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纪景佳心头有些感慨,这人呐,真的是好生奇怪。

    视线中朝她缓步而来的人,身姿挺拔,姿容出众,属实是无一处不是上佳,这样一个人守在身边有什么不好呢?又有何不满足的呢?

    到底为什么还会想那个人。

    翠竹撑上把伞上前去迎他,纪景佳收回视线抻了抻腰,回身取了件干爽的外袍拿在手中,站到了门前。

    明夷自打入了院门就开始笑,由心而发的笑,近来他也感知到了变化的降临,夫人的心在一点点地向他靠拢,此时的她更是如同每一位等待夫君归家的妻子,她们有着同一副模样。

    她为他的归家而感到高兴。

    四平八稳的步子变得急匆匆的,最后直接点水而过,落在他的夫人跟前。

    竹伞落地,沉腰抱起,佳人一声惊呼,皎白的外袍摊落在地上,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袖摆。

    房门“哐”的一声被带上。

    纪景佳抬手推了推他日渐坚实起来的胸膛,嗔怪道:“这青天白日的,怎好胡闹呀!”指头下硬邦邦的,初见时他形销骨立的模样还好似近在眼前,如今还没过多久就已经到这般了。

    正感叹明夷恢复起来真是快,不像自个儿...紧接着就被他一句话羞红了脸颊。

    他说:“夫妻伦常本就是天经地义,情之所至,哪还需分什么时辰?”

    心境变了,床笫之欢更是如鱼得水。

    胡闹到华灯初上,明夷抱着昏昏欲睡的人去了净房净身,一勺勺地喂了些吃食。

    “夫人睡吧。”

    “你呢?”

    纪景佳握住耳畔的手,迷糊着问他。

    “我就在这陪你,睡吧。”

    “明夷...”

    “嗯?”明夷轻轻动了动被握住的指节,亲了一下纪景佳红霞未退的脸颊,贴着她轻声笑着问道:“月儿是不喜欢秦君行这个名字吗?”

    纪景佳侧过来身子,两人的呼吸挨得极近,逐渐纠缠在一起,承欢时尚不觉得多羞赧,现下这般倒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小小声与他说:“可你就是明夷啊...”

    “唔...”

    一记长吻,明夷浑身都在叫嚣着不满足,身体蠢蠢欲动。

    但他到底是忍了下来,眼前人是自己的爱妻,是要白头偕老的人,历经诸多磨难,现在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能给他解解馋已是夫人给的天大恩惠,他要知足,要感恩,要珍之重之。

    万事有度,方得长远。

    只是那孽障挺着,实在是难熬...

    硬掐着腿肉忍着,待把人哄睡了,已是熬出了一身的汗。

    自净房出来时,迎春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禀王爷,人已经到了。”

    “哦?”明夷目中精光闪过,偏头问他:“可是瞧清了?”

    “卑职虽不识得主子模样,但跟在他身边的那条狗,卑职可是认得清楚认得明白!”提起那人,迎春就想起曾经在他手中一招落败的屈辱,恨得牙痒痒!

    “那本王...这就带你去打狗。”明夷唇角温和的笑此时已经变成了冷笑,这人故意留下踪迹,既然相邀,自然该去会会。

    白日里下够了雨,到了晚间天就晴了。

    夜朗星稀,凉风徐徐,出来游玩之人众多,坊间的吆喝之声亦是此起彼伏。

    那边的热闹,在隔了两道街的花街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尚春楼门前站了一位浑身冒寒气的黑衣人,自门前路过的人都自觉走路的另一边,省的招惹到这位煞星,以至于他的身前那块地方,总是空出个半圆来。

    衣袂翻飞,黑衣人身前的空地上落下一位俊朗的小郎君,小郎君站定后不发一言,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利刃直接就朝他劈了过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执起腰间的佩剑横档在身前,金鸣之声响起,他的手臂被压得猛地下沉,但紧接着就抬了上去,臂膀横推往前一送,小郎君被推出几个身位。

    小郎君“呸”了一声,提步上前正欲再战。

    “好了,”明夷自暗处向前迈了一步,阻止了他,“进去吧。”

    方才他都看在眼里,迎春确实是技不如人,再打下去必定会吃亏。

    “是。”

    迎春收起长刀,狠狠瞪了无影一眼,站至一侧。

    无影收好佩剑,理了理仪容,两步走下了台阶,不骄不躁地抱拳行了一礼,“贵人请。”

    尚春楼高五层,现下正是好时辰,一楼二楼莺莺燕燕,环翠叮当,纸醉金迷。

    上了三楼就清净了许多,雅室的门都关着,只偶有娇俏的侍女出入。

    待登上五楼之后,道门一合,更是清静至极。

    明夷行至尽头推门而入,迎春立刻转身横刀守在门口,拦住了身后随行的无影,分毫不让,无影暗笑一声,没有强求,抱臂站在了另一侧。

    “来了。”

