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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尘往事(上)

    “是断尘剑!”宋辰月在心中道,“冉烬离?”

    这故事,要从两百年前说起了。

    那时候,修真界有着一位最厉害的宗师。

    这宗师,不但法力高强,长的嘛……也好看的紧。所以,他在当时对众女子可以说是白月光级别的存在。

    他就是当时修真界第一宗师,江时夜。

    他是位江湖道士,师傅几年前死了,他也就下山历练,四处斩妖除魔,行善积德。

    总之就是在江湖各地游走,飘忽不定。成名后,他便戴上假面,再不怎么以真容示人。

    没办法,太招人喜欢了。

    有一年,他所在的地方恰好闹了饥荒,在道边捡了一个快饿死的孩童,孩童十岁左右,没了爹娘。江时夜看他可怜,便收养了做关门弟子。后来江时夜杀了人,罪无可恕,被天宪阁判了死刑。他徒弟后来也杀了人,还修了魔道,最终被万鬼反噬而死。

    他徒弟,便是大名鼎鼎的冉烬离。

    冉烬离也是一代大宗师,有一把世人皆知的武器:“断尘剑。”

    他用这把断尘剑一路斩妖除魔,为民除害。在当时是所有妇人用来教育孩子的正面教材,也是所有孩童的榜样。

    这种崇拜,直到他成了杀人犯之后才渐渐泯灭。

    “灭了何家的人,是我。怎么样呢宋宗师?”冉烬离在黑影中说。

    “你想如何。”宋辰月面色不善,冷冷的道。

    “呦,脾气还挺差。”黑影像是在挑逗她,“知不知道你现在快要死了啊。”

    宋辰月心里猛地一惊,歪头一看肩膀的伤口正在汩汩往外冒着黑血。

    !

    蚀灵散。

    所谓蚀灵散,光听名字就知道对修士的灵力不利。可以侵蚀修士灵核里的灵力,若想要让灵力流失的慢一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用灵力。

    就像一滩沼泽地,你若深陷其中,便不可大力挣扎,越挣扎,陷入越深。

    越来越晕了。怎么办。

    尽管意识还在挣扎,可宋辰月却还是倒了下去。

    良久。

    宋辰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小村子里……爬来爬往?宋辰月也不知道是否该用这个词语形容。因为,这些人确实都是爬着行动的。

    那些人哀嚎着爬行,有的从宋辰月脚边过去。宋辰月想要扶那人起来,谁知刚准备弯腰,那个人突然变了方向,于是径直从宋辰月小腿处爬了过去。

    这人……看不见自己,而自己也触碰不得任何事物。

    看来,这是因为“蚀灵散”而造成的“溯影术”,被施法者可以回到过去,看见从前的种种,不过这种就不太成熟,只能让被施法者回到过去,置身事外地看着这一出早已经发生过的戏。而最厉害的,则可以与过去一些可能已经死去的人对话。

    黑影?

    “吃的……吃的”那人眼睛痴痴地盯着一处还未被拔光的草,眼里立刻就燃起了希望,于是狗一样的爬了过去。他手伸着,太久的饥饿让他悬在空中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着—而当他马上就可以吃到眼前的草时,一只手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一只烧饼。

    他像瞧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猛抓走了那人手里的饼,做起来,大口吃着饼,没两下就把一张饼给吃光了。

    宋辰月目光向上移动,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眉目似是感谢柔情似水,眉目间,却有着不忍。

    她心中暗自想着:“这大抵就是江时夜了。”

    江时夜看那人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张饼,于是又递给他一张,那人得了吃的,忙道了句谢,又继续吃了起来。

    其他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缓缓回过头来,那死水般的眼神再起波澜,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朝这边爬来。

    “救救我吧大师!救救我。”“好心人救救我闺女吧,我闺女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要死了啊!”“给我点吃的吧,没吃的了,没饭吃了。”

    那时的江时夜刚下山不久,眉目还带着青涩。见着这种情景,他也连忙安慰道:“各位别急,吃的有的是,大家一个一个来,孩子先来。”

    他给村民一个一个,发着白面饼子,那些人,或老或少,或长或小,此时都吃着手里的饼子。江时夜见着这情景,暗自松了口气,目光不经意的一撇,却发现角落有个孩子。

    那孩子尽量的将自己缩得很小,蜷缩在墙角。满身脏污,发丝也尽数将脸给盖住,仔细看,还微微发着抖。

    “这是怎么回事?”江时夜在心里微微疑惑道,于是他就走到孩子跟前,蹲下来,柔声问:“怎么不来领饼子吃,有什么不舒服吗?”

