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色的手指在扣子上翻腾。
一粒，两粒，三粒……
由领子到衣摆，颗颗脱落，白花花的胸膛一览无余。
正要脱下，黄毛忽然抬头，语气凶巴巴的，“看什么看！非礼勿视懂不懂！转过去！”
程杳杳眨巴眨巴眼睛。
看来黄毛没有那个意思。
砸咂舌，转头看窗外风景。
暖黄路灯晃悠悠洒在地上，与不远处红的绿的各色LED招牌融在一起。
不知道学长他们怎么样了。
姚瑶她应该没有受伤吧……
“喂！”
黄毛喊她了。
本以为他会直接发动车子来着。
！
身体！
一具精瘦精瘦的、白如雪的身体！
黄毛怎么不穿衣服啊！
“看什么看！”
程杳杳被瞪了一眼。
他往车座里埋了埋，嘟嘟囔囔，“我的衣服都穿在你身上了……”
见程杳杳的视线依旧黏在自己身上，某毛恼羞成怒，耳根通红，“看看看！再看把你眼睛戳瞎……”
谁稀罕？
还把她眼睛戳瞎！
她只是有点被吓到了好不好。
程杳杳轻哼一声，抱着胳膊，慢慢收回视线。
余光里，黄毛却变了脸，眉毛挑起，翘起一边嘴角，靠着椅背，指尖轻敲方向盘。
峰回路转，变了一副游刃有余模样。
“很帅？”
黄色刘海被吹得扬起。
他打开遮阳板，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程杳杳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不是刚刚被垃圾蒙住了耳朵，“什么？”
“喜欢哥？”
“啊？”
黄毛忽然转身，手搭在唇边，微微扬起脑袋。
光秃秃的胸膛印入眼帘。
救命啊！
他记不记得自己没穿衣服！
现在就是一整个变态暴露狂，走到路上都得被人扔臭鸡蛋。
“呵，呵呵”程杳杳只能尴尬陪笑。
“切！”黄毛强硬的抛出不容拒绝的媚眼，“程杳杳啊，程杳杳，原来你这么爱我。”
他又照起镜，摩挲着下巴，细细端详自己的容颜，眼底还时不时流露出欣赏。
“唉，也不怪你喜欢我。看着这张脸，连我自己都要喜欢上自己了……”
程杳杳抓紧扶手，手指用力的发白。
她快要忍不住了，好想揍扁他！
却依然要微笑，只是这抹浮在脸上的笑，多少带了点扭曲。
摩挲下巴的动作忽然顿住。
黄毛的眉心又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万千种情绪。
“那张卡……”
银行卡！
钱！
马内！
程杳杳忽的警觉起来。
眼前的霍懿行喉结滚动，嘴巴张了合，合了张，犹豫再犹豫，纠结再纠结，始终没有下文。
手心被塞进薄薄的硬片。
“你的卡。”程杳杳把银行卡还给了他。
黄毛更僵了，攥着卡，“你……”
“物归原主咯。”
程杳杳摊手，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心已经死了好一会了。
呜呜呜，小钱钱又飞走了……
可是黄毛说是他的全副身家，她怕哪天分开了，她会遭报复……
呜呜呜。
她的马内啊！
难过，还是要微笑。
“唉。”
黄毛看着手中的绿色卡片，叹了口气。
“收着。”
捏着卡片的一角，递到她面前。
“啊？”
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
程杳杳被他的反复无常弄懵了。
黄毛把卡片塞回她手中，朝她大吼，“你不是我的女人吗？让你管钱你就管！傻在那里做什么！”
吼完，他突然低头，凝视她手里的卡片，小声喃喃，“只要不甩了我就行…..”
