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头,你娘没教你怎么同长辈说话吗,她不教我来教!”
李风大步上前,誓要好生管教下这不懂事的小辈。
“我怎么说也是你大伯父,这般不敬长辈活该你从小被亲爹娘抛弃!”
叶玄跨步站在两人中间,挡在离北落面前,怒目瞪向李风,他这句话可是连带着叶玄一块骂了。
李风想起这两个孩子幼时经历相同,都是后来被方苏叶收留至李家,他方觉失言连连后退。
离北落一把将叶玄推开。
“阿离?”
叶玄错愕看她朝着李风步步逼近。
“你给我说一遍!”
“你算个哪门子的长辈,我家有祸时你避之不及,如今好了你上赶着过来巴结——”离北落一步一言,拆穿这帮人的伪装。
“还有你们——”伸出手指指了一圈,“来这么多人,当这里是庙会吗?”
李风:“这……我,话不能这么说……”
李三娘看场面不对连忙拉着李母,“姐姐,你快说句话啊,可不能任由北落这么胡闹!一家人可不能伤了和气。”
李老夫人直跺脚:“你看像个什么事儿!”
“北落,不得无礼。”李母叹气,“过来,来娘这里。”
离北落白了李风一眼,拂袖走过带起一阵轻风吹过叶玄脸颊,风中夹杂着些许花香。
李母温柔理了下她的头发,李青秀上前几步站在接近她的位置。
李母:“家中宅子小恐怠慢诸位,不如我在这附近买一处大宅子爹娘住过去,再买几个丫头好生伺候着,大哥若愿意也可一起搬过去,这样如何?”
“苏叶,娘还是想和你住一起,我们母女好好生活,咳……你要是喜欢清静就让你大哥他们没事别来了。”
李母退步答应:“也好。”
“那便送客吧。”李青秀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青秀向家丁使了个眼色,院子中的外人被推搡着走出去。
李三娘:“青秀,你不会赶三姑走的,对吗?”
李三娘态度确实比李风要好上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三姑慢走。”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她小心看眼离北落仍是一脸气愤模样,想到方才李风哑口无言的样子便觉身躯一震。
李三娘凑在李青秀耳畔低声道:“青秀你做大姐的要好好管教妹妹,北落这样胡闹,在家我们惯着她,在外可没人惯着,这样下会吃亏的。”
“嗯?”离北落听力极好,剜她一眼。
她捂住嘴低头不再言。
李青秀:“不劳烦三姑费心。”
一番闹剧后方母咳得更厉害,李母扶她进了屋子,还叫上叶玄和离北落,说想与他们二人再说说话。
安置好老夫人后,李母非要叶玄叫老夫人一声。
“呃……姥姥。”
两位老人像是有许多话要与叶玄说来,可他只是随意应上几声。
叶玄不知这二老作何想法,他们不应多与自己女儿多多叙谈吗,为何不问问李母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在能在南圣立稳脚跟,为什么不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怎能去关心一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叶玄看着自己娘亲,而李母看着她的母亲。
正当思量如何脱身时丫鬟闯进来,对叶玄说唐公子来了。
一旁的老爷子问丫鬟:“这唐公子是何人,值得你如此慌张?”
“是……是……”家中丫鬟从未被这般问话过,一时紧张说不出话。
“姥爷有所不知。”离北落替她答话,“这唐公子乃尚书之子,将军之侄,身份尊贵不得怠慢,此时造访想必是有要紧事与叶玄商讨。”
老夫人:“好好好,那小玄你快去,免得人家怪罪。”
离北落拽着叶玄往外走,“快走快走。”
走时不忘向后挥手,“姥姥,姥爷再见!”
看着她远去背影,老夫人道:“这就是北落?倒是个活泼的孩子,和青秀一点不像。”
李母:“家中就属她孩子心性重。”
离北落拉着人从西偏院拉到内院,老夫人他们安置在西,而她在东,想来平日不会去打扰她,这才合她心意。
她一路上不说话,只是拉着叶玄闷头往外走,走至院亭处停下。
叶玄不见唐径,“不是说唐径过来吗,人呢?”
“你——呀——”离北落拉长音腔,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一字一顿在叶玄脸上戳了两下。
“真以为他过来了啊,刚才是我故意骗他们的,不然你得等太阳下山才能出那间屋子。”
就在她放下手时,叶玄握住她的手,捏着她戳自己的那根手指。
离北落看着这双手在眼前越来越近,手指在叶玄掌控下轻轻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滑过,呼吸洒在两人互相纠缠的双手,她就这样自己给自己刮了个鼻尖。
手放下后,映入眼帘是叶玄好看的脸,他噙着笑,“阿离怎么这般机灵?”
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句夸奖便能让她骄傲仰起头。
“那当然,我天下第一聪明。”
不等他们坐下,绫罗找过来。
“小姐,唐公子来找。”
两人皆茫然,对视一眼后离北落试探着问:“人,真来了?”