    那孩子不回答,只蜷缩着,依旧细细发着抖。

    江时夜心里暗叫不妙,于是把孩子抱起,准备带他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馆。

    由于这村子偏僻,江时夜就算御剑飞行也用了三刻。到了医馆,江时夜把大夫叫来给孩子看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孩子太久没吃饭,饿的。吃些东西就好了。”江时夜那时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闻言顿时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等孩子醒了,江时夜喂了他一些白粥,待他稍微恢复了些体力,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不回答,只摇了摇头。

    “没……没有?”江时夜有些吃惊。

    孩子点了点头。

    “那……那你父母呢?”江时夜大概猜到了些:这孩子的父母约莫着是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呢,就死了。

    果然,那孩子闻言,静静地挺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没父母,没名字。”

    没父母,没名字。

    江时夜心道好可怜的一个孩子,于是问道:“那……你有没有亲人?”

    孩子还是摇摇头。

    江时夜无奈,只好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今年多大啦?”

    孩子想了想,答道:“十岁。”

    江时夜想了想,道:“十岁呀,那你愿不愿意跟着哥哥呀?哥哥带你学习法术,救世济民。”

    孩子听了,眼睛发亮,点点头。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

    “红日冉冉升,前尘梦烬离悲弃,就叫你,冉烬离,好吗?愿你如红日般光明,从前的事,就像燃尽的灰烬消失了,远离那些痛苦的事情……”

    小家伙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乳糖。“给你。”

    江时夜温柔的笑了一下,“谢谢。”之后从容地把糖纸里紧紧包裹住的乳糖塞进了嘴里。

    “真甜。”

    于是,江时夜就有了一个弟子—冉烬离。

    那时江时夜十六,冉烬离十岁。

    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年,继续游走江湖。

    那个村子虽然小,但也有不少人,江时夜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没法救他们。只能在走之前多给他们些粮食—当地太过偏僻,走也得个几天或是坐车,不然就是修士用轻功或御剑。否则有多少金银也没招,他们真正缺的,是粮食。

    为了感谢江时夜的救命之恩,当地村民和村长给了他不少“救命钱”,不过江时夜没多要,还是考虑带了一个孩子才要的。

    之后,江时夜就教冉烬离认字、写字,最让人愁的就是冉烬离的字,怎么教也教不会,活像鬼画符。为此,江时夜愁的慌,每晚都琢磨着怎么教才会让他的字稍微的好那么一点点,哪怕一点!

    后来,冉烬离大了些,到了有配武的年纪,江时夜便时时替他留意着。后来发现了一块玄铁,与冉烬离倒是有点感应,于是江时夜便为他找了修真界数一数二的铁匠为他做了一把最好的剑。

    配武呢,有人有一把,有人有多把,有人则一把也没有。这种还是要看自身实力与运气。有实力的,你运气差就别想了;有运气的,你没实力就更别想了。冉烬离算是运气不错,也是在弱冠之前被江时夜发现了这块玄铁。

    江时夜说等他弱冠那天送给他当做弱冠礼,他便等着,等着弱冠那天,等他的好师尊亲手把他的剑送给他,彼时,他笑着对自己说着:“烬离,你弱冠啦。”自己也对着师尊傻笑。

    盼着盼着,弱冠终于到了。冉烬离早上起来,想去师尊床边看看江时夜在不在,却发现他早就走了—为他去取剑了。桌上还有热着的早餐。

    冉烬离看着桌子上的早餐,笑了。他的师尊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念着自己,他也非常开心。

    他已经被师尊捡回来十年啦。

    他们师徒二人是暂居在山上的一座小木屋里,小木屋是江时夜自己用法术变出来的。这座山里铁匠铺较远,就算是御剑来回也要一天,也难为师尊一大早就起来去为他取剑。

    冉烬离就开始做起家务,一大早上,刷碗、扫地、洗衣服样样不落。忙活了一上午,冉烬离就准备起了今晚的晚餐。

    做完饭时,天色已晚,冉烬离就一个人支着脸,在桌边,在一桌饭菜旁坐着,生怕饭菜凉了,他就施了一道结界,保持饭菜的温度。他就静静等着他的师尊回来,把他的弱冠礼亲手送给他,笑着说:“烬离,你弱冠啦。”

    等着等着,终于听到木门“嘎吱”的响声,冉烬离几乎是一瞬间的就回过头去,看着门前那个一袭白衣,微笑着看着他的人。

    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等久了吧烬离?铁匠铺离这实在有些远了……”他说这话时还微微喘着气,冉烬离看着他,目光就移不开了。

    “没事儿师尊,不久不久,你来的刚刚好。刚做完饭呢。”

    江时夜看着桌子上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饭菜,无奈的笑了笑,道:“怎么做了这么多,吃不完的。”

    冉烬离就笑着说:“没事儿师尊,吃得完,可以多吃几顿啊。”

    江时夜闻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郑重的将盒子递给了冉烬离,清了清嗓,说道:“烬离,你弱冠啦。”

    冉烬离依旧是咧嘴笑着,偏还装作正经的对江时夜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

    “谢谢师尊!”

