了雾里的疏离,多了几分阳光晒过的暖,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透过屏幕看过来时,依然像盛着半汪星子。
“李允珍?”他装作漫不经心,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冰碴子硌得牙床发麻,“就是你说那个,在英国学建筑设计的朋友?”
“对啊,”李洙赫点头,划着手机翻评论,“就那个李家的,她爷爷最近住院不是上新闻了吗?她毕业就回了首尔,好像要准备开个画廊呢。”
权志龙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水珠渗进指缝,凉得像当年林子里的雾。“她……联系方式方便给我吗?”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新买的房子想要找个设计师,听你说她挺厉害的。”
李洙赫挑眉看他:“你不是从不操心这些吗?”
“最近闲得慌。”他避开好友的目光,假装去看窗外,“发我吧,说不定能聊出点东西。”
李洙赫虽疑惑,还是将李允珍的kakoo和ins都发给了权志龙。
公寓的空调还在响,冰美式的凉气漫过喉咙,可他心里却烧着团火。从2013年那个夏夜到2016年的盛夏,三年零一个月,他以为那雾里的影子早成了歌里的残影,却没想会以这样的方式,撞进眼里。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