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的手在裤兜里摸索。
“伸手。”他冷冷出声。
接着，啪的一声，一张绿色银行卡出现在她手心。
嗯？
程杳杳偏头看向黄毛。
他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一边低低压下，眉心蹙成个川字，嘴角也斜斜翘起，露出几颗白牙。伸着个食指，轻点她手中的银行卡。
“我的全副身家，都给她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卡片变成烫手山芋，想要扔回给黄毛，可带着薄茧的手却将覆盖她的手，带着她将卡片紧紧包裹。
手掌抵着坚硬，手背却被温暖包围。
纵使四面八方都被顶着，可程杳杳还是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给，给我了？”
黄毛很霸道，“少废话，给你的拿着就是的。”
双手交叉环抱胸前，转头对着霍怀瑾冷笑，“我给了，你倒是给呀，看你能给多少。”
二人对视，气氛陷入僵局。
姚瑶又把头埋进腿里，情况看起来不妙。
手指扣了又扣。
学长还会有的！
老师网络上大把！
可供她读书的金主就这么一个！
要什么脸，要什么皮！
讨好金主，结束纷争才是正道，她可不是当褒姒妲己的料啊啊啊！！！
程杳杳笑成了一朵花儿，环住黄毛的胳膊。
“懿行哥哥你真好！
“从没有人对杳杳这么好！！！
“谢谢哥哥！”
语罢，闭上双眼，踮起脚尖。
“啵！！！”
一个响亮的吻印在黄毛侧脸。
显然是没预料到程杳杳的动作，黄毛僵住了，捂着被亲的脸颊，机械般一顿一顿的扭头，怔怔的看着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程杳杳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霍怀瑾。
此刻，只有天知道，某女藏在运动鞋里的脚趾已经抠出一座魔法城堡。
“请霍学长自重！”
救命！SOS！
她在说什么！
不敢相信这种话竟会从她口中说出。
“我跟懿行哥哥好得很！”
啊啊啊啊！
学长对不起！！！
“霍学长不用费劲心思搞破坏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我懿行哥哥的！”
霍懿行的脸忽然爆红。
愣愣的，动也不动，眼睛粘在她的脸上，看得她汗毛都要立起来。
环着他胳膊的手愈发用力，深深陷进肉里，可黄毛就像没有感觉一样，依旧盯着她不放。
不行！
呆不下去了。
鞋底都要扣烂了。
这种修罗场不是她这等普女可以掌控的。
摇晃着黄毛的手臂，挤出海绵宝宝笑，“懿行哥哥～咱们走吧，杳杳不想跟他们在一起了，腿可疼～”
霍懿行还是没反应，嘴巴微微张开，黄毛变成了傻子。
“哎呀！”
程杳杳一咬牙，靠进他怀里，小拳拳一下又一下击打没有几两肉的胸口，骨头硌得很！
脸颊也不停的蹭他另一边胸膛。
T-恤混合了酒气、浊气，还沾上了她的垃圾臭、垃圾发酵产生的腐臭，简直臭没边了。
还好她的嗅觉已经麻木，恍恍惚惚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皂香。
“阅！”
臭气唤醒黄毛。
推开程杳杳，蹲在路边干呕了好几声。
“扑哧。”霍怀瑾笑了。
声音很小，黄毛没听到，否则又是一场灾难。
趁着他干呕的功夫，程杳杳飞速指指地上的姚瑶，“她得赶紧去医院吧？”
“oi！”
黄毛吐好了，擦擦脸，开始叫唤。
“走了走了。”
“来啦。”冲着霍怀瑾尴尬一笑，追上黄毛的步伐。
***
来到红车前，黄毛自顾自上了车，正打算打开车门，却被制止。
“喂！等等！”
湿巾从车里飞到她怀中。
“擦干净再上来，真是臭死！”
黄毛说着，鼻翼缩动。
“阅！”
又是一声干呕。
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小块衣领，凑到鼻尖。
“阅！”
呕得弯了腰。
好搞笑。
程杳杳边抽着湿巾擦手，边看黄毛表演。
服了！
他竟然整整齐齐码了一抽屉的湿巾！
霍懿行捻着兰花指掏出湿巾，一连抽了好几张，一包湿巾瞬间瘪下去。
手都擦红了，干呕声依旧连连不断。
程杳杳想笑，又不敢笑。
胸口一颤一颤的连续起伏，却不产生半点声响。
真是要把她憋昏过去。
一包、两包、三包、四包……
抽屉里的湿巾消失大半。
他终于舍得停下，捏起衣领，犹豫几秒，还是松开。
打开另一个抽屉，拿出小小的垃圾袋，皱着眉头继续翻找。
似乎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抽屉被他砸上，湿巾统统装进袋子里，死结打得无比凶猛，泄愤似的。
