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莉莉丝说不出口。

    她有些委屈，死死揪着崔斯坦的黑色浴袍不肯放手。崔斯坦似是不明所以：“怎么了？”

    莉莉丝对他的回复感到不可置信。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紧绷的热度，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触感坚硬，灼热，可主人却是如此平静无波。

    莉莉丝伸手碰了他一下，咬牙道：“你说呢？”

    “乖，下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崔斯坦轻声笑了一下，似是刚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低哑异常，低头吻了吻她：“睡吧。”

    莉莉丝失望地入睡了。

    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在两人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稳之时，崔斯坦再次冷静地抽身离开。

    莉莉丝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崔斯坦竟然敢拒绝她。

    “我都这样了，你不许走。”她不管不顾地将人恶狠狠地压在自己身下，伸手去扯崔斯坦半开的黑色丝质浴袍。

    崔斯坦这次却不打算再惯着她。

    他牢牢攥住了莉莉丝的手腕，明知故问道：“哪样？”

    见他如此铁石心肠，似是铁了心要再拒绝自己一晚，莉莉丝只觉浑身烧得滚烫，委屈不已，生理性的眼泪模模糊糊滚落，彻底哭出了声。

    崔斯坦终于妥协，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沉声道：“你要想清楚。”

    见事情似是有转机，莉莉丝停止哭泣：“什么……”

    他的口吻冷静，充满耐心：“莉莉丝，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所以，要做的话，给我一个名分。”崔斯坦停顿了一瞬，继续道：“让我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你一脚踹开。”

    他极力克制着想要吻她的冲动，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莉莉丝的手腕，面无表情道：“想清楚了吗？”

    崔斯坦深知自己不是什么站在原地默默守护的类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恶劣至此。

    只要一想到莉莉丝和那几个乱七八糟的小白脸一起共进晚餐，他就已经快疯了。可笑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每次一谈到结契，莉莉丝便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故意冷落他。

    好在莉莉丝一直很喜欢他的身体——他只能卑劣地以此来交换，证明点什么。

    他早已习惯了等待，也不介意一直等下去。

    而她最好是自愿的。

    令崔斯坦没想到的是，莉莉丝毫不犹豫地凑过来吻他了。她的唇异常软烫，抽抽嗒嗒地小声抱怨道：“想清楚了——你这么好，除了你，我还会喜欢上谁啊……”

    她早就没有任何拒绝崔斯坦的理由了。

    莉莉丝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燃烧着，疯狂催促着她——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崔斯坦微微一笑，狂热的渴欲疯狂侵袭灼烧着他的神志直至彻底崩坏。

    到最后已数不清是第几次。

    无论是她的第几次，还是崔斯坦的第几次。

    崔斯坦从没这么疯过，恍惚间，她再次想起从前在立维苑时做过的梦。

    一直到晨雾悄然泛起，他才将昏昏沉沉的莉莉丝抱进浴池。

    第二天，莉莉丝几乎是被崔斯坦吻醒的，他面色沉静冷峻，漆黑的瞳孔中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狂热。

    她异常困倦，想骂崔斯坦几句，嗓子却又哑到说不出话，听起来可怜极了。

    莉莉丝就着崔斯坦的手，喝了大半杯盛在描金白瓷杯中的清茶，才终于缓解了一些喉咙的不适。之后，她重新将自己卷进被子里，再次疲倦地闭上了眼。

    崔斯坦神色一僵，径直将莉莉丝从软被中捞出，伸手就要脱她的睡裙。眼前之人身上尽数是淡淡红痕，无不彰显着他的失控。

    崔斯坦眸色有些暗。

    莉莉丝以为他还想继续，脸色一变，死死扒着被子：“你干嘛？”

    崔斯坦平静地开口：“起床换衣服，我们去结契。”

    艾拉西亚大陆的婚姻制度为一夫一妻制，一旦结契，便和对方终身彻底以伴侣身份绑定在了一起。

    “啊……”

    见莉莉丝犹犹豫豫，似乎试图推三阻四，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崔斯坦利落地将她剥光，居高临下地开口道：“不想对我负责？昨晚谁自己答应的。需要我提醒你第二遍吗？”

    莉莉丝哽咽：“我没忘。”

    “那就快起，我们去结契。”他语气平静，其中意味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莉莉丝觉得自己颇为命苦，被翻来覆去一整晚，第二天还没睡醒就被喊起来对他负责。堂堂大陆中心协会的主席，办事情当真是有效率极了。

    她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任由崔斯坦伺候着她洗漱，穿衣。

    流程走得很快。

    崔斯坦罕见地用特权将结契所进行清场。

    宣誓结束后，二人的名字逐渐在魔法契约中靠近，缠绕，密不可分。

    蓦然，莉莉丝手指一凉——崔斯坦跪下，并给她戴上了一枚银质戒托的硕大粉钻，纯净耀目的心形主钻旁镶嵌着一圈闪亮的钻石月桂冠。

    他拉着莉莉丝的手为自己戴上一枚银戒。

    戒指只在外侧嵌了一颗极其微小的钻石，简约朴素至极。她怀疑这还没她戒指上的碎钻大，然而比起细钻，更为明显的是戒面上她的名字——莉莉丝沃辛顿。

    赤裸而直接地刻在外圈，正如同他毫不遮掩的爱意。

    崔斯坦吻了吻她的手背，虔诚道：“莉莉丝，我爱你。”

