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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窗外,细雪正悄然飞扬,玻璃上凝结着朦胧的雾气,将冬夜的寒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屋内,暖黄的灯光流淌,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甜香,仿佛连时光都为他们放慢了脚步。

    何怀素的指尖轻柔地拂过何潆的发丝,温热的唇再次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与渴望。他的吻细腻而缠绵,先是轻触她的唇角,如同试探花瓣的蝴蝶,随即更深地攫取她的呼吸。

    何潆闭着眼,沉溺在这片由他构筑的温暖港湾里,感官被无限放大,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听到彼此交织、逐渐急促的心跳与呼吸。

    意乱情迷之中,他的手本能地探入她的衣摆,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在她腰间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何潆猛地睁开眼,脑海中警铃大作——她差点忘了!

    “等等……怀素,等一下!”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偏头躲开了那个令人沉沦的吻,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清晰的慌乱。

    何怀素的动作骤然停顿,眼底翻涌着未退的激情与明显的困惑。他稍稍撑起身,借着灯光端详她绯红却写满无措的脸。

    “怎么了,潆潆?”他的声音因情动而沙哑得厉害。

    何潆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垂下眼睫,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融进窗外落雪的寂静里:“我……我那个……例假来了……”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何怀素明显愣了一下,那双原本被情欲浸染得深邃的眸子,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那么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后的疼惜与哭笑不得。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体内翻腾的火焰强行压下。随后,他并没有立刻从她身上离开,而是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发出一声无奈又满是宠溺的低笑。

    “你啊……”他叹息着,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点想起来?”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只有无尽的包容和一丝被打断的懊恼,但这懊恼显然不是冲她。

    何潆心头一暖,羞窘之余,又觉得无比安心。她怯怯地抬起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小声辩解:“我……我刚才忘了嘛……”

    何怀素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终于从她身上翻下,侧躺到她身边,却依旧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他拉过一旁的羽绒被,将她仔细盖好,大手转而覆上她的小腹,掌心温热。

    “那这里,难不难受?”他低声问,语气里是纯粹的关切。

    何潆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感受着小腹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暖意,以及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先前所有的紧张和尴尬都慢慢消散,只剩下满心的柔软与甜蜜。

    “有点扫兴了,是不是?”她小声说,带着点歉意。

    “傻瓜。”何怀素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们来日方长。现在……”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像窗外的落雪,“就这样抱着你,也很好。”

    窗外的雪依旧无声飘落,何潆闭上眼,唇角微微翘着,缓缓睡去。

    翌日,何潆醒来时,发现何怀素已经不在身旁。

    床头柜上贴着张便签:潆潆,早啊,我去锻炼了。昨晚睡得好吗?

    何潆轻笑,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去锻炼还要报备一声,还像小学生一样,用字条传递信息,不可以发微信么。

    何潆起身,拿起便签旁边的笔,笑着在便签上写下:睡得极好。因为你在身边。并画了个爱心。

    趁着天还未大亮,何潆赶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好没遇到什么人,不然还挺尴尬的。

    洗漱后,也才七点,时间尚早。

    何潆看着书桌上的日记本,还是没忍住,继续看了起来。

    【民国三十二年,三月二日,雨。

    自半年前既白离开,我就再没见到他。野战医院跟随着部队几经转移,我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常常是连续几天,连个洗脸的时间都没有,一停下来就倒头睡下。

    但这一天,我在梦里见到他,我欣喜地向他狂奔而去,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我和他之间落下一枚炮弹,烟尘四起,大树折断……

    我惊醒了过来。

    “素心姐,快撤,上级命令我们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快走!”护士陈芸拉起我就跑,我们上了一辆大卡车。

    在途中我才得知,敌军主力已经渡过伊诺瓦底江上游,密□□已经危在旦夕。我沿途看到乱糟糟溃败的景象,丢弃的汽车、武器、笨重的大炮翻倒在路旁,还有许多抛锚的坦克和装甲车。

    最坏的境况还是发生了,按照上级的命令,我们不得不穿越“胡康河谷”回国。“胡康河谷”是缅语,意思是“魔鬼居住的地方”。那里是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瘴气浓重,毒蛇游走在杂草间,山蚂蝗趴在草叶上,夜里常有狼群野熊嚎叫,叫得人胆战心惊。

