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举(下)

    棕狗亦化作一浓眉大眼的男子,端的是英姿勃勃,神采飞扬,只是伸着舌头的傻样拖了后腿。

    堂上乍然多出十一个美男子,文秀有之,飒爽有之,潇洒有之,各式各态,无一不足的,相同的是,皆是一般的英俊,即便立于群仙中也不觉逊色。

    镇国司命暗暗赞叹,这狐狸精可真会找人啊......

    寒池细细端详谭阿叶的脸庞,唔......似乎确实比他粗糙了些。

    镇国司命将这十一人当世的命簿一一念毕后,白玄将其中几个挑出来,道:“大帝请看,这几人皆病逝,定是被那妖狐吸干了阳气,毁了原本寿元,这才精竭而亡。”

    长生大帝的视线落到总录身上,总录忙道:“病逝是命数中定下的死法,是否真与柳烟波有关,还是应该问本人最为稳妥。”

    镇国司命连连点头附和。

    “等等。”

    寒池打断了地府总录将说出口的话。

    “这十一人中,没有一名姓肖的教书先生吗?”

    “有是有...说来不巧,那人已入轮回多时了。”

    寒池并不失望,只轻轻“哦”了一声,再不言语。

    原来他都知道!

    众仙和白玄心中俱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下可大大出乎意料了。

    陈情书上所述柳烟波的艳闻方才他们都看在眼里,虽不可尽信,但至少也有三分可信,本以为寒池并不清楚柳烟波与这些男子的往事,这才一时失神,为情所伤郁郁不言。

    可现下看来,他是心知肚明,甚至比谁知道的都多哇!

    在座满座互相交换了两个眼神,皆暗叹往日见寒池独来独往,本以为他性情疏离,不曾想内心如此火热,竟用情至深到此等地步......

    此言一出,宛如在白玄耳畔炸开惊雷。

    为了将底牌效用发挥到最强,他摸了底便不再动作,生怕惹来寒池注意,连当日雷部责罚都一字不吐,专等在今天众目睽睽下走完全部程序,再将凡人魂魄提上来作证,定要做个人证物证俱在,才能一气打倒寒池。

    几百年来寒池毫无动静,他才笃定这招能打他个猝不及防,他不信自己永远棋差一着。

    寒池今日仿佛置身事外,硬是勾着他把手上的牌都撒了出去,到这会儿才突然故意点出这么一句,分明是嘲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不对劲。

    白玄越想越觉得诡异,顿时冷汗涔涔,必须得用采补摁死了速速了结!

    他咬牙一一盘问魂魄们,确都有同房之事,心下狂喜,要求荧惑星君、长生大帝即刻剥去寒池与柳烟波的神位神籍,捉拿受刑。

    跪立的男子们本是全程惶恐垂首,听到此处立刻骚动开来,其中一人猛地抬头,声音颤抖道:

    “还请神仙们开恩,放过柳仙子!虽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仙子她是好人啊!”

    “哦?你被她害了性命,为何说她是好人?”星君问道。

    这男子虽然极怕,但眼神坚定,此时见容他解释,立刻“咚咚”叩头,胆子也壮了些:

    “神仙明鉴!那一世小的虽与柳仙子有情,并不是她强迫于我,她说我前世对她有恩,今生与我结为夫妻回报,还渡了几口真气给我,小的因此容颜不衰,比身边人年轻许多。

    只恨小的没福修炼不成,仙子伴我五年后便返天了。自仙子离去后,小人又活了好些年头,始终魂牵梦萦,没想到今日既让我听到仙子的消息,我不愿让仙子蒙受不白之冤!”

    白玄脸色大变,正要张口训斥,被长生大帝用眼神制止。

    大帝问道:“这前世之恩是?”

    此话问的是总录,那男子却以为是在问他,羞涩道:“柳仙子说,前世我为天上的净瓶童子,她为一朵仙葩,终日受我甘露浇灌,这才得道成仙......”

    众仙:“......”

