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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轨的丈夫(2)

    “你叫什么名字?”

    “崔昭昭。”

    “今年多大了?”

    “一千二百五十岁。”

    穿着白大褂的武跃坐在崔昭昭对面,面无表情地对她进行问诊,两人一问一答。

    他时不时地抬头观察崔昭昭的反应,再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是谁跟你一起来的?”武跃问。

    崔昭昭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朔,他们来之前,已经对好词儿了,应该回答“哥哥”才对,可她偏偏出其不意,嘴角一扯,回答:“我们家的狗。”

    秦朔噎了一下,对着医生尴尬地笑笑:“我是她哥哥。”

    武跃继续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医院吗?”

    “知道,”崔昭昭双手撑着下巴,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其实句句实话,“我总想喝人血。”

    “为什么想喝人血?”

    “因为渴。”

    “你喝过人血吗?”

    “喝过。”

    “是什么味道的?喝了以后有什么感受?”

    武跃抬起头,盯着崔昭昭的眼睛,样子很专业。

    崔昭昭回答:“干喝的话,又咸又腥气,如果放入冰块,口感会好一些,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加入枣花蜂蜜。”

    她说话时,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越说越兴奋:“喝了以后啊,身心舒畅,就像失眠很久的人、睡了一个好觉,也像饿了很久的人、吃了一顿大餐。”

    她加上一些手势,一脸期待的看向武跃:“这种感受,你懂吗?”

    武跃象征性的点点头,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妄想症。

    他将纸递给秦朔:“先带病人去办住院手续吧。”

    陪诊的秦朔听得一愣又一愣,只说装疯卖傻,没想到演的这么逼真。

    两人前后走出来,门口的长凳上坐着宇文峥和罗妮。

    宇文峥特意将门推开一条缝,崔昭昭说的话,全被听了去。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无声地说:“佩服啊,佩服。”

    秦朔和崔昭昭走到办理入院手续的前台,有三个人正在家属的陪同下办理出院,一位女医生在旁边不停地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其中一位病人往崔昭昭这边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把他吓得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两步,哆嗦着抬起食指,慌里慌张地说:“她,就是她……脑袋被砍下来,还会笑的那个死女人,我就说我没病,你们不信。”

    其他两个病人在看清崔昭昭的模样时,也吓得语无伦次。

    世界真小,在这里都能碰到熟人。

    这不是在护城河砍下她脑袋的三个庄稼汉嘛!

    崔昭昭冲着他们眨了一下右眼,抬起两根食指,顺着嘴角往耳朵划了两条线。

    霎时间,三位病人似哭非哭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女医生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崔昭昭,再瞅瞅张牙舞爪的三个大汉,“啧”了一声:“行了,别办出院手续了,再住几个月吧。”

    *

    崔昭昭换上病号服,被护士领着上二楼,一路上都是四处游荡的病友。

    他们有的面壁思过,有的表情呆愣愣的、跟空气中的朋友聊天,还有的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跟谁比划。

    刚上二楼的时候,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声,越往里走声音越大。

    直到护士停在一个标着202的房间门口。

    声音的主人正躺在里面,她的身体被布条紧紧地捆绑在床板上,剧烈挣扎时,床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吱吱咔咔”的声响。

    护士抬手指向里面,大声说:“崔昭昭,你的病床就是靠窗那个。”

    说完话转身就走。

    崔昭昭进入病房,路过被绑着的病友,看了一眼床尾挂的纸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字“姓名:陈薇,年龄:19岁”。

    屋子不大,两张床,两个木柜,剩下的是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过道。

    她和病友的床挨得很近,伸直胳膊,两个人的手就能碰到。

    陈薇从头到尾没有给她一个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吼声比刚才低沉一些,好像有块海绵堵在嗓子眼,有冒出气泡的动静。

    崔昭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又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正对上刚上楼的宇文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查房的医生,武跃便是其中之一。

