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体育馆外寒风凛冽，里面却温暖如春。

    杨斯文额头上有汗，却怕弄花了妆不敢乱擦：“林笑，我有点紧张。”

    林笑敷衍地打鸡血：“相信自己，相信我们。”

    朱博宇哼着舞曲晃动了下身体：“享受音乐，享受人生。”

    “对，就像他这样。”

    晚会开场节目照惯例由一中校队上场，是一支端庄大气的现代群舞，彰显一中不凡的实力与气派。校队不愧是校队，编舞和舞者水平都很高，第一排的校领导眉开眼笑地鼓掌。

    之后是独唱、合奏乐团、小品、朗诵等五花八门的节目，G289抽到的是最让人昏昏欲睡的中后场。

    伴随着主持人的旁白，厚重的舞台帷幕被拉开。

    “……有请欣赏他们带来的《极乐净土·班级重磅版》！”

    杨斯文、朱博宇和戴超越背对观众站在舞台中央，流光溢彩的掐腰广袖短裙将本就过分圆润的身型衬得更有量级。

    音乐一响，三人猛地回头，表情妩媚又高冷，舞蹈动作柔美妖娆得出人意料。

    台下响起尖叫和欢呼。

    十几个舞姿同样出众的人呈V字形站在三人身旁，抬腿、甩袖，蝴蝶步魔性又忘我。

    他们后方是二十几个舞得自我的人，没有一个动作是能和旁边的人对上的，时不时还要你推我挤，一脸视死如归，堪称群魔乱舞。

    杨斯文三人捏着纸扇迈着妩媚的花魁步往前走来，油腻的wink彻底引爆全场。

    “喔——！！！”

    “再来一个！”

    不管校领导高不高兴，反正观众是满意了。

    看完G289的魔性群舞，之后的节目好像都差了点意思，就连G290的古典舞也没能引起他们太大的反应。

    也许是看在观众反应热烈的份上，G289的《极乐净土重磅版》得分竟然名列第五，在高二的16个班里算是表现不错的，比G290的古典舞还要高出一名。

    曾丞相也算是满意了。

    闵搏被《极乐净土重磅版》洗脑了，哼着小调手脚并用，还问林笑：“是这样跳吗，我怎么感觉手脚不太协调。”

    钟凌云不忍心看他丢人现眼的样子：“你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得了失心疯外加中风吗。”

    林笑笑出猪叫。

    闵搏举起双臂，试图用不太明显的肌肉威慑两人。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林笑：“你跟高韵到底是怎么了。”

    林笑知道他想见高韵，但她也没办法：“她去当卧底了。”

    “啊？”闵搏怀疑人生。

    钟凌云倒是略知一二，他拍拍闵搏的肩膀：“等她自己想通就好了。”

    “笑笑。”

    林笑也在怀疑人生，她好像听到佟小姐的声音了。

    这阵子佟小姐和老林早出晚归，没时间管她和林阳，但家里出现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蠢猫，那好像是你妈。”钟凌云视力很好，朝着佟小姐迎了上去。

    “阿姨。”

    “阿姨好。”

    “你们好。”佟小姐笑着看向钟凌云，“你是钟凌云对吧，以前林笑经常说起你。”

    “老妈！”林笑尴尬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还把林阳这头懒猪也牵出来了。”

    林阳反驳：“你才是猪。”

    钟凌云没有理她这点小心思：“好久没看到阿姨了，感觉你越来越年轻了。”

    闵搏笑呵呵地自我介绍：“阿姨我是闵搏，跟钟凌云同班，也是林笑的朋友。钟凌云说得对，你看起来好年轻。”

    “哪有，你们真会说话。”佟小姐最近心情好，确实看起来更漂亮了，听女儿的同学这样说，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一天到晚坐在教室里学习，是得多运动。林笑和她弟弟都懒，你们能带动林笑多跑跑步，阿姨很感谢你们。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佟小姐见林笑回家比之前晚，今天一问林阳说是他姐又开始跑步打球了，还是跟两个男孩子一起，哪里能坐得住，立刻杀到学校来了。

    几人又跑了两圈就分别了。

    回家的路上，佟小姐问林笑：“钟凌云家里是做什么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笑头都大了。

    “交朋友当然要谨慎，如果家里是不三不四的人，就别往来了。”佟小姐理所当然地说，“不过这两个男孩子看起来都斯斯文文，家教很不错。”

    林笑皱眉：“放心，他们家里都很正常。钟凌云爸妈都在外企，闵搏家里有矿。”

    “哦，那挺好的。”佟小姐笑，“我还是更喜欢钟凌云，文质彬彬的，太有礼貌了。”

    “那是他装的，他就是个二货。”

    “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佟小姐嗔怪，“没规矩。”

    林笑明牌：“妈，你是担心我早恋吧。你也不看看你女儿现在这样子，谁能看得上。”