    这忽悠凡人的套路太过熟悉,但这狐妖渡气的路数又太过奇怪,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录小声补充:“他那一世再往前翻也是凡人,和仙家无甚关系。”

    白玄心里又落定三分,笑声回荡在堂上:“看到了吧!这就是狐狸精最拿手的低劣把戏!”

    转头对男子笑道:“可怜啊,狐狸精胡诌你也信?也配妄想九重天的童子,现下不会真以为自己飞升成仙,想来给旧相好撑腰吧?”

    男子怔怔的颓坐在地,再不敢抬头。

    “其余人亦是如此吗?”荧惑星君依次问去。

    “回、回大仙,在下有个爱妾,但不是什么仙子,因家贫才被我买下,二十年恩爱不减。现在想来,她确实也送过我真气,只是在耳鬓厮磨间,当时并不以为意,此后也如这位兄台一般,容貌久不见老。突然有一天,她留下书信自请出家,我找遍寺庵却再也寻不到了。”

    “俺年轻时在山中砍柴迷了路,不知怎么办好,就碰上一个美貌少妇,她说自己寡居此处,丈夫早死了,邀我进家坐坐.......也不知什么真气的,反正第二天大早上就找不到人了,俺以为就是做了个梦,不知这柳烟波是她啊。”

    荧惑星君调来他的命簿一看,亦写了“善终”二字,此人后来有妻有子,活到六十八,在凡人里已极圆满了。

    十一人问罢,每人口中的柳烟波身份经历都不相同,至多相伴近三十年便消失了,与生死簿中记载寿数皆吻合,而得了她一口不老妖气的,不过其中四人。

    听到此处,在座实在做不到克制,眼神精彩纷呈的飞了满天。

    镇国司命暗自庆幸,还好没法多人识海传音,不然这火府上空,此刻恐怕比凡间的菜市场还要吵闹。

    她瞄到苍光司命一脸不解,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这上司镇日就想着应卯,能明白才鬼了!

    渡了真气的四人在这十一人中姿容最为出挑,狐狸精当然不忍皮相衰老,就分去几口妖气加以维持,供自己赏玩。

    想到这里,她视线控制不住的偷偷朝寒池脸上溜去,竟发现他面沉如水。

    她纳罕道,上神连柳烟波的旧情郎团都能包容,怎的分几口妖气脸色就难看成这样?饶是这四人俊美出众,但寒池与之相比,也不落一丝下风啊?

    转念又一想,是了,既然他如此爱重这柳烟波,亲耳听她的旧情人回忆往昔点滴,怎能受得住,种种镇静自持,不过是强撑罢了!这与当众受刑又有何异?

    想到此处,投向寒池的目光又多了几丝怜爱。

    满堂神仙心思通透,大多与镇国司命想到了一处,此时,寒池身上已集聚了十几道饱含不解、理解、同情、怜悯、惋惜的杂糅目光,简直要把他钻出一个洞来。

    每多一个凡人开口,白玄脸色就多难看一分,现在已经比寒池还差了。

    还不如不叫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凡人作证,模模糊糊的反而直接将罪坐实,现在倒成了画蛇添足!

    他大声喝道:“他们都被那妖狐迷了,能说出什么话来!总录,不是说柳烟波是被个凡人天师封印的?柳烟波的罪状他最明白,还不快将他拿上来!”

    地府总录拱手垂眼道:“天师被众妖所害,魂飞魄散,没法拿来了。”

    “你!”白玄被噎得怒形于色,他瞪圆了眼,险些和总录拉扯起来,嘴里叫嚷着:

    “好好好,我明白了,你们早就和寒池串通好了,来这耍我是不是?九重天改天换代才多少日子,你们就不把真神放在眼里,这么处心作践我!我还告什么寒池徇私,竟忘了整个天宫都沆瀣一气,我是告到自家人脑门子上了!”

