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一行结束,徐家兄妹一同回了门派,宋辰月本以为冷苑忱也会一同回去,不料一起送完许兄妹后冷苑忱却并没有一齐回去,而是看着宋辰月。
“师兄为何这么看着我?”宋辰月问道。
冷苑忱仔细端详着她冰冷的面庞,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场景—那是八年前了。
八年前,他十四岁,宋辰月十一岁。
那日他与宋辰月终于得了二人师尊的允许,下山晃悠。
下山时,她是笑着的。蹦蹦跳跳的拉着冷苑忱的手,他也不急,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走着。有的时候被她拉得踉跄一下,也不恼,只微笑着说:“你慢一点。”
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走着,宋辰月依旧是蹦蹦跳跳的,冷苑忱依旧是笑着提醒她走慢一点的。
忽然,宋辰月不跳了,冷苑忱有些疑惑,便问道:“怎么了?”
宋辰月没理他,只是朝一个方向走着,她不笑了。
冷苑忱随着她走,看到了一个被车轧死的小孩。
小孩的母亲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而那个小孩则是早就断了生气。车主人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而后用眼神示意下人给那个小孩的母亲一些钱两,劝她别不识相,拿了钱赶紧走。
可明明死的是她的孩子,难道一个孩子的命只值几两碎银吗。
车轧着小孩的尸骨过去,他的母亲哭着用颤抖的手想要把他身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替他理一理头发。
宋辰月转过头来看着冷苑忱,眼眶微微红了。
“师兄,不是说杀人要偿命的吗,为什么他杀了人丢下几两碎银就可以走了?那他的尸体呢?”
冷苑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微微叹着气。
“杀人偿命”这句话从来都是对低等下贱的人说的,那些权贵豪门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因为有权啊。谁都不敢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那时的宋辰月是随时都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现在,他像是捉摸不透她了。
因为无论如何,那张脸都是冷的像块冰,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冰冷无趣。
“过两日我打算去芷汀,师兄要来送我吗?”宋辰月忽然开口。
“是因为云宗师吗?”冷苑忱问。
宋辰月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有些事情,既然过了那么多年了,就该学会放……”“我放不下。”
没等冷苑忱说完,宋辰月便抢道,“我放不下。”冷苑忱知道劝不动她,于是道:“那我陪你。”
宋辰月:“?”
“我陪你。”冷苑忱没有再看她,只是望着她身后的一轮明月,“像小时候一样。”
宋辰月显然没有想到冷苑忱会这么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小时候?
她有些记不清了,但看着冷苑忱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出发?”
“会不会有些急?”
冷苑忱缓缓将目光移向了宋辰月:“不急啊。”
“那好吧。”
冷苑忱说道:“今日就在门派住下吧,尊主一直留着你当年的房间,定期派人打扫呢。”
宋辰月点点头。
翌日,宋辰月整理好包袱行囊,准备先去同尊主告别,却发现冷苑忱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我先去跟尊主说一下,你等一下。”宋辰月道。
冷苑忱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徐明志看着他们,只叹了口气,“你还是决定了,也好,多出去历练历练,你与你师兄也算有个照应。”
宋辰月点点头,不言语。
吃了早饭,宋辰月背起行囊,带上了一条面纱,只露出一双狭长明亮的眸子。
“走吧。”宋辰月冲冷苑忱说道。
二人一番商量,准备走水路。随便租了一艘乌篷船,相对而坐。
冷苑忱为宋辰月斟了一杯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举杯对宋辰月说道:“茶,请。”待宋辰月作出回应,二人一齐喝下。
芷汀离暮州不是很远,走水路的话,没到半天就到了。不过下船时天已经黑了,二人准备找个客栈随便应付一下这一晚。
老板娘本来已经不觉得这么晚还会有客人来,于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背上嗑瓜子。看到冷苑忱和宋辰月来了,便赶忙放下手中的一把瓜子冲二人走开,扭着臀,丰满的胸部上下抖动,她笑嘻嘻问道:“客官要住店吗?”