    宇文峥冲着崔昭昭挑了挑眉毛,又抬起食指在自己胸前点了点,分明在说:瞧好了,本少爷要登台表演了。

    崔昭昭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很快,她的疑惑有了答案。

    只见宇文峥快速地弯下腰,双手撑在地上,“汪汪”的叫了两声,跟狗的叫声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四肢十分灵活,在走廊里跑起来,边跑边叫唤。

    医生们在一旁认真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偶尔低头在纸上做记录。

    才过去三分钟,宇文峥就跑累了,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胸腔快速起伏。

    这时,他旁边的房间突然跑出来一位男病友。

    他径直站到宇文峥面前,两根手指捏着团成球的纸,在宇文峥眼前晃了晃。

    随即将纸球朝着宇文峥的身后扔出去,同时发出命令:“乖狗狗,去把球捡回来!”

    宇文峥先是一愣,用眼神骂了无数句脏话,再恶狠狠地转身,快速爬过去,将纸球叼在嘴里,欢快地跑到“主人”身边。

    “主人”奖励给他的是摸摸头和刮下巴。

    目睹这一场景的崔昭昭,眼睛越睁越越大,这也……太敬业了!

    不行,她不能被比下去。

    她灵机一动,拔腿就跑,冲向正在写字的医生,大张着嘴,重重地咬在武跃的手臂上,血水立刻渗透出来。

    武跃使劲地甩手臂,崔昭昭却死咬着不放。

    护士反应很快,在她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崔昭昭心想演的差不多了,就慢慢松开嘴。

    她一脸享受的舔了一圈嘴唇,露出沾满血水的牙齿,悠哉地说:“味道不错。”

    此时,从一楼跑上来两个男护士,十分凶狠地架住崔昭昭的胳膊,将人押回病房,再用床单把她的身体和床板裹到一起,只留下一个脑袋。

    崔昭昭非常配合的任由他们摆布,等人走后,她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滑稽,很像在报纸上看到的木乃伊,新鲜的木乃伊。

    一切发生的太快,宇文峥下意识的恢复人形,茫然地看着崔昭昭被押走,无语到了极致。

    骚乱过后,他趁着护士不注意,溜进202,看见崔昭昭的样子,哭笑不得。

    宇文峥瞄了一眼自言自语的陈薇,迈进两张床的中间,蹲到病床旁边,轻声说:“大小姐,你演得太过了。”

    崔昭昭白了他一眼。

    “你别不服气,咱们侦探社里面,卧底这一块,我最拿手,”宇文峥洋洋得意地说,“回去我给你做单独指导,绝对毫不保留,倾囊相授。”

    “也教教我呗。”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宇文峥顺着声音来源,转头看到一张笑的十分纯真的脸。

    这话是陈薇说的,她的头转到一侧,正盯着宇文峥,重复地说:“也教教我呗。”

    宇文峥试探着问:“教你什么?”

    陈薇想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说话有些急躁:“不管是什么,都要教我。”

    宇文峥松了口气,转身拍拍崔昭昭的肩膀:“行了,你们两个木乃伊交流一下吧,我去干活了。”

    崔昭昭闭目养神了许久,直到傍晚,房间里不停的响起咕噜噜的声音,她才睁开眼。

    “你醒了?”陈薇问。

    崔昭昭刚张开嘴想要回答,立马被打断。

    “你叫什么名字?咕噜噜,什么时候进来的?咕噜噜,什么病呀?严重吗?咕噜噜,要住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没有一点空档。

    崔昭昭等她说累了,终于问出:“你是不是饿了?”

    陈薇笑了笑:“没饭吃的,咕噜噜。”

    “为什么?”

    “因为不乖的话,一天不给吃饭,所以你今天也得饿着。”

    这算什么?难道是饥饿疗法?

    “你见过秦始皇吗?”

    陈薇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声音变小许多,应该是饿的没劲了。

    “没见过。”

    “我见过。”陈薇一脸洋洋得意。

    崔昭昭立马来了兴致,难道秦始皇也长生不死了?

