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间紧,任务重。如果只是单纯的讨好皇上,却也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如果是保守势力作恶,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高毅儒打断了高毅虎。
“前者只是搂草打兔子,成也罢,不成也罢。如果是后者的话,张归一越早到滁州,留给保守派反应的时间就越少,到时候我们就越有可能查出东西,毕竟,只有突击检查下,才能看到真相到底是如何。”看毅虎不解,高毅儒接着补充了解释。
“可是,和光兄不一定非要走水路啊。我们走陆路。十天,不出意外的十天就能到滁州。”毅虎依旧在劝阻两人不要这么做。
“那陆路你们打算怎么走?一行人一起出动?还是分成小团体,让目标不那么明显?”高毅儒并未急着反驳,而是想听听毅虎的安排。
“当然是我们六人轻车简行,一路上越快越好。”高毅虎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然后一头装进保守派的大本营?你相不相信,南方的保守派们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知道你们是一行六人了?甚至最坏的可能,你们的画像都已经下发到南京附近的驿站了。就这样一头扎进去?然后被人牵着鼻子走?”高毅儒直接指出了问题。
“那我只带上毅虎,两人行动。路上不过驿站,直往滁州!”张归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路上被盘问,纠缠怎么办?你亮不亮身份?不亮身份要被耽搁,亮了身份,更是麻烦。”高毅儒也点出了张归一想法的问题。紧接着,她抛出了她完整的想法。
“张归一你今晚和我去一趟勾栏。”说到这个词汇,高毅儒的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我会带一个和你身材差不多的,信得过的相府侍卫一起。到时候你趁机换成女装,然后你跟我上船,船上没人敢问我,而蒋家的船也不是随便的人都敢问的。这趟船是专门为了带我去滁州准备的,我们可以一路不停,直接到泗州,去滁州都要在那里换乘。然后我们再混进滁洲城。这样只需要冒最后一段的风险。”在描述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张毅儒眼睛中流露出了自豪的光芒。
“还有什么问题吗?”张毅儒好像智珠在握。
毅虎虽还心有不甘,不过依旧认可了这是最好的方案,选择顺从的低下头。见毅虎如此,张毅儒更加自得,可见,关键的时候还是要看他这个师爷。
可惜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张毅儒的沾沾自喜。
“我还有一个问题!”张归一看着高毅儒,如此出声道。
“说。”高毅儒非常自信,虽然这个方案也是临时起意,但是随着回答毅虎的问题,他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这个方案的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了,正好露一手给这个知府看看,我,高毅儒,虽然名义上只是你的师爷,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我!
“敢问毅儒公子,你去过风月之地吗?你知道汴梁城里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吗?”张归一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并追加了一句。“我之前虽在这里游学过,却从未有所涉及,所以这件事还要麻烦公子了。”
高毅儒有点傻眼,他也没去过啊。于是看向了高毅虎。而张归一的眼神也随着高毅儒看向了高毅虎。而高毅虎看两人的眼光都向自己看来了,顿时慌了神。
“别看我,我也没去过,去那种地方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师傅教导我要远离女色,更何况,相府管的那么严,也没机会去不是吗?”他赶紧给自己辩解。
“真没去过?”高毅儒并不是十分相信。
“真没去过!”高毅虎信誓旦旦。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向来控制自己情绪控制的很好的张归一也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你去问问船队主管,他既然在天下鲜有固定的包房,在那种地方估计也会有,就算没有,也能给你推荐一二,反正毅儒都打算装纨绔了,也不差这点面子了。”
高毅儒也不矫情“也是。”
“毅虎,你带着我的牌子再走一趟,以及跟方爷说一声,让他派一个跟公子差不多身材的人过来,你跟他说就行,他会明白的。”于是直接对高毅虎吩咐道。
“啊?我前两次怎么没见方爷?”毅虎有点懵。要是早知道方爷在船上,他肯定要劝这两位别这么做,但是看眼前的两位是铁了心要趁早到滁州,只怕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了。于是自暴自弃道“我该怎么找方爷?”