冷苑忱答道:“两间上房。”
老板娘一听了从抽屉里拿了两把钥匙双手递给冷苑忱,冷苑忱又拿了一把给宋辰月。二人刚要上楼,却看到客栈又有了一个人来。
那是位女子,素白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间房,谢谢。”那老板娘见了她,嘿嘿一笑:“姑娘,实在抱歉,我们这没屋子了,但是我们这有个阁楼,收拾的也很干净,给你打个折,您看看……”
那女子一开始听说没有屋子还有些失落,这下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老板娘笑呵呵的领着她上楼,宋辰月和冷苑忱只当自己多虑,只好先回房了。
宋辰月躺在木板床上。那床已有许多年岁,因此人躺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或许是以为白日赶路太累的缘故,宋辰月后背刚刚贴上床板就困得不行,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这种感觉属实是让宋辰月很不安:刚刚也没这么困。
果然,当宋辰月刚出门准备找冷苑忱,就发现冷苑忱在门后准备敲她的门。
宋辰月心中微微一惊,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一如既往的冷淡。她微微抬头,问道:“师兄来了?我也正好要去打搅一下师兄,有什么事吗?”
冷苑忱看着她的眼睛,面色比以往严肃了些。
“你也察觉了?”
宋辰月点点头,道:“催眠术。”
“催眠术”,顾名思义,可以让中术者在一炷香之内沾床不起,睡上个三日三夜。可这是在客栈,谁会施咒呢。
他们几乎是在半息之间就猜到了:那个老板娘不对劲。
他们是两个人,当然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盯上。但那个女子,是孤身一人,若那老板娘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既然能使出催眠术就证明她修为不低,当然不用怕。也许,她使出催眠术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更好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的除掉那个落单的女子,吃了她提高修为。
二人对视一眼,动用轻功,相继以阁楼处飞去。
那老板娘正在为女子铺床,一边铺一边闲问道:“姑娘这么晚来住店,想必是今日有什么急事?”
那女子淡淡道:“嗯,今日确实挺忙,不然也不必大半夜来住店。”
老板娘笑了笑,道:“您,是位仙君吗?”
女子回答道:“是。修道的。”
老板娘依旧是笑,但那笑不知怎的有些渗人。那女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不适感愈发强烈。
“无事,反正就住一个晚上,等天一亮我就走,绝不多留。”她想。
这时,老板娘笑着走开,道:“姑娘,床铺好了,要是有什么不妥的,您再来找我,我就在下。”说着,便掩上了门。
那女子刚要躺下,忽听外边有男声喊道:“别躺下。”紧接着,一个人便飞了出来,冲破了木板门。
仔细一看,那好像根本不是人。
是一只鸟妖。
那鸟妖已经有了修成人形的修为,如今这样,只能是被打回原形了。
待到木板破裂卷起的烟雾散去,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五官来看呢,桃花眼,高鼻梁,嘴唇比较薄,精致无比。女子呢,一袭青衣,鼻梁上驾着一只精致的单框琉光镜,镜片下边的……是一双好看却淡漠的丹凤眼。
女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那只鸟妖,就是刚刚为她铺床的老板娘。那床对她为什么有吸引力,因为那是被人设的法,躺上去也许就再也起不来了!
“没事吧?”冷苑忱道。
“无事,今日多谢公子小姐相救,小女无以为报。这样,我将我所在门派告诉二位,若是二位有需要,小女定会帮忙。”
“对了,小女庄素秋,凌霄阁苏奕宁苏庄主门下徒弟,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去那找我。”庄素秋道,“对了,还不知二位恩人尊姓大名。”
冷苑忱答道:“恩人倒算不上,举手之劳罢了,在下清风派冷苑忱。”
宋辰月道:“清风客卿,清风派云隐长老门下之徒。”
庄素秋惊道:“原来您的师尊竟是云隐仙子之徒宋宗师?不曾想我也有一日能够见到云隐仙子的徒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是个妙人。”
宋辰月微微颔首,道:“哪里,行知未及,仍需砥砺。”
闲聊一会,庄素秋就躺床上了,“那妖怪死了,施的术法自然也没了,我今夜就在这凑合一晚,明日一早就离开。”
冷苑忱和宋辰月也决定在这过夜,毕竟这么晚了客栈大概也不能营业了。
二人在各自的房门前告了个别,就去自己屋睡觉了。
推门,进房。
今夜没有月亮,星汉灿烂。风刮着,草摇着,如今,却都在这窗框里了。
宋辰月就住在冷苑忱隔壁,两张床间只有一墙之隔,冷苑忱躺在床上,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这间小客栈隔音不好,所以,当宋辰月起身时,床板传来的“嘎吱”声冷苑忱也听到了。
宋辰月在床上躺着睡不着,也不敢翻身吵的冷苑忱安静,于是下了床,在房间布置的椅子上坐下。