    夜里温度极低,很多战士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在山里转悠了半个多月,好在遇到了一个熟悉地形的云南人。他带着我们找到了一个原始部落,部落的人好心招待了我们,又带我们走出了原始丛林,抵达了云南腾冲。

    我们在这个原始森林里大约走了三个月,28人的医护团队,最后只剩下了7个人,我是其中唯一活下来的女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何潆自己逐渐急促的心跳声。

    何潆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干又涩。

    她想起曾奶奶晚年那张布满皱纹却始终慈祥平静的脸,想起她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想起她坐在藤椅上,慢悠悠讲述那些“过去的事”时,语气里的云淡风轻。

    她从未想过,这份平静背后,藏着如此惨烈、如此惊心动魄的过往。

    何潆合上日记本,将它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位勇敢的少女更近一些。

    或许接下来,会有关于曾奶奶和曾爷爷再次重逢的故事,她想找个时间跟何怀素一起看。

    正月十五,元宵这天,邓婵也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她19岁的儿子罗蓬。

    她在两个月前回了北京,接受了手术,手术很顺利,肿瘤摘除得很干净,前段时间复查,医生说一切都好,以后放松心情,开心生活,就能减少复发的概率。

    邓婵就跟家人说,打算回来和顺,继续画画,她觉得在和顺的这些日子,是她除了童年以外,最开心的时光。

    她的儿子很支持她,并陪着她一起来到了“听雨客栈”。

    看到何潆与何怀素又走到了一起,邓婵似乎毫不意外,毕竟她已是快知天命的年纪,又经历了一场大病,看人看事自然比旁人要通透。

    她拿出了一副画送给何潆与何怀素,画中夕阳西下,一道彩虹挂在天边,湖泊波光粼粼,湖边荻花摇曳,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站在山坡上,彼此对视。

    虽然那一男一女只是寥寥数笔,又是远景,但极为传神,熟悉何潆与何怀素的人一看便知,画的是他俩。

    何潆极为喜欢这幅画,把画挂在卧室的窗边。

    没过几天,魏希介绍的那个剧组也入住了“听雨客栈”,整个客栈热闹非凡。

    何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何怀素也受上海那边一个知名策展人之邀,在准备一场摄影展,也极为忙碌,时常在上海与腾冲两地飞。

    何潆怕何怀素太辛苦,劝他就在上海好好与策展人沟通对接,好好准备展览,别没事总往和顺跑。何怀素口头上应着,依旧我行我素,隔个三四天又飞了过来。

    直到五月中,剧组结束拍摄,离开了和顺,何潆才得以歇口气。

    空闲下来,何潆就开始格外想念何怀素,这一次他回上海已经五天了。

    这日午后,春雨渐歇,空气清冽得像冰过的泉水,极是舒爽。

    陆瑶也在店里,何潆索性把店丢给她,独自去了和顺附近的大庄村。

    村落依山而建,雨后的青石板路湿滑光亮,倒映着两旁古朴的黄泥黑瓦老屋。

    村子里几乎没什么外人,安静得只能听见偶尔的鸡鸣犬吠和屋檐滴水的声音,滴滴答答,敲打着时光。

    何潆抱着那本用蓝布仔细包裹的日记,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

    她最终在半山腰那座废弃的观景亭停下脚步。亭子的木柱漆色斑驳,却收拾得干净。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村落尽收眼底,远山如黛,云雾缠绵。

    何潆在石凳上坐下,指尖轻轻抚过日记本泛黄的封面。何怀素去上海出差已经七天了,说好要一起读曾奶奶的日记,可今天她忽然等不及了——或许是这雨后的宁静太难得,或许是连日的忙碌让她格外需要从往事中寻找慰藉。

    她正要解开蓝布包裹,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潆猛地回头。

    何怀素站在亭子入口,微微喘着气,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松开,像是匆匆赶来的样子。

    他身后,山间的雾气正缓缓流动,两旁的银杏轻轻摇曳着一把把青翠欲滴的小扇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潆惊喜地站起身。

    “刚回来,听陆瑶说你来了这里,我就赶过来了。”他走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日记本上,“这就是你曾奶奶的日记本?”

    “嗯。本说想等你一起读,但我今天突然等不及了。但没想到,你还赶上了。”何潆看着他被细雨打湿的肩头,心里某个空缺的位置忽然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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