绫罗:“这次是真的。”
仿佛是为印证绫罗所说,唐径在家丁带领下来到院亭。
叶玄笑出一声,“你还真来了。”
“什么我还真来,那我还能假来吗?”
唐径还不知方才两人拿他演了出戏。
“你来得正好,我和叶玄正想你呢!”离北落拍手上前,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想我?真的假的?”
看着离北落夸张的神情叶玄不禁低声笑起来。
唐径往后看,“叶玄你笑什么?”
“你来了高兴。”
叶玄走上前去,宽大的臂膀搭在唐径离北落肩上,轻轻推着他们。
“别在家待了,出去逛逛。”
“我特地来李家,不请我坐坐?”
叶玄:“有什么好坐,走走走。”
其实唐径来时就订好金露坊雅间,好巧不巧正是贺洲射杀阿西达那间房。
“怎么挑了个这地方?”虽这样说叶玄还是从容坐下。
离北落:“这地方有何不妥吗?”
“死过人。”唐径落座二人对面,“客满了只能订这间。”
“我包了半个月,我打算这半个月就待在这逍遥自在。话说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不如就在这庆祝好了。”
叶玄:“我?不必太隆重,就咱们几个在一起吃个饭便可。”
“那可不成!”离北落脱口而出。
“为何?”
“你自己想啊,咱俩在一起统共过过几次生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恰好今年生辰你在南圣又刚好你也清闲,天时地利人和,错过就要等下辈子了。”
“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给你过一个今生难忘的生辰。”
她说着不自觉站起身,在屋中转着圈的走动,说到最后满意的双手合十在胸前,脑中想必已想象出一番气派景象。
唐径:“北落说的有理,二叔本来是想让你尽快接手贺洲差事,想到你生辰将近我特意求他宽限你几日。”
“你们……”叶玄来回看了看这两个人,“既然你们有心,那就全权交给你们好了。”
离北落高兴地不行,提起裙摆转了个圈坐会叶玄身侧。
叶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衣裙随主人转动,宛若一朵繁花,花瓣轻轻擦过叶玄垂在地上的手掌,他摩挲着一角衣料,轻柔的像一朵花瓣。
“你想要什么礼物?”
他眼神呆滞看着那片裙角。
“叶玄,你想要什么?”以为他没听清,离北落凑近又问一遍。
他抬起头,离北落离他极近,近的可以看清她眼睛有几根睫毛。
唐径:“叶玄,你耳朵聋了?”
叶玄干咳几声,抬手掩面,讪讪开口:“没聋,呃,阿离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她蹙起细眉,“你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都问过几遍了,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我错了。”叶玄:“我想要个香囊,之前那个我不小心弄坏了。”
“何时坏的?”
“在西域时。”
“西域……那不就……”离北落垂头,喃喃细语。
“阿离你别生气,你再给我一个我一定好生保管。”
“我不是气你,只是那香囊做起来有些麻烦,这几日时间我担心做不出。”
“无妨,晚几日亦可。”
唐径:“诶叶玄,你想让我送你何物,有无其他想要的?”
叶玄沉吟着,“你……随便吧。”
“怎么到我就是随便?”
叶玄摊开手,“我什么都不缺,除去损坏的香囊想不出其他的。”
唐径摆手不与他计较,转头与离北落商量如何给叶玄过一个难忘的生辰,期间叶玄几乎插不上嘴。
“不必叫这么些人吧?”
“会不会太招摇?”
叶玄试着提意见,两人均不采纳。
他索性不说话,支着头看两人为自己说得热火朝天,只得摇头饮酒。
也不知他们说了多久,久到叶玄泛起困意。
二人不知商讨多久才告一段落,无其他事,离北落拉着叶玄正要归家,唐径又叫住他们。
“叶玄,北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去你们家借宿几天?”
不必问便知,他定是又与家中吵架跑出来,唐文显受不了大哥三番两头来自己府中,也不再收留唐径。
他一个人只好待在酒楼。
叶玄:“这不成。”
“这般无情?!”
“也不是我们不愿。”离北落挠挠脸,“若是在今日之前还可以。”
离北落告诉他今日李宅中发生之事,还将自己骂人那部分详细讲解。
她讲得入迷,照这般下去恐要说个一天一夜,叶玄在一旁催促几句,带着离北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唐径失魂落魄瘫坐在椅上,金露坊依旧歌舞升平,他应当不会寂寞。
太阳才落西山,天边隐约能看到一片红霞,离北落有些累步子愈发缓慢,叶玄也跟着放慢步子。
又走一段路,离北落忽然停下来。
“怎么了?”
她随地找个石墩子坐下,双手托脸,“有些累,歇一下。”
叶玄在她身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真要背我?”
“当真,快上来。”
离北落伏在他那宽厚背上,叶玄双手轻轻一拖便将人背起。
双脚离地那一瞬,离北落搂紧叶玄脖子将头埋在叶玄颈窝,可以嗅到适才在金露坊沾上的胭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