可小心归小心。不知是客栈的小木凳和床一样太过老旧还是怎的。宋辰月坐下时那“嘎吱”声依旧无所避免,在安静的夜晚显得非常突兀明显。
仅仅有着一墙之隔的冷苑忱自然听见了,对此,他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这个人依旧是这样,不愿打扰别人。
冷苑忱又好像听见了隔壁翻书的声音,接着,过了良久,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冷苑忱也大抵是困了,便放空了自己,脑袋空白,睡了过去。
翌日。
宋辰月起的很早,闲来无事便打算梳洗一番去给她和冷苑忱买点早食吃。
推开门,就撞见了打算来敲她门的冷苑忱,提着一袋子吃食。
冷苑忱温柔的笑了笑,将袋子往她身前推了推,道:“起了就吃饭吧。”
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宋辰月却没有在他脸上多做停留,道了声谢就把身子往后推开,示意冷苑忱进去。
反正这是客栈,屋子也收拾的挺整洁,不怕别人笑话。
冷苑忱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宋辰月凑上去一看,种类还真不少。吃的有肉馅馒头,素馅菜饼;喝的有茶水豆奶。他想的还挺周到。
宋辰月拿了个馒头啃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就一口馒头一口奶的吃着,冷苑忱称自己在外边吃过,则是喝茶默默看她。
过了一会,宋辰月放下手中瓶子,懒懒道:“师兄,吃饱了。”坐等冷苑忱收拾桌子。
冷苑忱微笑着将桌子上的早点收拾干净,二人整理好行囊,准备离开客栈。
宋辰月和冷苑忱并肩走在路上,无意间听到路人闲话。
“最近梁中村齐家那事儿听说还挺严重啊?”“那可不,他们家那大闺女啊,据说都疯魔喽!”“哎呦那可真够惨的。”“谁知道他们家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家若是没做过亏心事,又怎会闹鬼。”
宋辰月听了,皱了皱眉,看向了冷苑忱。
冷苑忱却依旧是眉眼含笑的看着她,仿佛没听见路人的话似的。
“你听到没?他们说的什么齐家闹鬼一事,好像还挺严重的。”宋辰月道。
冷苑忱说道:“那……你若是乐意,我们去调查调查,顺便帮忙除个妖斩个魔什么的。”
宋辰月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梁中村离这也不远,坐车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就到了,于是他们就叫了个马车坐上,前往梁中。
到了梁中,迎面而来的是死气沉沉的氛围。门窗几乎是全都掩着的,街上的人也少的很,那些人低着头,行色匆匆,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宋辰月和随意抓了一个路人,问道:“打扰公子了,请问您知道齐家在哪吗?”那路人急忙回答道道上:“你沿着这条街就到了。”而后匆匆离去。
好的,现在路线已经确定了,那就走吧。
沿街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一个牌匾,上面赫然写着“齐府”二字,果然了。
宋辰月敲敲门,问道:“有人吗?”
无人答应。
“有人在吗?”
这回,终于有人开门了。只见那人面色苍白,眼窝凹陷,一看就不对,宋辰月想着。于是问道:“您好,请问……这是齐家吗?”
那人也不惊,显然已是习以为常,便说:“哦,捉鬼的?进来吧。”
宋辰月和冷苑忱跨过门槛,她低头一看,有约莫着一把的糯米。
看来是真的有些绝望的意思了。
只听那人喊道:“老爷——”
这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倒是死沉沉的,嗓门不小,把走神的宋辰月吓了一个激灵。
话出口,无回应。
那人也并未做出什么举动,只如行尸走肉般领着冷宋二人朝屋内走去。
宋辰月只感觉有些不舒服,却不知是哪里不舒服,只得默默走着。
忽然,屋内缓缓走来一个黑影。这黑影如死鬼僵尸般僵硬,着实把冷宋二人吓了一跳,可当那人走到亮出,才发现那是个男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有些发福。面色灰白,脸上死寂,眼中一片黑暗。真真是因为某些事情而绝望了。
“又来道士了。”男人开口道,那不是疑问,而是习以为常的平淡。
“劳烦二位大人了。”
冷苑忱问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们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吧。”
他们坐下在院子的石凳,下人给二人倒了点茶。男人依旧面无波澜,却道:“原来是外地人,也难怪,那好吧,我说一说。”
“我名为齐志,夫人齐李氏为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十年前,我们家在街上捡了一个丫头,叫何初溶,我俩想着怪可怜的,就给捡回来当闺女养着。养了十几年,没想到啊,这居然是个白眼狼!自己不守妇道,勾.引我家大儿子齐生。后来,这俩人办了事,她便以此威胁我家大郎。我们也不能受这贱.女人的威胁,着了她的道。便教训了她一顿,没想到这贱.人就是矫情,只是受了点伤便吊死在我家门前,死前还用血在我俩大门上写着“不得好死”四个大字,你说,这谁能忍?”
