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医馆之后,是一方小院,艳阳高照,丝瓜藤蔓层叠着攀附上院落的篱笆,黄花点缀在翠绿上更显生机。院中有序放着八九个簸箕,她叫不出名的那些药材已被人仔细分拣过,每个簸箕里是不同的种类,红绿蓝紫,甚是丰富。

    楚知瑶转醒,已日上三竿。她不由得感叹:当刺客有刺客的不容易,当大夫也有当大夫的不易。

    “姑娘,你醒了,正好可以吃饭了。”,来人明眸皓齿,双瞳剪水,虽身着布衣,仍难掩清丽气质。

    楚知瑶在与其交谈中,得知她叫林婉儿,是林大夫的独女;而林清言,是林大夫的徒弟。半年前林大夫去世,便留下这间医馆给她。

    奇怪,难道她找错人了?或者是化名?

    “呃……林清言,你们自小就认识吗?”

    一抹红晕爬上少女的脸,“两年前我们才识得,是我父亲将他带回来的。”

    那八九不离十,沈喻,说不定就是他原来的名字。

    “可惜我学艺实在不精,只好由清言继承父亲的衣钵。”说到此,她叹了口气,有些郁闷。“所以,只能做些琐事。不合胃口的话,请不要介意。”

    楚知瑶和身边的徐嫣盯着盘中的食物眼睛发直,知瑶吞了吞口水,开口:“人各有所长,我看姑娘的菜就做得很不错。我估摸着,比那醉仙楼的大厨还要厉害。”

    林婉儿掩唇笑了笑,她久居闺阁,还从未见过如此明媚爽朗的女子。其实她是希望这女子快些走的,她的到来,总让自己有种隐隐的不安,似乎平静的生活会因此而打破。

    不过,听了她的话,也让人雀跃了几分。

    远处,一人白衣胜雪,步履从容,墨色的双瞳落在很远的地方,楚知瑶一时看呆了。

    林婉儿看沈喻走来,便帮他摆好碗筷。

    沈喻惜字如金,林婉儿也温婉得紧,于是四人就这样奉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莫非这是古代的规矩?

    “对了,与你一起的那位先生,今日便会醒来。”男子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

    楚知瑶夹菜的手指顿住,这意味着,今天,她必须作出决定。偷?还是不偷?万一那令牌对他很重要,自己与他,算不算农夫与蛇?想到这,知瑶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

    不过,一想到同门口中任务失败的惩罚,楚知瑶皮子便紧了些。世道都不一样了,还要什么节操?!

    “慢吃,我来洗碗就好。”

    他吃得很少,先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到院中心的水槽中清洗。沈喻很熟悉这里,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他是瞎子。

    下午来了许多人,趁着沈喻和林婉儿看诊之际,她又蹑手蹑脚来到了那间房,将罪恶之手伸向把手。

    忽然,一阵刺痛,知瑶已经被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身后,俊美绝伦的男子负手立于书案后,为自己酌了一杯茶。

    “姑娘,我们忙着招待你,你却在这里……忙着做小偷。”沈喻的剑已横在她的咽喉,说话时,将剑往里送了几分。“说!谁派你来的?”

    “我我……我说,别杀我。公子眼睛不好,要不先将这剑拿开几分,要是失手了就不好了。”楚知瑶盯着那剑锋讨好地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她就人头落地。这男子看着温文尔雅,下手真狠,果真人不可貌相。

    男子不悦的神色加重了些,“我有分寸,你再多嘴,我不介意失手。”

    “我只是奉命来偷你身上的令牌,你是沈喻?”

    “何人?”

    “栖影阁。”

    他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近来兴起的暗杀组织。这令牌,每个重阳弟子都有一枚,为何要大费周章取他这枚。

    “雇主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你倒是答得振振有词。什么都不知道,我留你做什么?”沈喻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判断女子话语的真实性。

    “喂!你这个人,真说了你又不信。我不过是偷个东西而已,又没伤你性命。”楚知瑶动不了,只能恶狠狠地说,希望唤醒面前男人的一丝怜悯。

    长剑入鞘,她勉强逃过了一劫。

    “你要偷的是这个吗?”男子抬起手,刻有“重阳”二字的银铜色令牌赫然展现在知瑶面前。令牌做工精细,有些许磨损,能看出些许岁月的痕迹。

    楚知瑶点头如捣蒜,见男人一动不动,连声应答。

    “你看,现在被你抓到了。我也不会再偷了,不如先把我放了吧?”楚知瑶干笑几声。

    “姑娘还想走?我却是在想,要不要……杀了你。”男子嗤笑,音色冷冷。

    彻骨的寒意从大脑向全身蔓延,楚知瑶啊楚知瑶,你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慢慢想,不着急啊。你不就是想知道雇主吗?我帮你查,怎样?”