    众仙暗道:白玄这是知道自己输了,才在这里气急败坏胡搅蛮缠起来。“呈堂证供”听下来,谁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狐狸采人精气修炼见效甚快,一旦采补便控制不住将精气摄干,虽是捷径,但入了邪僻干扰天律,也再难忍受需要旦夕吐纳的漫长修炼法子,往往一发不可收拾从而被诛杀。

    这柳烟波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受过高人指点,虽采补凡人,但每个都捏着分寸不多采,不至于毁了原本阳寿,竟成了寻常夫妻一般。因而飞升时天道降下的雷劫足够将采补之过罚尽,即便当下拉到雷部来判,也判不出什么罪过,寒池不察也是情理之中。

    但寒池少年得志,内里清傲,即便这次全身而退,白玄将柳烟波的情郎们提溜上来大谈艳史,明日就会传遍整个九重天,也足够让寒池和柳烟波的颜面尽失,恶心了寒池好几个来回。

    见他现下的样子,怕是迷恋的劲头也散了,就算柳烟波能成仙,寒池也不会留了,否则往后如何有脸在九重天行走。

    眼见白玄闹得愈发不堪,荧惑星君放出一道霹雳白电,火府瞬间亮如白昼,众仙都亮得一时睁不开眼纷纷回避,地上的魂魄们登时吓晕过去。

    荧惑星君的神相如烈焰中的罗刹般狰狞可怖,他的声音伴着劈天彻地的巨响同时逼进耳中:“这里是雷部火府,谁也不得造次!”

    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白玄已被移在一旁,跌坐在地上,全身酸软使不出力气。

    火府于瞬间又恢复平静,星君示意两神将压制住白玄,缓声道:“寒池上神,你还有什么要说?”

    寒池抬起古墨般漆黑的眸子,肃声道:“我决意点化柳烟波,是因相信天道、酆都、九重天的判断,而从始至终少言,如真君所说,因此事确实马虎不得,今日这般验证亦是烦劳各位掌眼,为我拾遗补阙。

    柳烟波长于山野,无人教她道理荒唐行事,以致走歧途至窘步,最终被封埋地下;同时却无师自通,采补亦不愿取人性命,待凡人保有几分真情,以致救己免于雷劫的灰飞烟灭。

    寒池当日仅是姑射山顶一颗乍开灵智的玗琪木,不知万物法则,镇日只知任性妄为,兴风弄云,搅得天地大乱,若非得句芒真神点化,恐怕与她也并无分别。

    我以心性为凭点化她,就如师尊当日点化我一般,但传无尽灯,使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寒池之心,唯此而已。”

    语毕,堂中众仙皆整肃面容,连连点头,原先杂乱闪烁的目光再不敢落在他身。

    “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上神已得真神真传,百年未见,愈加圆融通达了。九重天圣慈覆世,有教无类,柳烟波既是可传圣道者,还盼望她不负自身机缘,传延上神所成。”

    一时间,长生大帝金容赫日,双目似悯似喜,俯身垂下金光,众仙沐万千光缕,皆感通体涤清,眉舒目展,齐道大善。

    寒池与众仙一道垂首受教。

    “说得在座一个个都掉泪了,可真是感动啊!若那狐狸精闯下大祸,寒池你敢负责吗!”白玄见功败垂成,颓势难挽,已恨得七窍生烟,双眼猩红。

    “若有那日,我亲手了解她。”他不疾不徐道。

    白玄说不出话了,跌跌撞撞的地上爬起,径自昂首走出门去,星君示意神将拦下:“真君要去哪里?”

    他回头恨声道:“不光寒池徇私,雷部枉法也该一并告了去,这里是审不了了,我这就告去凌霄殿,叫天君看看九重天都成了什么样子!”

    荧惑星君肃声道:“白玄真君,今日在堂上已多次容你放肆,你还不知错吗?”

    白玄冷笑:“呦,知道怕了吧,对付你们只有抬出天君来才行,既然这么想治我的罪,就随我去凌霄殿说个明白!”

    正在争执不休之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道:“真君,我也有件要事向火府求证,不知方便吗?”