    他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剑—玄铁铸成的剑自来就有着一股森森凉意,可这是师尊给他的,这便是世上最温暖的兵器。

    “以后要不是什么百年大妖,我才不用师尊送我的剑去削他们呢,免得弄脏了我的剑。”冉烬离依旧笑着,说。

    江时夜笑着道:“兵器而已,不就是用来斩妖除魔的?何必在意那些。”

    随后,又正了正神色,将一枚玉佩按在冉烬离掌心,道:“弱冠之年,该褪去些稚气了。”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玉牌,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却藏着郑重,“往后的路,不止有练剑修法,更有是非要断、人心要辨。愿你持此心,如握明火,既照得见前路坦荡,也护得住方寸清明。”

    冉烬离握住玉佩,又对江时夜行了一礼,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江时夜看着冉烬离笑嘻嘻的模样,温柔道:“吃饭吧。不然就该凉了。”

    走过了一两年的样子,宋辰月也不知道是不是。

    此时,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居所,这里靠近海边,他们也就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暂居了下来。

    宋辰月看着青年冉烬离对着铜镜一会正色,一会傻笑,一会严肃,一会轻松。

    怎么像个傻子似的。

    这是宋辰月在心中为他做出的评价。

    也就是晚上,二人吃完饭后,冉烬离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吗想让江时夜陪着他,江时夜没多想就答应了。

    二人走着走着,冉烬离突然停住了脚步,而江时夜却没注意到,还在自顾自的讲着一些法术的来源。

    “师尊……”冉烬离开口了。他喘着气,“师尊”二字,光是开口说出来,就已经耗了他大半部分的力气与勇气。他忽然怕了,如果江时夜只是纯粹的把他当做十多年前捡回来的那个快要饿死的孩子,只把他当徒弟,那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江时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冉烬离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了:“师尊,你……过来。”

    江时夜疑惑的走了过来。幸亏现在是黑天,江时夜看不清冉烬离现在的脸,冉烬离感觉自己的脸红得像是要熟了……

    “师尊,”他猛的保住江时夜的腰,贴在他耳边,“师尊……我如今什么都不想管了。”

    江时夜闻言一愣,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烬离?”

    “师尊……”冉烬离像是一只幼犬,如今,抱着他的师尊,竟是在有些委屈的哼唧着。

    “你陪我……好不好?”

    江时夜完全是懵了,谁知道他这傻徒弟又怎么了,只得耐着性子哄到:“怎么啦烬离?什么我陪你?”

    “师尊,我喜欢你。”他猛地抬起头,一双黑眼睛亮亮的,在黑夜里凝视着江时夜。

    “什……什么意思……”江时夜有些磕巴了。

    “师尊,我……不想你再是我的师尊了。我,我……喜欢你。所以,你……愿意陪我吗?”

    江时夜此时就是再傻也猜出来冉烬离是什么意思了,他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冉烬离。

    空气安静了一会,随后,江时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笑了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哦,你说你喜欢我,哎呀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就说……”

    后边的话,江时夜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冉烬离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的很,不会再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道,一双又黑又亮的黑眼睛依旧盯着江时夜,“师尊,你愿意陪我吗?”

    江时夜完全是怔住了。虽然他只比冉烬离大六岁,但这么多年以来,他是的的确确拿他当徒弟养着。他承认自己对冉烬离是比较宠的,但……他没想到冉烬离对自己的情分是如此。

    见冉烬离还要张嘴,江时夜赶紧制止了他:“行了。这件事你还是考虑清楚,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随后,自己一个人转身跑了。

    冉烬离看些江时夜的背影,有些怔愣,他没想到江时夜对自己这么排斥,不禁低下了头。

    “既然师尊不喜欢我,那我就好好当他的徒弟。他自己在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江时夜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翌日,江时夜醒来时,发现桌子上已经做好了早餐,其中还有他最喜欢吃的樱桃煎。

    正看着,忽听得身后身后冉烬离的声音传来:“师尊醒啦?快坐下吃饭。”江时夜愣愣地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他看着冉烬离坐下,昨夜发生的事情让江时夜有些尴尬,于是什么都没说,偏心里还想着找些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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