    陈薇话锋一转:“可是秦始皇好奇怪的。”

    “哪里奇怪?”崔昭昭绷紧嘴唇,以为能听到什么秘密。

    “我只告诉你哦,”陈薇发出的几乎是气音,“他没有小鸡儿。”

    崔昭昭:“……”

    这么说老祖宗是不是不太好。

    后来陈薇几乎是单方面说话,一直说到沉沉睡去。

    期间只有一个护士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可能是确认她们是否还在喘气。

    到了半夜,崔昭昭稍一用力,裹在身上的床单瞬间碎成渣。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大摇大摆地在医院里逛起来。

    此时的走廊空无一人,连灯光也没有,只靠着透进来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路。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人,就算在全黑的环境中,也不能对崔昭昭的眼睛造成任何阻碍。

    她从二楼走下去时,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打开大门,又探头探脑地走出去。

    崔昭昭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却看见宇文峥蹲在窗户下面,单手举起微型相机,连续拍了好几张。

    随后将相机收好,双手扒着窗台,露出半个脑袋,饶有兴致地盯着玻璃窗,不时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

    忽的,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脑袋凑过来,悄声问:“你在看什么?”

    宇文峥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单手拍着胸脯,安抚受惊的心脏,另一只手做出嘘的手势:“我在拍出轨证据,别搞出动静。”

    “我也看看。”

    崔昭昭抻着脖子要往里面瞧,刚看到两具交缠的身体,就被宇文峥拽下来。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看什么,小心长针眼,”宇文峥忽然想起什么,一脸疑惑地问,“你不是被绑的死死的,怎么出来的?”

    崔昭昭的眼珠子转了转,认真回答:“秦始皇给我解开的。”

    宇文峥:“……”

    “拍到出轨证据了,咱们撤吧。”他半弯着腰,抬腿要离开。

    被崔昭昭拽住胳膊:“那里面的人,不是武跃。”

    宇文峥一怔,扭头说:“今天晚上武跃值班,这是他的办公室,不是他是谁啊?再说了,里面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确定不是武跃的。”

    崔昭昭看的一清二楚,当然知道了。

    她没这么说,只是耸耸肩:“女人的直觉。”

    宇文峥再次无语。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射过来,晃的人睁不开眼。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呢!”

    一个男人打着手电筒,从旁边的小楼走出来。

    “问你们话呢!”男人越走越近。

    宇文峥急中生智,“汪汪”两声,非常熟练的趴到地上,双手挖进土里,开始刨坑。

    刨完坑还没结束,他往前挪了挪身子,肚子正好对着坑,抬起一条腿,做出狗撒尿的姿势。

    崔昭昭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本正经地问:“不脱裤子吗?”

    “你们不是今天刚入院的那两个人吗?”

    打手电筒的男人,正是武跃。

    宇文峥瞪圆了眼,又“汪汪”地叫起来,意思是“你不是正在里面出轨吗?”

    这边动静太大,引得一男一女急匆匆地跑出来,两人面色潮红,头发凌乱。

    看到武跃,急忙说:“武医生,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

    武跃用手电筒的强光照在他们身上,一脸严肃地说:“你们两个注意影响,不要在医院做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把这两个病人带回去。”

    “是、是。”

    两人面对武跃时,一直恭恭敬敬。

    等武跃一走,男医生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明天不准吃饭!”

    女护士的手里握着针筒,看来是想给宇文峥扎一针。

    宇文峥看到那么大的针头,全身都在抗拒,抬头向崔昭昭求救。

    崔昭昭点点头,用眼神说话:明白,包在我身上。

    她猛地揪住宇文峥的后脖领子,对女护士说:“只是出来遛狗,现在遛完了,我们马上回去,小狗很乖的,你看,他撒尿还要刨坑。”

    女护士往地上瞄了一眼,一脸嫌弃的催促:“快点回去。”

    就这样,宇文峥在崔昭昭这位新主人的带领下,从门口爬到楼梯口,再爬上二楼,中间膝盖磕碰好几次,他硬生生的憋住、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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