    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狂热爱意如同正午时分的日光，早已将她彻底灼伤。心脏逐渐被无形的柔软和甜蜜涨满，莉莉丝几愈落泪，早上那点不满彻底已烟消云散。

    她情不自禁地回应道：“崔斯坦，我也爱你。”

    回寓所的路上，莉莉丝盯着手上的戒指，依旧有一丝不真实感——她和崔斯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

    崔斯坦牵着她的手几乎就没松过，尽管小心地收着力道，莉莉丝却依旧感到了强烈的锢制感。

    她忍不住回想起这只手曾带来的感受——指腹的薄茧，以及冰冷的金属触感。

    莉莉丝忍不住提问道：“你之前的那枚戒指呢？”

    初次见面时他的手上戴有一枚凹雕银戒，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就再没见过。

    崔斯坦笑了笑：“收起来了，想要的话回去找出来给你玩。”

    那枚凹雕银戒中是莉莉丝的小像。

    自从莉莉丝心甘情愿地留在寓所之后，他便不再戴了——以后不会再有需要依靠小像才能想象她在身边的时刻了。

    回到寓所之后，崔斯坦将困得眼泪直流的莉莉丝抱回了卧室，让她补觉。

    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不适的感觉尽数消弭。

    她伸了个懒腰，端起一旁精致刻着浮雕玫瑰的瓷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赤裸着足往外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崔斯坦正在书桌前处理要务。

    在见到莉莉丝后，原本略微有些紧绷的眉心瞬间舒展。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一封密信，目光凌厉地扫向她光裸的脚。

    莉莉丝急忙凑到他身旁，捏了捏他的肩膀：“我醒了。”

    “睡的好吗？”崔斯坦将她抱上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地斜了她一眼，顺势让莉莉丝将微凉的足心踩在自己小腿上。

    莉莉丝点点头，开始翻阅起他桌上的文件，在发现没有关于佩所罗女巫的信息后又悻悻地停止了动作。

    “佩所罗一族很抗拒外来之人，我的人探查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身后之人像有读心术，“过几天，我会去一趟。”

    “我呢我呢？我也要去——”

    “这次去是和特所罗的现任族长利兹交涉，她并不好说话，我先去一趟是最稳妥的。”

    “好吧。”莉莉丝依然欢呼起来，冲着崔斯坦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在她口中被称作天下第一好的崔斯坦大人耳根逐渐红了，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在桌案上铺开一卷羊皮纸和地图，温声道：“我定了几个方案，还有路线，你看看。”

    “什么方案和路线？”

    见莉莉丝一脸不明所以，崔斯坦凑近，他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莉莉丝耳侧，令她从脊椎开始泛起一阵古怪的酥-麻感：“婚礼，还有新婚旅行。”

    “我想要在海边举办婚礼，也想在森林里……想要很多很多的玫瑰和藤蔓。”

    “好。”

    莉莉丝心情愉悦至极，开始止不住地幻想，内心满怀期待。她一直是个想法瞬息万变，毫无定数的人，而只要崔斯坦在身边，她便拥有足够的底气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她用力地环上崔斯坦的脖子，认真威胁道：“你要一直爱我，一直听我的，否则……”

    崔斯坦呼吸一滞，心脏狂跳。

    莉莉丝向来随心所欲，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占有欲让崔斯坦整颗心激荡着无法自抑的狂喜。他声音有些哑：“否则……怎样？”

    “我会把你赶出寓所，还要每天花你的钱。”停顿一会儿后，她认真问道：“塞西斯能跟我吗？”

    见莉莉丝竟认真地如此思考，连塞西斯的归属权都划分好了，崔斯坦颇为不满地扣住她的下颌，将唇覆了上来。

    这是一个带着轻微惩罚意味的吻。

    莉莉丝喜欢和他亲密。

    他独独对她所流露出的情态让莉莉丝受用极了——看着崔斯坦冷淡的眉眼染上一丝情-动的薄红，她再一次无比欣喜于这个事实。

    但很快莉莉丝就高兴不起来了。

    崔斯坦的吻越来越激烈，她颤抖着手去推他，换来的却是愈发疯狂的进犯。

    桌上的文件被随意扫开，四处散落，莉莉丝被抱起放在书桌上，被吻得直往向后仰，她只能紧紧攀着眼前之人。

    崔斯坦冷漠地摩-挲着她的后颈，提醒道：“没有否则。”

    日光疏朗，书房中一派庄严寂静，就连阴影都恪守着秩序。莉莉丝绝望地闭了闭眼，拒绝道：“不要在这儿。”

    那人却是恶劣地撞了她一下：“去镜子前？”

    “不……”

    他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决定道：“那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