齐志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气,竟还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后来,我家怪事就频频出现,起初只是有些倒霉,比如出门被石头绊,喝水被呛。可谁知越来越严重,我家儿媳妇走在路上都能掉坑里。直到有一天,齐生早晨出去买菜,大半夜方才归家,直直从外头冲进来!边跑边嚷嚷着‘有鬼,有鬼。’起初,我们还以为他是心中有愧。后来,他便高热不退,口中仍念叨着‘有鬼,有鬼。’直至咽气前,他口中喊着的依旧是那四个字。”
“有鬼,有鬼!”
“后来,怪事就在二郎身上发生,我家二郎叫齐申。有一日,他也是早晨出门,夜半才回来,这回倒是没冲进来,也没喊有鬼。而是愣愣的,痴傻般一声不吭,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是微微泛紫,浑身都哆嗦着。我那是吓了一跳,连忙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不说话,就是在那站着哆嗦。我一拉他手,好家伙,冰凉的不像正常人的手。我就连忙吩咐下人给他敷热毛巾、盖被,屋子里也烧了好几盆炭火。准备医馆营业就带他去看大夫。”
说到这里,齐志甚至还抹起了眼泪,过了一会,才继续讲:“可第二天他就发起了热,尤其是额头。烫的厉害。”
“我没办法,只得把大夫请到家里来,没成想那大夫什么也没看出来,我以为是他医术不精,因此医师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个个检查不出来。眼看着他的病愈发严重,我也愈发焦急。到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得找个道士。结果道士说我家是被厉鬼缠上了,若想逃离这厉鬼的纠缠,那就要了却它的执念,为它好好上三炷香,在好好的将人家葬了。”
“后面两项倒是不难,只是了却执念,我还真就不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
齐志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何初溶。
“我们也是拼了命的找道士帮我们劝她放下执念,可谁知,可谁知……”话没说完,他便放声大哭起来。
“可谁知还没怎么样人就死了!”
“啊?”宋辰月心里惊讶道,“死的这么快啊……”
冷苑忱道:“令郎死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遗言?”
齐志抹了抹糊了满脸的眼泪,哽咽着说:“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悄悄死了啊啊啊……”说着他便又大哭起来。
“我这一辈子就两个儿子,都死了,现在就剩个小女儿,齐灵儿。也被那东西缠上了,发着高热,昏迷不醒。醒了就疯疯癫癫,口中一直说着‘有个红衣女鬼要杀我’。正好,何初溶死时也穿着红衣,我害怕家里这唯一一个也……找来的道士一个不如一个,都是些江湖骗子。”
三个孩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疯疯癫癫,也快死了。这倒霉的也是没谁了。不过,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恐怕都会疯吧。
宋辰月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的,道:“今夜我们便施法,看看这厉鬼的执念到底为何物。”
或许是说的太过轻描淡写,也或许是失望了太多次。总之,齐志听了并没有太高兴。他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那便谢谢二位大人了。”
晚上,齐志带他们来到了何初溶的灵位前。宋辰月打量着四周,并无不妥。于是便将人都撵了出去,只交代门口留两个人守着。
宋辰月转过头,对冷苑忱说道:“一会我要用离魂术,劳烦师兄看着我了。“冷苑忱微微点头,对她笑了笑,道:“好,我看着你。”
得到应允,宋辰月便席地而坐,屏息凝神。她心中默念口诀:“魂兮魄兮,阴阳同契。太上有令,离体无羁。三魂守舍,七魄安栖。神思内敛,灵识外驰。太虚为引,地魂出兮。”
念着念着,她便不再念了。随即,她面色苍白,嘴唇亦是毫无血色。冷苑忱知道她得魂魄大抵是已经离体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护好她,引魂符已经备好,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引回来。
现在是灵魂体的宋辰月在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便是天魂、人魂、地魂。她的天魂和人魂皆在躯壳里,因此站在这里的,只是宋辰月的地魂。
宋辰月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则是无际黑暗。
她一转身,一道影子急忙闪开,却被宋辰月用灵力拽了回来,被迫抬起头。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杏眼桃腮。嘴唇饱满;皮肤白皙。她生的,是极好的。可身上穿着的,却一件比较旧的裙子。
宋辰月忙道:“不要怕,我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