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野探身,想亲他,但被躲开。
居然被躲开,她有些懵。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
“就喜欢我生气,看我臭脸。”
他没坚持多久,镜片下的打趣和狡黠一闪而过。
这样的御幸一也偶尔也会让她感到慌乱和心动,好像对任何事都稳操胜券,而非让她没有安全感。
“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到她就会开心起来,见面更是忍不住笑容,又怎么会冷着脸呢。”
“海野,我偶尔也难以忍受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确认你对我是怎样一种看法。”他抚过她的侧脸。
海野移开目光,他喉结滚动。
“你说你感到不安、害怕,我一直没敢告诉你的是,我同样会产生类似的想法。开心、快乐、放松的同时,也会在告别的下一秒就感到无比失落。甚至现在,刚见面就开始害怕‘再见’,如果不分开就好了。”
“海野,我自私的想过这件事,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只待在我的身边,你还有你的朋友、家人、学业……”
他低头,轻碰她的额头,“我会挫败,不敢说出口。会在那些我们无法见面或是不能参与你的生活的间隙里找不到我存在的价值。”
“在学校那时我也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到了社会上,没有光环的加持,我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除了在棒球方面有施展的空间外,我能带来怎样的只吸引你的‘特别’?”
她吸吸鼻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无视他想看她的意图。
“海野,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可你都不让我亲。”她不想让他发现她极力掩饰的发颤和几近低泣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双臂渐拢,“哈哈。Hotaru也开始任性了呢。”
“我才没有。”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她气恼。
“有。”
“没有……”
他感应到她的停顿,低下头,“怎么?”
“你以前没感到我的任性吗。”海野抬头直视他。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以前?”像在思索什么般做出古怪的表情。
她蹙起眉头,和他拉开距离。
还没等她撑手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啊~以前嘛,我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太喜欢我了才~”
海野回身,朝向那个玩笑着戳中她心事的坏蛋,堵上他仍在喋喋不休的唇。
他覆上搭在他颈边的一双手,即使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在他握住她的手时,才发觉她的手背一片冰凉。
“好冰。”
海野挣扎着抽出手。
御幸一也看出她有话要说,静静等她开口。
她有些难为情,但不吐不快,虽然清醒过来又会越想越后悔。
眼前的人与生俱来的让人面对他时忍不住想把真心抛出的诱惑气息让她不禁开口。
“御幸一也,自从我喜欢了你,我的醋意就一刻未停……”
十六岁,第一次看他穿着球服奔跑在场上的那一刻起,她心里竖起的监墙轰然陷落。
他那样狂妄恣意,势在必得,阵阵欢呼声中,她听到有人在喊,“あのCatcher——!”
我甚至一度讨厌你对棒球的专注,私心想要占据你的所有情感、理智,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占有欲让我难以面对自己,想要霸占你的所有时间,想要拥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任何引起你关注、热爱的事物都产生了嫉妒与恐惧。
太病态了。
在我看来,这只是情感缺失背景下自我折磨衍生出的乐趣。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泣不成声。
以吻封缄。
我的私心、欲望,从来都不比你高尚。
海野,难以辨别我和你是否相同,但我想我更疯狂。
前辈曾经问我,“难道你不想和她见面?”
并非不想见面,而是长时间的思念在见到你时就已满足。
但真的满足吗?
空荡荡的房间,身体与心底深藏的那些,陪伴也好,企图心也罢。
他根本不能满足。
他该怎么办?
无数次问过她的问题。
影视作品极尽描绘的情事,他既不觉得肮脏,也不觉得美好。
疲惫和痛意。
曾经。
海野问他接吻时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
他要怎么说,他的满足?又该怎么解释,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心猿意马,借由浅尝辄止的呼吸舒缓从四肢百骸泛起的毛躁与急切。
他渴望着她跌落神坛。
好像把她想得坏一点,自己就能配得上。
害怕她。
更怕自己。
他一边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迹,一边倾身去探桌面上的纸巾,“抱歉。”
“你道,什么歉……”她感到丢脸,在他面前止不住的抽泣。
“难得向我撒娇,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御幸一也靠在桌子边撑着侧脸,微笑的看她。
“我没有。”她伸手接过贴上她脸颊的纸巾,情绪逐渐稳定。
擦干眼泪,想到刚刚他趁机问她为什么哭,情急之下对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好想你。
“可我就在你面前啊?”他诱导的问。
她突然很委屈。
“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怎么能这样,一边检讨,一边想要他哄。
后知后觉他仍在揶揄。
到底要她怎么办,她就是好喜欢他。
沉默了一会儿,她决定还是远离他比较好。
烘干机响起提示音,她起身朝洗衣间走去。
“海野,不要害怕。你担忧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和我的职业在我这里并不是非A即B的关系,当然,我偶尔也会力不从心,但这并不意味我会因此认为我们的感情是种拖累。”
御幸一也跟着她走到门边。
“我们相遇,与其说是‘缘分’,我觉得更像是‘自然’。要说那时我没幻想过恋爱的事,似乎显得我每天除了棒球就只剩神游天外了。”
“喜欢你,不是源于年级里的流行趋势,而是你让我感受到的除棒球之外更广袤的存在。”
“原本的我一心向往棒球,很少把外界的评价放在心上,职棒对我不仅是名誉,也是更加实际的东西。”
“当极少的失落、挫败在意识中产生,它会加倍膨胀,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的对,会不会伤害到别人。我喜欢在赛场上看到设想实现的场景,但我不能百分百保证它能任我游戏,一场输赢不仅关乎我自己。”
烘干机前的身影一动不动,他再次轻叹,“海野,我好像一直没对你说过,确认自己对你的心意的那个时刻。”
深秋的夜晚,微凉的风从阳台灌入室内,洗衣间的窗帘被风吹起,她和他同时看向窗外。
害怕?拖累?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极力压制内心深处的担忧与恐惧被他用平淡的语调说出,她像是如释重负。
更广袤的存在?
你也会害怕失误,有过不坚定的时刻吗?于你而言,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