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尸山血海,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嘟嘟脸女孩,举起手中的“吸尘器”,只一瞬,血肉地狱被瞬间擦除。
清扫完毕,旅团一行人如同逛完街市般,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被封印在门外的救兵也终于涌入现场。他们挥舞着枪支,面目狰狞地咆哮、咒骂,赌咒发誓要将入侵者碎尸万段!
然而现场光洁、冰冷、寂寥,更是不见一点一滴血迹,仿佛数秒前的杀戮似乎只是他们的一场集体癔症。唯有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如跗骨之蛆般的铁锈味,证明着发生过的一切。
沉默,死寂,时间在不可名状的恐惧中冻结。
终于,一声变调的尖叫猛地炸响:“金库空了!”
现场乱作一团。继几百条人命凭空消失后,金银财宝也被洗劫一空。接连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
被恐惧的阴云笼罩,人群像被捣毁蚁穴的蚂蚁,惊惶失措、漫无目的地疯狂冲撞。
“恶贼在天上!”
“快联系十老头!请求救援!”
嘈杂的呼喊不绝于耳,但罗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罗西完美融入惊弓之鸟的人群,瑟缩着肩膀,扮作一个吓破胆的侍者,随着溃散的人流涌到室外。她抬头望去,一个硕大的七彩热气球张扬地飘在夜空中,照明灯朝着地面欢快地闪烁着,丝毫不打算遮掩。
不啻于一记裹了秤砣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全世界暗势力的脸上。
罗西不禁抚掌赞叹!这巴掌,扇得好,扇得妙!
急促尖锐的警笛穿透了友客鑫的大街小巷,现场挂起明黄的警戒线——一群最爱犯法的家伙竟也慌不择路地报了警。
这荒诞的一幕令罗西笑弯了腰,泪花也不禁在眼眶里打转。清脆的笑声淹没在警笛中,所有人自顾不暇,无人注意到兴奋的罗西。
她视线如淬了毒的标枪般锁定了天上的旅团,阴兽……该出来了吧?等他们和旅团两败俱伤,届时十老头就是她砧板上的鱼肉。
协会众人此时也终于从冲击中醒来。各个集团分别组成了追击小队,都想要立下头功,在十老头面前露脸。其中也包括诺斯特拉家的熟面孔们。
可笑,即使是一些职业猎人也是旅团手下亡魂。这群无知者无畏的乌合之众,不过是费尽心思去送死罢了。
极度的兴奋如同高压电流,强烈刺激着罗西每一根神经末梢!
她化身为最敏锐的猎手,紧跟在旅团身后,感官全开,化作无限延伸的触须,疯狂扫描着阴兽的踪迹,任何风吹草动,都实时勾勒在脑内的三维沙盘上,纤毫毕现。
一路追至郊外,见证了山谷间“野人”蜘蛛对□□的单方面屠杀,四只阴兽终于姗姗“亮相”。
罗西大喇喇地站在百米之外——大多数小分队早已被吓得落荒而逃,指尖兴奋地微微颤抖。
本来还想看一场好戏,结果全程也不过几分钟便被野人生吞活剥了,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生吞活剥,连塞牙缝都不够。
一点不挑食,的确是流星街的优良传统。
另外几只蜘蛛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手中扑克打得啪啪作响。
阴兽也不过如此,罗西嗤笑一声。
倏地,金发少年——酷拉皮卡,半日前对手,一出手竟掳走窝金!罗西眉梢一挑,有点东西。
啪得甩飞纸牌,“窝金——!”蜘蛛们散漫尽褪,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引擎轰鸣咆哮,狂追而去。
暗处,不自然的气息依旧在蛰伏,罗西唇边绽开一个冷笑:“帮你们清清场。”
腰间的左轮手枪跃入掌心,抬臂、扣发,几乎不用瞄准,“砰”!