    “不怎么样,听闻栖影阁以暗杀闻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他出言讥讽,栖影阁能够培养出这样百年难遇的蠢货,想来也是徒有虚名。

    “阿言,徐先生醒了。”温婉的女声从屋外传来。

    楚知瑶正要发声,沈喻眼疾手快地点了楚知瑶的哑穴,温温道:“知道了。”

    这人!这人!简直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别乱说话,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凑近了些,热气喷洒在知瑶的耳边,他面似白玉,几乎无瑕。接着,他从袖口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一粒猩红色的药丸塞入她口中,紧接着捏住她的下颌,药顺畅地通过食管,滑入身体。

    “你可以走了。”沈喻勾唇一笑。

    “搞什么啊?给我吃了什么?!”知瑶气愤不已。

    “毒药,一月为期,查不到人,就不用回来了。”

    “任务没完成我怎么回去啊?不如,借你令牌一用。”穴道解开,她身体松快了些,垫起脚想夺过他身上的令牌。

    沈喻将令牌举起,道:“有理。”随后,他沉思了一会,温和一笑,说:“我与你一同去罢。”

    “一起去?!你被发现,我可就完蛋啦!”

    “那姑娘自己去好了。”

    五月的槐花开得正盛,少女站在树下,看着奶白色的花瓣盘旋落下,空气中是甜丝丝的香气;她伸手接住一粒,放在鼻尖轻嗅,多了些清新的甘甜。知瑶在树下百无聊赖之际,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还是妥协了,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栖影阁的交易向来是秘密,若是打探的事败露了,她也活不成了。索性带上他,大家一起死吧。

    “解药带了吗?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你是栖影的人,这么怕死?”沈喻轻笑,眼中并无嘲弄之意。

    “当然啦,栖影的人不是人啊?活着多痛快,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转了转眼珠,“你先把解药给我呗。”

    “可惜,我不怕呢。”少年勾了勾唇角,与她一起上了船。

    “喂!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啊。”

    知瑶见他并无搭话的意思,也觉得无趣,便一同沉默下去。只是有时来了兴致,还会冒出三言两语。

    “这么说,你是重阳的人咯?听说里面的弟子个个武力惊人,能以一敌百,是真的吗?”知瑶压低了声音问,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有些好奇的。她见过裴风凌厉的剑法,听夕月说,重阳大弟子肖云的剑法比裴风师兄还要厉害几分。“他们说肖云可厉害了,你见过他吗?是不是英俊潇洒,气度非凡?”

    他指尖一顿,忆起自己看见的最后一张脸,目色晦暗,嘲讽道:“你让瞎子看?”

    “诶呀,你难道就没有听闻过吗?”

    “我不是。”

    楚知瑶倒是不觉失言,兀自猜测:“可你怎么会有令牌啊?”,她思索了一番,“莫非……你是里面的大夫?厨子?还是扫地的?”

    “渴了,去打水。”少年微微阖上双目。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楚知瑶看着少年漂亮的双目,将这句咽进了肚子里,拎了他的牛皮水壶去打水。

    折返路上,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黑衣人,随后是刀剑相交的声音,甲板上乱成一团。

    她只得逆着人流,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沈喻。不知是幸运还不幸,刀光剑影中,她看见一个黑衣人的剑锋正要刺入那人的背脊。

    “喂,后面有人”楚知瑶大喊。

    “真是多事”白衣男子利落转身,用内力将身后的黑衣男子打落水中。

    这一喊,些许黑衣人以为她是白衣男子的同伙,纷纷将剑锋转向她。

    “喂!我和他没关系。”楚知瑶极力躲闪,小臂处中了一刀。

    “没关系你喊什么?留着去和阎王爷解释吧。”领头的黑衣人发话,他们无法近沈喻的身,转瞬向她攻来。

    刀尖即将刺入胸口,知瑶惊恐地尖叫出声,她连滚带爬堪堪躲过,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过来。”

    楚知瑶闻言,足尖一点,近了他的身,幸亏老娘在栖影的时候,已经将轻功练得如鱼得水。

    二人只守不攻,渐渐落了下风。

    那男子声线冰冷,略带讥讽地开口:“这般武力,只会躲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厉害……你上”夕月被男子漫不经心的话语气到了,在躲避的空隙回怼他。

    “姑娘最好客气些。毕竟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

    男子右手执剑,左手不断地推搡她,避免利刃刺破她的要害。

    夕月数次看着刀剑擦着她的身体穿过,惊呼声不断。

    “天呐”

    “救我!”

    “……”

    “不想死就闭嘴”男子强忍不耐,恶狠狠地对她说。

    她这才捂住嘴安静下来,一时着急,竟忘了他需要听风辩向。

    “走!”

    沈喻拉住楚知瑶的手腕,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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