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彩虹衣,用莫须尘渊同款小池子装!
我早该猜到谢烬洄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诡计多端,是天生,天生,天生的坏胚子。
抬起池子,就要把这滩祸水和水面上谢烬洄的脸一道泼出去。
谁家好神君能干出这种事儿,送东西还送后手,后手包藏祸心,他偷窥我!
我身子摆出了有多远泼多远的弯弓姿势。
谢烬洄却在波浪里儿,不紧不慢好心地提醒。
“唉唉唉,鸢姀,别倒我啊。
覆水可能不那么难收,甚至收回来更多,你想试试吗?”
呵,威胁。
我怕?我扫视一圈魔窟。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一粒泼出去的水变成一个池子,一个池子里飘一张谢烬洄的脸。
它们占据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晃荡晃荡,肆意疯长……
偷瞄,偷窥,胡乱说话……
呃,我怕!
使出仙力把泼在半空的水收了回来,小心翼翼把谢烬洄的水波脸用我毒辣辣的眼神烫平。
我脸色铁青,把他的头搬到了供桌上,坐着给他供奉一刀刀青色眼刀。
从水面的倒影里,我忽然看得见自己还戴着谢烬洄故意撩我,临时下的「聘礼」。
呵,戴就戴呗,我从我那宝贝上学来了应对方法,有些咱不接茬,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咱就继续戴着,给他找茬。
“谢烬洄,你是不是把这个池子端近我屋子那天,就开始偷盯我了,你不要脸。”
我朝着水里吹气,妄图把他端端正正伏在石桌上的头吹晕。
“说,老实交代。”
他微微嘟起嘴,一副遗憾的表情。
“是啊,鸢姀为什么没早些帮我想到呢?
我脑子又笨又晕,那日下界回来后,只想着要到你房里,给你个交代,我看鸢姀都是明着看。
唯独那次,你对我说小心,我得让鸢姀放心,才……”
谢烬洄说着停了停,水面如同他的双眸,平静而透亮。
“我,只偷看了你这一回。
抱歉。”
他低头颔首。
那天夜里?
没错,我是担心他来着,还在他下界前说了一声小心。
心思有点儿怪,竟一下子不气也不想责备他,我在桌子底下搓手背,它好像又痒了。
他的道歉弄得有我点儿不会接茬。
随便啊,哦应了几声后,便无意问了句:“那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
问玩我悔得直掐大腿,明明想问的是诸如:你们莫须尘渊池子是不是个个都能用于联系。
你在天帝病情公开之前做的事,是奉命还是自愿。
你一直都在莫须尘渊吗,你知道下界大乱了吗……
原来,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可为什么,我问了跑去哪儿了!
就跟谁揪着他下界画美女的事儿不放似的,鸢姀,你魔怔啦。
我赶紧把宝贝唤到手边,防身防自己,防他。。
池水里的影儿也愣了一会儿,他故技重施。
“天帝之事无需隐瞒后,我父君自然不再允许我下界开眼界。
我只能被软禁在家里,对着一堆课业,一堆书。然后……”
他忽然抬眸,满眼笑意盯住我。
“日日思你。
今日一见,鸢姀打扮起来,果然分外好看。”
他又提点起那无中生有的聘礼,我不接。
但他说到软禁,他好像,还没有我自由,
看我对他来说,都成了爱好,单调乏味得有些可怜。
他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调整水面里的视野,让我能看清他身旁,摆了一摞又一摞的仙籍密册。
我看着确实有点多,但论数量,我还没放在眼里,调侃道:“这点儿书才哪到哪儿,本神女可是……”
随着他信手拉出一本书,展开书册给我看,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祖君用刀山火海训儿子仙身,再用一页书一排虚空书架的书,来给微尘脑子填满开天辟地宇宙洪荒?
能承受得了吗?
看着书页里,那如广阔夜空的书架,和灿若漫天星辰的书点。
我由衷感叹。
苍天啊,我遇到了多好的师父,我想磕头。
我得继续调侃减小他的压力,顺便在给他点儿提醒。
“谢烬洄,你要不要跟祖君学学把东西变没的仙法。
你与其一页页啃,不如一步到位——把所有书先变没,再把‘没’背下来,省得翻页手酸。”
谢烬洄卷起书册朝着水面点来,我想他是想敲我脑门夸我聪明。
可他却说:“世上事最快的永远是慢慢来,太快了,鸢姀记不牢我。”
呀呀呀!又来。
好在,我手里的宝贝还能提供出,令我不为所动的力量。
什么话题都能聊到这些撩拨我的话收尾,谢烬洄以前也这样吗?
等等鸢姀,别往那边儿想啦。
我要不要趁此机会问他,始终萦绕在我心间的问题?
思索间,我下巴搭在伸出的手臂上,拖着思虑重起来的头,用空洞洞的眼神盯着那张若即若离的水中面孔。
好一段的沉默后,我决定开口。
“谢烬洄,祖君选定我,还有你要带我去莫须尘渊,是不是因为我是能聚起你的石头。
你是不是有天劫什么的,有一天会忽然散了,然后拿我来聚你,或者……直接补你?”
这是个极其残酷却实际的问题。
鸢姀神女,只喜欢坦坦荡荡。
我格外仔细注视水面里的细微表情,甚至想看透他的元神。
谢烬洄的身影,渐渐从松懈惫懒,变成石桌旁挺立的松柏。
他端正起来,看着我的神情却盛满了水汪汪的忧虑,声音也变得焦急起来。
“鸢姀,我不许你在任何人面前,将你自己全部坦露出来,认人拿捏。
我现在只要骗你,你就算为我化成粉末,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鸢姀,就算是我,你也不可如此信任。
我,凭什么?”