“找到船上我们的人,就说要找方爷,他们就带你去了。方爷一直没露过面。”
随着毅虎的离去,这件包房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
傍晚,在店家的指引下,一行四人,来到了一处处于城市偏僻角落里的宅邸。此地并不喧闹,只有挂着各式灯笼的马车时不时会经过,从车窗中洒出一些胭脂香味。宅院不小,门槛不低,门两旁挂着一对蒋字红灯笼,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温暖而暧昧。门正上方挂着一副门匾,刻着南乔二字,一眼便知是名家之作。若不是偶有丝竹之声从宅院中传来,四人还以为这是哪位文士的住处。
毅虎上前叩响了房门,随着吱呀一声,一位半老徐娘的脸露了出来。见到是不熟悉的人,却是有些惊讶。
“不知诸位大人,可有什么事情?”声音温润,但并不妨碍其中包含了拒绝的意味。
“我有一位蒋家朋友,他说你们这里歌舞是汴梁第一,让我来体验一下。”高毅儒走上前来,出示了毅虎带来的蒋主管给的蒋字木牌。
“原来是蒋大人的朋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诸位快请!”这位老鸨并不直接看向木牌,而是看着出声的高毅儒,上下打量了一番,再看向了木牌,仔细确认后,神色有些诡异,但是依旧把正门打开,迎接四位入内。
绕过几重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处花园,虽天色已晚,却依旧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景色迷人。老鸨将众人引到园中的一处亭子坐下,便开始介绍。
“诸位公子,不知今日来是要听曲还是要赏舞?”
“观舞!”“听曲!”高毅儒和张归一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而见张归一如此反应,高毅儒瞪了他一眼,却并不继续发言。
老鸨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完全忽视了另外两人“两位公子不急,我这里的姑娘,既能歌,也会舞。而且正恰巧,今日新来了一位姑娘,歌舞双绝,定不会让两位失望。还请公子稍等,我去通知我家姑娘,让她稍作准备。”旋即拍拍手,两位壮硕的护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吓的毅虎差点跳起来,而老鸨见状,更加胸有成竹。只见两位昆仑奴,双手捧着装有水果和糕点的盘子,恭敬的呈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张归一和高毅儒面前。
“诸位公子稍等,我去去就回!且先用一些点心!”老鸨起身,袅袅娜娜的走向了宅邸深处。而花园中只剩下四位看着桌上的果品。
“为什么不看跳舞?”高毅儒率先发问。
“为什么要看跳舞?”张归先是反问,进而一本正经的一回答“夫子言,非礼勿视!”
“夫子还说非礼勿听呢?怎么不见你要听曲?假正经!”高毅儒做出了他的批判。张归一并不回答,只是拿起了一块糕点,默默的吃着。
片刻后,一缕琴声从空气中飘荡而来,逐渐由细微而醒目,而终又归于平淡,而亭中的四位,竟是听的入神。直到老鸨的脚步传来,才将四人惊醒。
“诸位公子,请跟我来,已经为您们准备好了!”
而四人随着老鸨的身影,走入了花园旁的一间点着灯的厢房。一开门,一位朦胧的女子身影在蚕丝屏风幕后出现,在屏风前,放着四张摆好了酒水点心的小台,四个蒲团放在台后围绕着屏风排开。
“祝四位公子今晚玩的开心。对了,我的这位宝贝今晚是第一次接客,还望各位公子多多怜惜!”老鸨并未进房,而是待诸位坐定,在门口笑着叮嘱了几句,旋即关上了门。
“去问问老蒋头,这几位是什么来历。”刚才一副笑脸相迎的老鸨,在房中琴声响起后,转过头挥手招了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表情冷漠的吩咐道。
“竟然能用上蒋家最高级招待的木牌,还是一位男人和一位女人带着护卫,我倒要瞧瞧,这到底那位公子,竟有这么大排场。”老鸨喃喃自语道“希望里面那个赔钱货能好好的打探点消息出来。”
而在她的身后,琴声又起,飘荡在汴梁城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绕梁三匝,不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