忽然又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仿佛要从眼睛里看到她的真心。
霍懿行的声音刺破耳膜，响亮得程杳杳耳朵哔哔鸣叫，“你要是敢背叛我！你就死定了！我做鬼都不会放了你！！！”
心脏一震。
完蛋了。
感觉签了卖身契。
银行卡好像真的不能要。
“霍懿行……”
正打算推脱，卡片却被夺走。
霍懿行转身掳来她的小粉，将卡片藏在小粉的暗格里。
头也不抬，“密码661224。敢弄丢你就完了！”
【啊啊啊啊！】
【我的CP渐入佳境啦！】
系统也来凑热闹。
程杳杳脑瓜子嗡嗡的。
就算知道了密码，她也是可以反悔的吧……
小粉被甩飞，落在后座。
黄毛一踩油门，屁股再次体会嵌入靠背缝隙的滋味。
驾驶座上的人眉头又皱。
一脚刹车。
屁股瞬间腾空而起。
经验充沛的程杳杳早已攥紧安全带。
“喂。”
狐疑的目光落到脸上，来回扫视。
“你，不会是为了保护霍怀瑾才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当然不是！
她都是为了钱啊！
黄毛摇头，“不行不行，你要不搬来和我一起住？万一你拿我的钱去养霍怀瑾那个小白脸……”
他一个颤栗，头甩成了滚筒洗衣机，魔怔般不停否定，“不行不行……”
一句话斩钉截铁，“你必须搬来我家住！”
***
汽车尾气扬了一路，黄毛竟直接将她带到家里。
还是那个灰蒙蒙的房子。
她被推进房中。
房间一览无余，比上次的那个小许多，角落里却也有个卫生间。
“今晚你睡这里。”
砰的一声。
黄毛关上房门。
又砰的一声，他进了主卧。
“给你。”
房门被推开，衣服浴巾洋洋洒洒的朝她飞来，落入怀中。
程杳杳站在房间中央。
好安静。
这个房子隔音可真好，她一点儿也听不到隔壁的动静。
抱紧怀中的衣服。
不行！
她要找霍懿行说清楚！
把卡还给他！！！
手握上主卧门把手。
冰冰凉的金属触感。
往下压。
嗯？
压不下去？
再用力压。
嗯？
一动不动？
他锁门了？
程杳杳只好大力拍门。
砰砰砰的砸了好几下，手心都红了，依旧没人开门。
耳朵贴到门上偷听。
隐隐约约听到潺潺水声。
水忽然停了。
“啊！”
门开了。
重心消失，她朝门里倒下。
“你干嘛！”
衣领被揪着提了起来。
黄毛看起来瘦巴巴，力气还真不小。
“呵，呵呵…..”
尬笑着低下头，程杳杳拉了拉扯了扯皱巴巴的领子。
“你……”黄毛突然抱着胸后退一大步，“你不会想干那种事了吧！”
程杳杳用脚趾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摆着手否认，“没，我没有……”
迎接她的是重重关上的房门。
她甚至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接着，黄毛的声音传来，“喂！你回去老实睡觉，那种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别想了！”
搞什么！
谁稀罕啊。
“才不是，我是来还银行卡的，我不要你的卡！”
程杳杳装不下去了，大声道出实话。
房间里沉默了。
她却还是生气，嘟囔着，“再说做都做过了，矫情个什么劲！”
“呐呐呐！”黄毛鬼叫，“还说你不是馋我的身子，露出马脚了吧！”
他苦口婆心、语重心长，“我知道，我们都年轻，这是正常的需求……
“可是，可是也不能这么仓促，上次已经错了一次了，没酿成大祸是我们运气好，但是运气这种东西，它不是一直都能好的……”
程杳杳都不知道他竟还有当唐僧的天赋，念念叨叨，啰嗦个不停。
“还有啊，你怎么自己就跑去救人了，多危险。不是说不能救人，只是你自己也是女孩子……”
疯了。
她真的要疯了。
黄毛就像在念紧箍咒，叨得她头疼欲裂。
受不了了！
***
一夜都是梦。
这一晚，程杳杳睡得腰酸背痛，梦里都是黄毛的声音。
梦里的他啰里八嗦碎碎念了一整晚。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虚虚照在脸上。
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听到了那道魔音。
难道还在梦里吗？
太好了，她要去和黄毛对骂！
掀开被子打开房门。
阳光洒进开放式厨房里，将男人的身影笼罩，模模糊糊却暖得发光。
他在做饭。
单手把鸡蛋敲进锅中，油滋啦作响。
男人握住锅柄，轻轻一抛，焦褐荷包蛋翻了个面。
蛋香飘满整个屋子。
“嗤。”
突然，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从男人嘴边溢出。
哦，原来他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
“你以为我是你们啊，我现在可是有家的人，你们嫂子黏人得很，怎么可能放我出去夜夜笙歌。”
此话一出，都不用看脸，鬼都知道是哪位了。
霍懿行又往锅里打了个鸡蛋。
蛋壳敲得太碎，掉了一两片进去。
他皱着眉，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脸颊之间，腾出空来的手往锅里捞蛋壳。
“不去了，都说不去了！”
不难看出，黄毛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果然，下一秒，他冲着手机说了俩字，“挂了。”
随后，关机键被按了两下，手机也被扔到一旁餐桌上。
可他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一边轻声哼歌，一边颠着锅将鸡蛋翻了个面。
“鸡蛋～鸡蛋快要煎好啦～～”
霍懿行展开手臂，手里拿着锅铲，嘴里还哼着自创的歌。
“接下来就是白粥欧欧欧～～～”
什么呀！
都要破音了！
黄毛弯腰打开消毒柜，拿着碗转身，看到了站在次卧门口的她。
“！你醒了？！”
程杳杳点点头。
“快去洗漱！站在那里傻笑干嘛！顶着个鸡窝很好看吗！”
他板着脸，歌也不唱了，语气还硬邦邦，凶得要死。
只是……
程杳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脸颊红扑扑，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理头发。
扑哧。
镜子里的女人忽然笑了。
她刚刚好像看见，他的耳根子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