    荧惑星君见是寒池,又看看白玄,面色不自觉和缓两分,道:“上神但说无妨。”

    寒池从容的上前一步,沉静如松竹,此时被狂躁的白玄一比,更显得超然出尘。

    他缓声说:“七百年前,有个凡人前世身负功德,本应待两世寿终后被指任为一方地仙,却意外早逝,只得转世补足德行。然而往后每一世或是腹死胎中或是早夭,皆无法顺利转生。六洞宫只得寻来九重天相看,正好找到了我。”

    他顿了顿,目光停在群仙其中一人,又道:“原来那魂魄只余空壳,内里残破不堪,形骨无存,尚可补全,魂神破碎,便无法挽回了,因而无法转世。我在缝隙处发现了灼伤痕迹,形状正像是真神的印记。”

    听闻寒池所言,长生大帝奇道:“竟有此等异事?若是隐世的真神下降投胎转世,也不至于无法转生,更不会指其为地仙,岂非颠倒了乾坤?”

    座下一直沉默的苍光司命忙道:“大帝所言甚是,指任地仙由我司命府负责,真神神魄独一无二,绝不会出此纰漏,只有凡人躯壳承受不住外力强行侵入,才会被震成碎片。”

    寒池点头,余光瞥见身旁一人低头不语,微微一笑:“听闻六洞宫当日向司命府派去了文书说明,那凡人的名字叫林青阳,只需一看便知。”

    白玄的脸色唰得煞白下来,方才他就听着不对,现在终于记起了“林青阳”这个名字,暗暗攥紧了拳要走,却又觉不打自招,只得强撑着站在原地,万一能蒙混过关呢。

    “正是!”苍光司命连连点头。

    镇国司命念完命簿后,一直闲在一边看白玄闹事,此时讯音忽然闪现识海:

    小崔,方才交代你的那些文书,已都放入你袖中,快些拿出来。

    镇国司命凝神探入袖中,以最快速度翻阅了一遍,心中竟惊讶又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朗声上前一礼道:

    “小神今日正整理陈年的疑难文书,有许多不解之处正想请教苍光司命,便匆忙带了过来,其中正有这林青阳的。”

    她手上一抹,袖中的文书纷纷飞入长生大帝手中,只听这女司命道:“大帝请看,六洞宫发来的林青阳滞留酆都移书,林青阳转世处理牒呈、司命府的意见批复下帖都在此处。”

    牒呈细书林青阳功德甚高,气象不凡,司命府着意提点他为一方城隍,便将他的最后一世设为莲扶应劫之人,以此为最后一功,身死后即可飞升。

    在莲扶的第十世情劫中,他为名震一方的高道,诛杀妖邪无数,奉氐国国主之名,捉鲛人献于蔺王世子上京,途中不知发生何事偏离了原定劫数,鲛人与世子双双死遁,林青阳也英年早逝,功德不满,神魂破碎,难入仙位。

    大帝翻至此处,心中悚然,莲扶的惩处历劫之事重大,当日由他安排督办,而这鲛人与王府世子,正是莲扶与崇冉第十世历劫投胎的身份。

    若是当日历劫真出了差池,这一神一魔极有可能身死道消,本已平息神魔二界定会再度动荡。

    再抬头,一向和蔼的长生大帝眉眼间已多出几分肃杀之意,他冷声道:“上神何等聪明,恐怕已猜出十之八九,为何偏等到今日才报?”

    寒池掌中化出一朵青莲,花瓣层层绽开,露出了花芯中的一颗珠子状的结界。

    其中有气雾如一尾鱼般穿梭游弋,隐约有点点金色星光闪烁,那道气雾正是林青阳残存的神魂。

    他静静看着青莲,眼中明澈:“小神不才,修补魂魄耽误了功夫,其中关节即便猜到十之八九,剩下那一分也需今日在火府才能确定。”

    他轻轻一弹,结界中的金光已破出,径直落在群仙中的一人身上,形状恰似一只咆哮着的驺虞。

    众仙并不知这段内情,但九重天人尽皆知,天衍的远古真神创造了世间万物,他们的神魂与众生不同,识海中自带本族图腾印记以示天地之长,连自己也无法销毁。

    这真神印记认主,眼见这金色印记将要落在白玄身上,离他越近金光则越盛,无不瞪大了双眼。

    白玄全身早已寸寸绷紧,脑中霎那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那时他偷窥得莲扶劫数,对外宣称云游,实际悄悄潜入凡间,抢了林清阳的躯壳戕害莲扶,意图让她历劫失败,从而身死道消。当确定已害死莲扶的转世,这才放心的功成身退。