    “那个钟凌云就很喜欢你。”林阳插嘴。

    林笑翻白眼，钟凌云暗恋贺淑涵在他们这群直升高中部的人里不是秘密：“小小年纪，眼睛已经这么不好了吗。”

    她用嘴型说：看来得少玩手机了。

    林阳还来不及讨饶，佟小姐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又对林笑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要是敢早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过了一会儿快到家了，佟小姐突然蹦出一句：“你跟你爸还挺像。”

    眼神都不太好。

    期末考在呼啸的寒风中来了又走了。

    批斗会结束后，在雪花一样的试卷里，G289终于等来了寒假。

    林笑简直要热泪盈眶。

    实验班的早自习从七点二十开始，因为要做卫生，一般要求学生提前十分钟到。

    曾丞相要求再提前十分钟，理由是打扫完卫生后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进入学习状态。

    林笑晚自习后坚决不写作业，但为了减肥每天都要跑步，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将近十二点。

    减肥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了，但睡不饱真的好痛苦。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一年多，林笑就觉得万念俱灰，什么斗志都要没了。

    “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一天竟然连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不到。祖国怎么忍心这样摧残它的花朵。”

    “林笑你要睡十个小时吗。”许晖震惊。

    前面三个人齐刷刷回头，朱博宇真诚发问：“林笑你是猪吗。”

    覃飞竟然很理解她：“我一般睡九个小时，但是觉得不太够。”

    “是吧。”林笑看覃飞的眼神又柔和了不少，同道中人啊，“我只能睡六个多小时，感觉世界都是灰暗的。”

    韩英子是知道林笑晚上要跑步的：“为了帅哥，这些都是值得的。”

    “什么帅哥。”

    “就是上次来找林笑那个呀，他们每天晚上一起跑步……”

    林笑捂住韩英子的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人又在起哄瞎闹，卢东升默默收拾东西。

    他已经识趣，不再轻易招惹林笑。

    “喂。”林笑踢踢沙发上摊成一张猫饼的林阳，“想不想挣点外快？”

    林阳盯着手机，手指动得飞快：“什么？”

    起来吧你。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他和狗友，林阳才意识到林笑是来真的。

    潞市没几个商圈，离一中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气很高的万福步行街。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两侧是门店，沿路是各色冒着热气的小吃。

    林笑三人面前是佟小姐曾经用来运包子的三轮车，上面放着热腾腾的烤鸡、烧鹅等熟食。

    背包出品，必属精品，只要有人经过，总会被香味吸引过来买上一些试试。

    林阳还来不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开始切肉称重忙个不停，他的狗友李昕跟着拌料和打包。

    等到下午收摊，林笑给两人各自发了五十元后，林阳的眼神变了。

    对林阳来说，五十元够他交两个月话费了，自从家里负债后，他再也没有领过零花钱。

    除了话费，他还想冲游戏卡，最好再换双新球鞋。

    能被林阳拉来当牛马的，除了关系好，家里经济同样不会太宽松。

    李昕握着五十元，不知道该不该接：“林阳……”

    林笑了然：“拿着吧，这是你们该得的。我还会再带你们几天，之后就要靠自己了。”

    “昕狗，收下。”林阳双眼像燃起了火光，“姐，这个活儿，我们接了！”

    原书里，林阳是废掉了的。

    高考落榜后，他整天摊在家里捣固手机电脑。在佟小姐事业有成的情况下，如果他能当好家庭吉祥物，其实问题不大。坏就坏在他被人引诱着进了赌博网站，佟小姐几乎掏空家底才还上他欠下的债。

    佟小姐的嘴是不饶人的，压抑多年，林阳终于爆发了。但他无力养活自己，仍旧在家中混吃等死。年复一年，性格越来越阴郁，在又一次激烈的争吵后离开了家里，再也没有消息。

    儿女都没了，佟小姐无心再拼事业，和老林在相互怨怼中郁郁而终。

    林笑安排林阳摆摊，除了想给自己挣点零花钱之外，还想试着掰一掰林阳的性子。

    为了避免林阳懒病发作，除了第一天工资按天现结，林笑在之后都是按提成结算。两人卖得越多，能拿到的钱就越多。

    老林和佟小姐过了好几天才发现这件事，震惊之余，见儿女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林阳自己也乐呵呵的，看着比之前勤快不少，终究还是没反对。

    不是林笑不想大干一场，实在是科技社会很难像几十年前一样钻空子。林阳他们还小好糊弄，老林和佟小姐无心刨根究底，可一旦惹了有心人的眼，光是货源就能让她被架上实验台。

    无所事事的日子是最愉快的。

    林笑这段时间除了疯狂补觉，时间全部用在美容上了。

    手头宽松后，她火速报了舞蹈班，同时把自己和佟小姐的护肤品安排上了，连带着燕窝花胶等补品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家里。

    等到假期快要过去钟凌云找来时，她的颜值已经恢复了昔日的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