“擦好了没？”
又开始不耐烦了。
程杳杳摊手转了一圈，360度全方位展示，“好了！懿行哥哥，杳杳可以上车了吗？”
黄毛的眼来回扫视，“啧！”
他下了车。
气冲冲的开了后备箱，掏了个什么东西，扔进车窗里。
程杳杳静静的看着，鹌鹑一样的默不作声。
又拐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包消毒湿巾，比刚刚码在抽屉里的还要大个几号。
唰唰唰，一连抽了好几张。
“伸手。”
程杳杳乖乖递到他面前。
擦拭的力道意外的轻柔，不像刚刚关后备箱那般粗暴。
凉意拂过指缝，留下一片湿润，又很快被风带走。
刺鼻的酒精味在他们之间萦绕。
黄毛低垂的眉眼里透着认真，他擦得很仔细，连手指关节的褶皱都快要被擦平了。
“看看。”
他翻看摆弄她的手。
“手要这么擦才能擦干净，你之前擦的什么东西！”
滤镜碎了，气氛全无。
这个男的龟毛死了。
程杳杳挤眉弄眼，撇嘴无声嘟囔。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您是天下第一对。”
“什么？”
黄毛突然抬头。
！
她刚刚发出声音了吗！
“呜呜呜，懿行哥哥怎么这么好，杳杳就是太感动了……”
“嗤。”霍懿行拍了一下她的掌心，压下不断翘起的嘴角，“行了，别装！”
“那我能上车了吗？”
黄毛被亮晶晶的眼睛盯得不自在，摸着鼻子移开视线，跨步到车窗边。
粗声粗气，“等等。”
说着，整条手臂塞进半开的车窗里，摸来摸去。
也许是太难找，黄毛表情有些扭曲，鼻子都皱了起来，对上程杳杳的眼。
“看什么看。”
好家伙，她又被凶了。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呐。
程杳杳低头看着鞋尖，继续扣她的魔法城堡。
“换上。”
衣服飞到半空，像张开翅膀的蝙蝠，冲刺向下，慢慢飘入怀中。
软滑的触感，这是一件红橙相间的短袖花衬衫。
“歪头看我做什么！臭死！去车里换上，你身上那件给我丢得远远的！”
***
“好了没？”
关上车门不到两秒，就已经传来催促声。
“快了，快了。”
透过车窗，黄毛百无聊赖，抱着胳膊，仰望天空，脚尖一下接着一下轻点地面。
程杳杳加快脱衣服的速度。
举起花衬衫，套到身上，皂香扑鼻。
刚系上一颗扣子。
黄毛又催了，“好了没。”
催催催！
跟催命一样！
又烦又恼。
扣子也不扣了，摁下车窗。
扒在窗上，“懿行哥哥进来吧，都怪杳杳！动作太慢了……”
黄毛不耐烦的打断，“换好了？”
甚至还没听到回答，他便快步走来，拉开车门。
“还没……”
话已经说晚了。
她今天穿的蓝色bra，带着蕾丝边，四分之三杯，露出了半个白皙圆弧，花衬衫搭在肩头。
极致的纯与跳跃的花碰撞。
完完整整印入霍怀瑾眼中。
“砰！”
车门差点砸到她的鼻子。
黄毛气急败坏，“你疯啦！”
程杳杳委委屈屈，“懿行哥哥这是嫌弃杳杳了？我们不是早就坦诚相见了吗？”
悄悄偷笑。
黄毛抓耳挠腮，眼神四处乱飘，也不知道是不是黄色路灯照射得太猛烈，他的耳根子红得滴血。
“你！”
他指着车内的程杳杳，指尖都在发颤。
压低声音，“那你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这样！万一，万一有别人路过呢！”
“对不起…懿行哥哥。”
霍懿行揉了揉后脑勺，烦躁的背过身去，“算了算了，换好再叫我。”
哈！
这黄毛是假保守还是真霸道？
程杳杳系着扣子。
她的内衣也没有很露吧，海滩上的比基尼比她这sexy多了！
换好衣服，望向窗外。
黄毛又在发呆。
每次他一发呆就像变了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很孤独，又好像在放纵，放任自己被黑暗吞噬。
“懿行哥哥，我好了。”
程杳杳的声音打破一室寂寥。
黄毛转身，点头，开门，又忽然顿住，弯腰，半个身子钻进车里，盯着她。
半晌，开口，“我是你的司机吗？”
嗯？
怎么突然提这个问题？
程杳杳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他翻个白眼，“坐到前面来。”
“哦。”
开门，出门。
响起两声关门声。
开门，进门。
抬头。
黄毛在解扣子！
“懿，懿行哥哥，你在做什么……”
霍懿行瞥了她一眼，“脱衣服。”
？
“你不是很保守的吗？”
惊讶诧异之下，程杳杳一时也忘了伪装，直直的问了出来。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不会关窗吗？”黄毛没好脾气。
关窗？？？
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