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礼物

    宋时打算静观其变,但路行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等她在卧室里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走下来,一楼已经没有路行的身影。

    宋时看着餐桌上的三副碗筷,问道:“只有我们三个吃吗?”

    “星星把他的饭一起带走了,我看到了!”

    路行喊开饭的声音从一楼传到二楼时,林众一忽然想起她和宁清晏的约定,在心里暗叹一声糟糕。

    她连忙迈着她的小短腿冲到一楼,在正在往便当盒里夹菜的路行身边跟前跟后。

    “星星——”林众一拖着长音唤他。

    路行低头望向身边骤然拖出的小尾巴,粲然一笑:“我帮你把水果带给宁清晏,你今天晚上就不用和我一起去医院了,在家陪着妈妈,怎么样?”

    林众一欢呼雀跃:“太棒了!星星你真好!”

    林众一捧着饭碗,一边吃路行做的饭菜,一边和宋时夸耀:“星星好厉害啊!妈妈,你知道吗?我还没有和星星说我想干什么,他就猜出来了!好像他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一样!而且,不止一次!好神奇啊!”

    宋时拿掉林众一嘴角的饭粒,对林众一含着饭菜吃饭的吃相视而不见,温柔地说:“这个能力妈妈和你的darling也有啊!”

    林众一想不通:“可是妈妈和darling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星星也有不是很奇怪吗?”

    苍林打完电话,从院子里走进来,看到林众一动个不停的嘴,提醒她:“众一,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林众一把嘴里的饭菜嚼碎咽下之后向苍林和宋时道歉:“对不起。我看见妈妈太开心了,有好多话想和妈妈说。”

    苍林拿着林众一的小碗打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又牵着林众一的小手放在胃上,缓缓地教她:“我知道。但是吃饭要细嚼慢咽,如果你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注意力就会在交谈上,吃太快了,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胃会不舒服,鼻子也会不舒服。”林众一想起之前喝水时急急说话却不小心呛到鼻子的事情,心有余悸,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碗,拿着勺子不敢舀饭。

    “妈妈也有不对。”宋时和林众一道歉,“是妈妈先在众一吃饭的时候和众一说话的。从现在开始,妈妈不和众一聊天了。不要担心,众一只要一心一意地吃饭,鼻子和胃都会没事的。我们一起好好吃饭吧,这个饭菜好香啊,谁做的呢?色香味俱全,太厉害了!这种美味,我们就专心好好地享用吧,这样才不会辜负做饭的人。有想说的话,等吃完了再一起说好不好?”

    林众一点点头,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苍林又用公筷夹了几粒切碎的虾仁和胡萝卜块放在她的碗里。

    林众一是个不挑食的性子,看她吃饭比看吃播还满足。

    宋时边吃边看,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一番慈母心在心中激荡不已,早忘了要痛揍林众一一回的打算。

    林众一吃完晚饭,乖巧地依偎在宋时身边,为她答疑解惑:“妈妈,今天晚上的饭是星星煮的,菜是星星炒的,汤是星星炖的,水果是星星切的。”

    “是路行做的啊。”宋时还沉浸在自己亲生女儿的美好滤镜中,不带脑子地应和道,“我说怎么和苍林炒的菜味道那么相像……嗯?是路行做的?”

    路行做的饭菜为什么那么有苍林的风格?

    不对,更重要的是,众一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讲这个?!

    宋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在餐桌上说过“今晚的饭菜是谁做的呢?”这种话。

    “嗯,谢谢宝贝告诉我答案。”

    既要专心吃饭,又要把妈妈不知道的问题牢牢记在脑子里,林众一活得十分辛苦,幸好,她没有忘记帮助妈妈解答她的疑惑。

    “呼——”林众一夸张地深呼一口气,快乐地跑去玩了。

    “妈妈,你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呀!我好开心!”

    林众一徜徉在母爱爆发的世界里,一会儿一个惊呼。

    作为一个技艺娴熟的端水大师,宋时也没有顾此失彼,苍林伸着散发着淡淡柠檬香味的双手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擦手,刚把手里湿润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忽然,眼前惊现一个漂亮的绿丝绒小盒子。

    “这是什么?”

    “送你的。”

    苍林接过盒子打开,一枚如同海水般透蓝的宝石耳钉跃入眼帘。

    “再见礼物。”宋时像变魔术一样从白色短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镜子,“要不要戴上看一下?”

    妈妈也送给darling礼物啦?

    是什么?