    他早知凡人的躯壳承载不了神族入体,最终原主魂魄会被神魂搅成稀碎,甚至不可避免留下自己的神迹。

    可他并不在意,世间魂飞魄散之人不计其数,再多一个小小凡人也没什么稀奇,即便酆都发现了,难道会为了凡人为难真神血脉?

    谁能想到这林青阳竟也得了九重天授命,在司命府挂了号,还偏偏落到了寒池手里!

    什么“今日正巧整理带来”,司命府有备而来,这是专等今日联手寒池下局于他!

    白玄咬紧牙关,一只手中暗暗攒出一个假印记,只等着一手吸金光入体,趁机将假印记抛出替换。

    眼见金光越来越近,正要落入他手中,忽的白光一现,却再也寻不到了。

    白玄被白光晃了眼,再回过神来两手皆已空空,全身如瞬间坠入冰窟,忽听一雄浑的男声喝道:

    “看来,这就是剩下的一分证据了。白玄真君,你搅乱原定劫难,毁了一人神命,现下又伪造证据,还有何话说?”

    那一真一假的两枚驺虞,正在长生大帝手中滴溜溜的打转。

    大帝的怒喝如一道惊雷,劈得白玄一颤,语无伦次道:“什、什么证据,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闪身要化形飞去,被四神将眼疾手快的拦下按跪在座前。

    此时寒池手中的林青阳魂魄也移交至大帝手中,长生大帝叹道:“事已至此,你还要抵赖吗?只需查查你那时究竟去了何处,自然明了。”

    情势瞬间倒转。

    镇国司命此时终于将事情串了起来。原来她这上司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与寒池勾结一处,特意等待今日将林青阳之事抖出......

    白玄行踪不定多年,司命府寻了几次也没寻到,倘若直接向雷部状告,恐怕还真难以一举拿下。

    她偷偷瞄了眼前头的苍光司命,暗暗腹诽这老油条没德行,来这唱一出里应外合引蛇出洞,只有自己一个老实人被蒙在鼓里,白白被他吓得晕头转向。

    联想当日是白玄向火府揭发莲扶勾结魔界,荧惑星君心中已是澄明一片。

    第十世情劫之事四御下令彻查了数次也没寻到根子,没想到答案竟在此处。

    白玄跌坐在地上,双眼涣散,再无一丝气力挣扎。

    他小心翼翼蛰伏百年,今日本该是他白玄扬眉吐气羞辱寒池,可却变成自己被押解在地,耳边全是围观众仙在对他指指点点,目光如千百把尖刀刺在他身上,丢尽了一世的颜面。

    他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他不甘、不忿!只觉得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得他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噩梦之中。

    毁坏天魔二界劫数,戕害凡人仙命,扰乱地仙归属,这三桩罪叠在一起已不小,若寒池再提出一条侮辱声誉,那也是情理之中......

    荧惑星君想到此处,心中只犯嘀咕,不禁看着寒池,就等着他火上浇油。

    寒池神色漠然,既不见喜,亦不见悲,见星君看他,只道:“此事后续我不便在场,就先行告辞了。”

    听到寒池的声音,白玄如梦初醒,惊声大叫道:

    “寒池!无耻小人!有本事便堂堂正正和我对打,别耍这些下作手段!莲扶是九重天的罪人,你今日为她报仇是何居心?既然这么挂念她,当日怎么袖手旁观?

    哈哈是了!你是怕莲扶连累自己的声望,何其自私,何其虚伪!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就在这看着!看你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寒池置若罔闻,只冲诸仙微笑颔首致意,便飘然而去。

    那笑容仿佛山巅上的冰雪,看似被日光映出暖意,触感仍是冰凉。

    他该回去会会那只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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