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的人生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会做什么？

    樱井怜不知道。

    头痛，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反复复。持续而绵长的头痛，她在想，如果她停止思考，是不是就可以停止痛苦？这个想法使她更头痛了。

    谁来打晕她吧。

    她揉着太阳穴，嗓子干得疼，跟上了网球部的大家。

    “樱井，是不舒服吗？”　右侧传来菊丸担忧的声音。

    樱井按压眉心：“倒时差。放心，我又不用上场。”

    今天他们要比赛的是昨天晋级的比嘉中。

    阳光炽热，暑意正浓，头痛不减。

    闭眼的樱井思绪混乱，没有注意到对面少年的眼神。

    比嘉中的部长木手永四郎，冲绳武术的天才后辈，此时心下诧异。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还是比赛要紧。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

    樱井只觉得头痛，她无比清晰地知道她难以忍受她现在的状态。

    而且她不应该让其他人为她担心。

    比赛要紧。

    她同龙崎教练说了一声，离开了网球场。

    她找了个人稍微少的网球场附近，在长椅上坐下。

    她很头痛，无法进行思考。

    与此同时，心里升起一种暴虐的欲望。

    她想要破坏什么东西，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好痛。

    如何才能停止这永不止息的头痛？

    她反复反复地睁眼闭眼，手抚上眼睛，晶莹的泪水沾湿了浓密的睫毛，又被她重重擦去。

    太糟糕了。

    很痛，很晕，难以忍受。

    每一秒的流逝都是折磨。

    身处人间，恍若地狱。

    昨天离开禅院家后。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推开门，迎面走来的是真人，蓝色长发如瀑，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种温柔的美感，连缝合线都显得模糊。

    太痛了。

    “欢迎回家。”真人咧嘴笑了，声音夹得甜腻腻的，像是坏掉的劣质糖果。

    “滚。”樱井扶额皱眉，她开始头痛。

    好痛。

    并非尖锐的针刺，而是绵长的，仿佛永不停歇的，难以忍受的头痛。

    真人柔软的手指摸上她的额头，他贴在她耳畔说：“好可怜啊。”

    她咬紧牙关，疼痛让她无法思考。

    真人抱住她：“我们明明应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是禅院家夺走了你。回到我身边吧，姐姐。”

    樱井沉默着，疼痛让她听不清近在耳边的话语，又或者听见了，她已经无法辨析话语的含义。

    “姐姐～”真人没有得到回复，低头看少女的脸，苍白的，颤抖的，像是垂死挣扎的蝴蝶，最后还是逃不出蜘蛛的网。

    真人没来由地愤怒，她的痛苦不是由他给予。

    是谁？

    是什么让她如此痛苦？

    樱井痛得几乎想要毁掉一切，毁掉她自己。

    她下意识抓住了身前的人，她深深地掐他的手臂，像是要找一个人分担她的痛苦。

    可是痛苦是无法被分担的。

    越痛，她掐得越深。

    真人也感觉不到痛苦，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神采。

    他的愤怒未消，是谁在让她如此痛苦？

    明明只能由他让她痛苦？

    他该如何停止她的痛苦？

    樱井痛得失去了力气，她失去支撑的力量，倒在真人的怀里，仅剩的力量深深地掐着他的胳膊，掐入他的内里（如果咒灵有所谓骨头的话）。

    痛苦不需要教授，不需要学习，当你亲身感受之时，你便知道何为痛苦。

    永不停歇的痛苦，难以忍受。

    “樱井，樱井。”像是隔着很遥远的距离，传来熟悉的，亲切的呼唤声。

    她好痛。

    蓝发少女抱住了赶来的紫发少年。

    仅有的意识让她辨认出他是她的朋友。

    她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身体，深深地攥住他土黄色的队服。

    太痛了。

    闻到的少年身上柔和的清香也无法缓解这痛苦，只是让她的理智暂时归来，她不能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