银色的弹道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子弹拖拽着灼热的死亡尾迹,直直贯入远处山坳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阴影。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将寂静撕裂。
下一秒,那片本应凝固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几道姿态怪异,肢体扭曲的类人的身影,骤然被逼现行。
它们已然被激怒,咆哮嘶吼着向罗西逼近。其中一只“鼓膜”处赫然蓄起小太阳一样的火球,并且在不断地膨胀。
火光刺得罗西眯起了双眼。啧,远看不像人,近看更是令人不忍直视。
终于——它的颌关节猝然脱落,火球如爆裂的小行星从口中喷出,毫不留情地撞向罗西。
狂暴的袭击掀起巨大沙浪,冲击波震得山顶岩层寸寸龟裂,磨盘大的巨石轰隆隆滚落山崖!烟尘混着碎石,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咳、咳、咳。”一“条”细长的苍白男人被沙子呛得直咳嗽,不禁埋怨道,“你这家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不一击毙命的话,会影响任务进度的。”火球的发射者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全身皮肤已经钙化如鳞片,新旧皮层如老树皮般斑驳交错,“鼓膜”中还散发着阵阵热气,无力地耷拉在胸前,活脱脱一只直立的巨型蜥蜴。
他左腹硕大的血洞中筋肉如蛆虫般蠕动,缓慢但有条不紊地修补残破的身体。
“我赞成。”一道本应被火球燃成灰烬的声音,鬼魅般随风飘来。
硕大的圆月映照出罗西修长的身影。她立于岩坑之上,呼啸的风撩起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如死神的斗篷,在空中张扬起舞着。
罗西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额间疤痕仿佛正在燃烧。
眨眼间,她已经跃下山谷,站在了阴兽面前。
她好像被小看了呢。
“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干脆一起上?”罗西张狂地朝这些类人勾了勾手指。
“受死吧!臭丫头片子!”蛇男两腿钉在原地,上半身却如橡胶般拉长,绷直,双臂大张。在一声呼啸中,朝着罗西弹射而来。
罗西刚闪身躲过男人的抱摔,下一秒男人的腰肢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倏然再次变形拉长,转弯——他要用身体绞杀罗西!
念力在足底爆发,她原地弹跳而起,同时,“砰”!一颗念弹精准钉入蛇男扭曲蠕动的腰腹。
“哈!我可不是蜥蜴那种脆皮的废物!你的玩具枪对我没用!”蛇男整个上身盘旋升空,脑袋猛冲,作势要将罗西的脑袋咬掉,“我可是最喜欢吃年轻女孩了!”
罗西并不为所动,趁滞空之势一个利落翻身,足尖在滑腻的蛇身借力一蹬,身体在空中急旋,两颗念弹分别贯向七寸与头颅,然后稳稳落地。
“你是在给我挠痒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蛇男虽然再次扑空,可瘙痒一般的子弹使他越发猖狂。
他伸出信子一般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你有什么遗言尽快说吧。”
罗西报以一笑:“看看身上,搞清楚状况。”
话音刚落,蛇男腰腹间、七寸与头颅处,三颗念弹骤然浮现,月光下发出惨白的光芒。
蛇男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因惊骇骤然缩成针尖。
“虽然子弹可以及时爆炸,但谁让我比较好心,想给你一个痛快呢。”罗西甜甜一笑,“永别了。”
随即左轮手枪猛地指向夜空,扣发。一团刺目光球瞬间膨胀、炸裂。待光芒散尽,地面只剩下几道冒着黑烟的焦痕,蛇男已经尸骨无存。
左轮手枪在指间轻轻打了个转,罗西转向伤势还未来得及复原的蜥蜴:“该你了。”
蜥蜴目眦欲裂,满目狰狞地大喊着:“帮我!帮我!”
一瞬间,绝对的黑暗侵袭了罗西的双眼,周遭的声音也渐渐被剥离。
有人封住了她的视觉与听觉!
现在能依赖的便只有圆与战斗本能。
身后!罗西迅速转身。
然而就在下一秒,另一阵拳风从腹部袭来。腹背受敌不过如此。
她稳住下盘,身形一倒,以左腿为圆心,一个扫堂腿,重重击打到一人的腹部。即使听觉失灵,罗西却仿佛依旧听到了一声凄惨的痛呼。
罗西晃了晃脑袋,圆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渐渐扭曲,失真。
看来对手的能力便是完全扭曲五感。
渐渐地,罗西置身于绝对的封闭之中,唯有皮肤还能感知痛觉。
敌人的侵扰如苍蝇般,不间断地袭向她的肩膀、后背、胸腔。
突然间一记勾拳直直袭向她后脑,还未来得及防备,罗西被狠狠击倒在地,引起脑内一阵嗡鸣。
强烈的震荡反而驱散了罗西脑内的混沌。
另一只阴兽在天上!
蜥蜴的再生能力与火球都需要时间恢复,这只飞禽能力更偏向辅助,近战攻击力并不强。所以它选择在空中游击来为同伴争取时间。
战术很明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西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整张脸因为极致的兴奋与杀意扭曲变形。失去焦距的双眼瞪得如铜铃,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
她举起手中的枪,朝着四面八方毫无章法地疯狂扫射着,念弹如雨点般砸向地面、岩壁、空中。爆炸声连绵不绝,碎石与烟尘疯狂喷溅!
一旁的蝙蝠抓起蜥蜴,在空中四处躲避着碎石与流弹。
蜥蜴叫骂道:“她是疯了吗?”
蝙蝠扬起得意的微笑:“垂死挣扎罢了,她总会有疲惫的时候。到时候……”
“也是,我已经准备好了。”蜥蜴光秃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喉中火球已经蓄势待发。
不消一分钟,地面终于归于平静。
罗西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满是破绽。
“就是现在!”蝙蝠带着蜥蜴一鼓作气地冲向地面上奄奄一息的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