凭什么?是个漂亮的问题。
可不够啊,我要你的直言不讳。
如果你真心怕我赤裸袒露,担心我因此陷自身与险境。
那我,便坦露到底。一字仙法——狠。
我于识海之中,抽出元神之力,浮于眉心前。
拼了,我要和他以元神验真心。
元神之力离出的那一瞬,犹如置身于冰火两极的风刀之中,或许,这也是一次刀山火海的体验。
我忍着浑身的仙力暴动,看向谢烬洄。
倒要看看他,在这件关系到我石头生死的大事上,
敢不敢对我知无不言。
谢烬洄毫不迟疑,他青筋微微爆起,便已将他的元神之力,透过水面与我相连。
此刻,若有一方说谎话,必将同时受到两方神力的重创。
别看我出手狠,本来我也只是想慢慢激他,可谢烬洄行动太快了,出乎意料。
说真的,我怕,要是真被仙力轰了,得多疼!
呜呜呜,撑住。
我咬咬牙,该问的还得问。
一个是疼,一个是生死,后者更重。
“谢烬洄!”
他也在等我开口,还轻松嗯了一声。
“你现在有没有骗我。”
“没有。”
“你之前下界,是不是在帮天帝做事?”
“是,但也是为了,按你说的,去看看。”
严丝合缝,我的确说过……
“你有没有天劫,需不需要,用我命补你或给你换命?”我继问。
“没有,不需要。”
谢烬洄说自己没有天劫,这命得多好,不过,我也没有。
平衡!
元神相连,是为最严苛的考验,我们一问一答,全都没受到反噬或重创,这说明我安全了,无论在此刻,也包括和谢烬洄相处的以后。
我稍微轻松起来,至于别的问题,我不想问,更不想被问,不想在元神相连的契约流里,制造被仙力暴揍的机会。
我连忙提议:“好了,我信你,可以断开了。”
“不。”谢烬洄笑着说:“该我问你了。”
“我有什么好问的。”我一怔,警觉道。
“我问,鸢姀凭什么,信我。”
他的语气像师父最严厉的时候,勒逼回答问题一般,我随即脱口而出。
“因为你帮天帝做事,还做得不错。”
我感到从他那边过来的元神之力,都开始咄咄逼人了。
“还有呢?”谢烬洄说。
“还有,变蚂蚱的秘密,你保守的很好……”
算了,不如一下子都说了,一句一句的问,我紧张。
“因为你守诺,因为你送我桃铃簪,彩虹衣,就连你送我的池子,都能让山包包长高。
你没骗我,你帮我劈过婚书,你还说过要带我飞跃苍穹……”
我听到谢烬洄呵呵笑了。
赶紧问一句:“可以了吗?”
他托起腮看我。
“看来还不够,但是,可以了。”
我吁了一口气,生怕他问我些别的。
但是,这元神契约流是我提议的,怎么结束的时候,我倒听他的了。
哎,讨厌。
我和谢烬洄同时收回元神之力,一阵强烈的反噬,让我疲倦得直接瘫在桌上,叫苦连天。
“天啊,好困啊。”
我没看到谢烬洄的样子,但听到他的气息急促了一会儿。
应该是刚缓过来,他便故态复萌。
我听见他敲击水面的声音,我的鼻尖泛凉。
他谢烬洄拿水滴滴我鼻子玩?
我刚一坐起来,他便用温柔无力的声音说:“鸢姀困啦,要不要到莫须尘渊来一起睡?”
一拳把你脸砸成水面饼,就不信你脸皮薄不了。
奈何没力气,还不如捏紧手里宝贝呢。
谢烬洄见我暴脾气发不出来,蔫了,又说:“鸢姀,你别想歪了,我是说让你带山包包一起来睡。那样,你们都能长大。”
都能长大?为啥不是长高。
下界之后满嘴不怀好意。
我气得挑衅他。
“谢烬洄,你是我聚起来的,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再把你……”我伸掌抓了一把空气,狠狠一捏,狰狞道:“捏爆!”
谢烬洄撒起娇来。
“鸢姀有本事,但鸢姀心好,舍不得。”
“不,我心是石头。”我摆起鬼脸笑道,“我发起狠来自己都磕。”
谢烬洄被我奇形怪状的表情闪了眼,他叹了口气。
“鸢姀,即便你捏爆我,也只能碎了我的心,让我成一个徒有形骸的无知无觉混沌神仙。
想想都可怜。
我从前不知道自己在下界那么受欢迎,要是我哪天不小心落在她们手里,我就再也不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神君喽。
只怕,那群花一个一个抬走我,就像抬走一具行尸走肉。
鸢姀,你饶过我。”
想想他说的画面,一朵一朵野花,传递采蜜的半死不拉活得小蜜蜂。花儿们喂养它,它不知飞,不知动,不知跑,也不知道酿蜜,饱受群花蹂躏,被群花玩到香消玉殒……
都这样了,那就别活着啦!
我冲池子嘿嘿奸笑:“谢神君,这世间更伟大的事,叫做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去吧。”
谢烬洄瘫在石桌上,锤桌道:“鸢姀,你好狠的心。
可我,只护你。”
我看着他,忽然有点累,不是仙力那种累,是心口那种。
呃……我服你了。
但我宝贝不会怕你,是时候亮它出来,杀杀你的破嘴了。
我将我勤学苦记的宝贝册子,举过桌面,让它威风凛凛的书名清清楚楚贴在谢烬洄眼珠子上。
呵呵,我有恃无恐地说:“谢烬洄,你的情话对我毫无影响,你看我有它——《情话十万守》”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