    林众一连忙放下她手里的益智拼图,噔噔噔跑过来围观,看到盒子里装的那枚耳钉,心里有点失望。

    小——这是林众一对这枚耳钉的第一感官印象。

    好小啊。

    妈妈怎么送给darling这么小的礼物呢?

    darling会不会不开心?

    林众一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一大堆零食和新玩具,又皱着两条眉毛转过来,伸出自己的手,一根根指头比过去,最后停留在她指甲盖面积最小的小拇指上。

    林众一望着盒子里和她的小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的耳钉,发出一声感叹:“真小啊!”

    等苍林就着宋时掌心里那块小镜子的视野把盒子里的耳钉戴到耳朵上后,仰着小脸的林众一又震惊地张大了她的小嘴巴:“好亮啊!”

    年纪小小的林众一并不理解低调二字的含义与其中的妙处,她只知道耳钉待在盒子里时很小,没有花样,十分简单,甚至简单得有点平平无奇,但是戴到苍林的耳朵上后,一切就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枚小小的耳钉一被戴上,忽然变得非常亮,亮得林众一完全无法把她的眼睛从苍林的左耳移开。

    怎么会这么亮呢?比天花板上的灯还亮!

    林众一想不通。

    这又是什么魔法吗?

    她痴痴地望着在灯下发光的耳钉,它精致小巧,耀眼夺目地在苍林白皙的耳垂上闪亮着。

    它简直成了苍林身上最亮的东西,与此同时,苍林也成了灯光下最无可忽视的存在。

    林众一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美丽,这种美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这种美和她今天在动画片里看到的佩奇妈妈戴的那种大耳环的美是完全不一样的,是另一种不一样的好看。

    “darling——”林众一伸手要抱抱,苍林把她抱起来之后,林众一窝在苍林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摸上苍林的耳朵,“好漂亮啊!”

    林众一扭头对含笑望着她们的宋时说:“妈妈,我也想要。”

    “想要什么?”

    “要这种亮亮的……”林众一冥思苦想,终于找出一个贴切的词语用来形容,她开心地说,“其貌不扬的!但是戴上去之后忽然就会发光一样,变得非常好看的耳环!”

    “这是耳钉。”苍林温柔地纠正林众一,“众一如果喜欢这样的耳环,我以前买过一对,就放在家里的柜子里。众一有空去找找看,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林众一很兴奋,连忙问道:“在哪里的柜子里面?”

    苍林抱着林众一走到沙发前坐下,又从一旁的储物箱中拿出纸笔,边画边说:“在意大利的家里。众一还记得吗?我有一个大大的专门用来放首饰的房间,那对耳环就放在第三排,红色的,有点像熟透的石榴,是一串大大的宝石,样子和葡萄差不多。”

    林众一看懂也听懂了,但她有一点失望:“不在这里啊,那我要好久好久才能看到它了。”

    她拉着宋时的手,认真地嘱咐道:“darling,妈妈,你们可以帮我一起记住吗?有一天我们回到坐飞机才能到达的家里,你们要提醒我去找那副好看的耳环呦!我怕时间隔太久我忘记了。”

    毕竟,今天晚上只隔了一顿饭的工夫,林众一就觉得她记问题记得好辛苦。

    苍林斟酌着开口:“众一,你明天就和妈妈……”

    宋时飞快地打断苍林的话,把林众一从她的怀里抱出来,轻轻地对着苍林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对林众一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众一,你最近都是怎么洗澡的?还是别人帮你洗的吗?今天晚上和妈妈一起洗澡好不好?妈妈教你怎么自己给自己洗澡。”

    林众一被宋时哄着去洗澡了,临走前,宋时给了苍林一个稍后再谈的眼神。

    苍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宋时,结果洗完澡的宋时没等到,先等来了从医院回来的路行。

    苍林有点疑惑,她微微挑眉:“你不在医院陪床了?”

    “我遇上宁清晏的奶奶,她老人家给我撵回来了,说宁清晏皮糙肉厚耐折腾,正适合给江图南夜间陪护,看我黑眼圈有点重,让我早点回来睡觉。”路行把便当盒放到厨房,又走出来凑到苍林面前,“我黑眼圈重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给我看看?”

    苍林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往路行面前一摆,那是刚才宋时拿出来之后忘记收走的,正好再用一次。

    路行左看右看,见自己还是那么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他满意地放下镜子,突然又“诶——”了一声。

    “好亮啊!”路行作势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一秒后又放下来,再度凑到苍林面前,“真好看。”

    苍林饶有兴味地盯着路行。

    路行接着说道:“你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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