    一盏茶迎面而来,明夷广袖一抖,带起的柔劲接下了青瓷广口杯,茶汤分毫未洒,“来了。”

    “坐吧。”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一声脆响,空了的茶盏落在香檀圆桌上,明夷拂袖而坐。

    “待他人或略有欠缺,待你,应是足了的,明王此番不请自来,有话就直说吧。”

    明夷嗤笑一声,此人不想现于人前,谁又能摸得到他的踪迹,不仅特意留给迎春线索,亦让无影大咧咧地等在门前,这人明知他会来,此时倒是拿上腔调了。

    “北陈新主隐藏踪迹,莅临此处,本王前来会上一会,也是应当。”

    陈白榆夹了块琥珀酿肉入口,慢慢嚼了嚼,“此地的佳肴难遇,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来品上一品。”

    “这难遇的...又岂止是佳肴。”明夷笑意更浓,意有所指。

    “怎么?明王藏有珍宝?”

    “举世罕有。”

    “借来一观?”

    “好啊。”明夷爽快应下,屈指一弹,一根银针朝着陈白榆的面门急/射而去。

    银针还未到,陈白榆率先闻到了一缕熟悉的浅淡幽香,抬手接下银针,垂目一瞧,这银针亦是熟悉的制式,叹道:“果真是举世罕有的珍宝。”

    “眼下珍宝已赏,本王可是够大方,阁下欲如何呢?”

    “可出兵三万。”

    明夷摇了摇头,“阁下这诚意可是不太够。”

    陈白榆捏着银针来回地看了半晌,终于分给了明夷一个眼神,睨了他一眼,淡定地补全了自己的话:“是加上南燕一起三万,且不打头阵。”

    “你!”明夷直接挥袖打出一掌。

    掌风所带来的香味更甚,他们...

    陈白榆一个闪身避过,顺手把银针别在了袖口的绣样上,深吸了一口气,亦是压抑不住翻江倒海而来的愤怒,他不耻这样的自己,可他控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愤怒。

    脚下一点,侧身踢了过去。

    “哼!”抬臂挡住那凌厉的一脚,明夷的身子后退了一步。

    占得一丝上风,好似给了陈白榆一点点的快意,如何呢,你不如我,“砰砰砰”一连踢出好几脚。

    明夷被他抢了先机,一时落了下乘,但他这些年亦是一刻也不曾懈怠,靠着四两拨千斤逐渐扳回了局面。

    两人你来我往间,室内宛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乱糟糟的,简直没有哪怕一处落脚的地方。

    “北陈与南燕本就地广人稀,天灾一遭,三万已是极限,”陈白榆挥出一掌,借着明夷反击的力道后退了身子,站在了窗前,“那位的信应该很快就到了,明王还是好好准备为上。”

    “那我西秦的男儿就活该在前冲锋陷阵吗?”明夷一脚踢开快散架的椅子,坐在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圆凳上,“传给北陈的消息是什么?”

    “灭秦。”

    “何时?”

    “快了。”

    “何必故弄玄虚,直说就是了,”明夷挑衅的眼神看了过去,“你我早就绑在了一起,我从他人口中得知,与在你口中得知,又有何区别?”

    陈白榆顶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倒不是不能告知,只是信中未提,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战马几何?”这理由给的尚算正当,明夷亦是毫无办法。

    “尚在挑选。”

    此时门外“咚”一声,陈白榆扬声问:“何事?”

    “回公子,无事。”

    “战马还有商量的余地,只是有件小事须得明王搭把手。”陈白榆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门外那两人的一点旧怨他也知晓一二,左右无影吃不了亏。

    “何事?”明夷“喀吧”一声扭正了方才打斗时错位的关节,有点感兴趣,毕竟北陈的战马确实彪悍。

    “宫里那位在找青竹。”

    明夷知道这事,但青竹也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它入了水之后更是神出鬼没,他也就没当回事,随口应道:“他又抓不到。”

    “这世上只怕有心之人,有人把人皇印在青竹腹中的消息透给了他。”

    “人皇印真的存在?!”明夷瞪大了双眼,身子微微前倾。

    “这谁能知道呢,眼下只差一个引子,明王该是查查是谁把消息透过去的。”

    “多谢告知!如今这夜是越来越长,这尚春楼称得上是望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寻芳地,本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明夷一踏出房门,就看见迎春被五花大绑塞在墙角,瞧着像是晕了过去。

    陈白榆站在门边,也看了过去,随即不着痕迹地无影一眼,给他兜了下底,“明王好走,就留他下来接应吧,不日就到。”

    “也好。”

    好不好的,又能怎样,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挑衅,磋磨磋磨迎春的性子才叫也好。

    坊市中游玩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明夷漫步在街角,手中提着一包蜜糖糕。

    走至转角处的时候,一根银针末端坠着布条疾驰而来,钉在了他身前丈许的砖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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