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雨天失去家人

    *

    距离酷拉皮卡和遥月离开窟卢塔族近六周。

    墨色的云吸饱了水汽沉沉挂在天边遮住了炫目的日光,小镇上,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哪……这个人,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吗?”路人惊叫后退,霎时间人群被她的声音吸引而来,不自觉的围成一圈。

    “他的眼睛……”

    “好可怕,先送医院吧。”

    “我看这样子恐怕是坚持不到去医院了。”

    在人群窃窃私语时,救护车和记者近乎一前一后赶到。

    在这个失去眼睛的死者不远处有一具大型动物的尸体,经推断应该是他的坐骑。

    警方循着他们留下的血迹一直跟踪到丛林深处,眼前的村庄静的仿佛被世界遗忘。

    不用他们靠近,浓郁的血腥气率先扑面而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也无法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人间地狱——

    村里已然没有活口,百余具尸体近多数被剜去双眼,不知凶手是出于恶趣味还是存心折磨,他们残破的身躯几乎是被安排着两两对坐,其中一方身体上有明显被虐待的痕迹。尸体对望着,空荡荡的血洞似乎在诉说的不甘与愤恨。

    “砰、砰……”

    记者敏锐的追随着声响小心穿梭在尸体间,最终看到了一个令她毕生难忘的景象——

    本该用作祭祀的架子早已被鲜血洗刷,被绑在上面失去头颅的孩童纤细的双腿无力的垂下,束缚他的架子因外力歪斜,阴云笼罩大风吹刮时,他残缺的身躯随着风不断的碰撞发出声响。

    他周身喷薄的血液和身上穿的暗红色民族服饰融为一体,变成周围最显眼的存在。

    在他的身边,凶手用暗褐的血液留下了一句话。

    *

    酷拉皮卡甫一下船,正碰上天空积攒了多天的大雨。

    雨势倾盆,豆大的雨点让他和随行的医生不得不先找到小镇里的一家饭店避雨。

    快了,就快了。

    他马上就能到家,派罗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想到这里,风尘仆仆的他脸上不经意勾起一丝期待的弧度。

    他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可以和派罗一起出去冒险的样子,等到派罗好了,他们可以一起去找遥月,可以一起去看书里写到的烟花。或者,他们还可以试着去参加猎人考试,见识到更多更神奇的遗迹和秘境。

    “积了这么多天的雨总算是下下来了。”

    店长看着窗外瓢泼大雨坐在乘凉的摇椅上兀自感叹,兴许是为了缓解枯燥的雨声,他调大了收音机的声音。

    现在正是播报午间新闻的时刻,小方块收音机里传来的声响盖过雨声,清晰的、一字不落的传进酷拉皮卡的耳中。

    *

    比司姬今天少见的给她放了一天假。

    遥月回到房间时,从大大的落地窗刚好能看清窗外阴郁的天色。

    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下,不过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窝在家里睡回笼觉了……

    遥月脑子里是这样想的,行动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昏昏沉沉合上了眼皮,没想到却在梦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伙伴。

    看到派罗的那一刻,她先自我怀疑了一瞬间又果决的否定了。

    她并没有发动自己的念能力,所以,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在梦里这么清醒的看到派罗,她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遥月。”派罗先开口了。

    他坐在村里平时他们讲故事的那片草坪上,冲着她微笑招手。

    “你现在还好吗?”遥月顺着他的意思走过去坐在派罗身边。

    罕见的,平日里冷静理性的派罗此刻眼睛却是无比鲜红的颜色。

    好奇怪,明明没有见过派罗火红眼的状态,她却能在梦里想象的这么具体。

    派罗温和的笑了笑没有选择回答她的问题,他平静柔和的目光落在遥月身上,一如她离开前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说,她总觉得派罗的神色中隐藏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悲伤。

    当她试着去抓住那一丝隐匿的情感时,它却又消失不见。

    遥月喃喃对着身边的派罗倾诉:“我不能和酷拉皮卡一起回去了。”

    “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都能吹散。

    “说起来,遥月想不想知道我们出去试炼发生了什么?”

    当时酷拉皮卡回来的时候遥月几经追问他都不肯透露分毫,派罗提起来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在梦里听梦里的派罗讲他和酷拉皮卡的试炼,好玄幻哦。

    遥月晃晃脑袋,不管了,先听听派罗会说什么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派罗不急不缓的将他们在集市上被人诬陷后被酷拉皮卡武力解决的事缓缓道来。

    “没想到竟然是村长安排的这一切。”听完故事遥月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是没想到村长明的拒绝不了还要和小孩子玩暗的。

    村长居然买通小镇上的人,明明知道他最是重视伙伴,却故意伤害派罗来激怒他。

    为了不让酷拉皮卡出去,他可真是煞费心机。

    还好有派罗提前预见调换了眼药水,否则酷拉皮卡想出去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你知道的,酷拉皮卡比较容易冲动。”派罗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他像试炼这样一冲动起来就容易失去理智,如果可以遥月以后能帮我多劝劝他吗?”

    “酷拉皮卡怎么说也是我的好朋友,不用派罗说我都会这样做的!”

    听她说完,派罗如释重负的偏过头,他的嘴角努力想要扬起一个安心的微笑,却抵不住眼泪先一步落下。

    “别哭呀,我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的!”看到朋友流泪,她焦急的语气中透露着她此刻的手足无措,“你再等等,酷拉皮卡很快就带医生回去了,你的眼睛、你的腿马上就会好了!”

    “我好想以后能和你们一起出去。”派罗明明还在笑,他的泪水却溢满了眼眶落下。

    “一定会的!”遥月昂起头拍拍胸脯作出向他保证的模样。

    看见派罗的眼泪滴落,她想为他擦去眼泪,可泪滴先一步在她伸出的手心碎成了三瓣。

    “可惜等不到了。”

    “什么?”

    她这样说着,却能感受到梦境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派罗光洁雪白的颈上被划出一圈血线,正慢慢向外渗出血珠。

    “遥月,我好疼。”

    这是她醒来前听到派罗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刚刚落下不带丝毫温度,冰凉的泪被她握在温热的手心。

    *

    “据报道,昨日晚间经警方调查……森林深处……村庄128人全部遇难,凶手残忍的将他们眼睛挖下……”

    收音机里冰冷的话语落入酷拉皮卡的耳朵。

    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动起来的,外面倾盆大雨打在身上他也浑然不觉。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觉喉咙里泛出猩甜的血气。

    当现实被残酷又真切的放在眼前时,他说不出来一句话,连眼泪都没顾上落下。

    现场已经有警方清理过,至少尸体在这几天已经全部安葬,只有这一地血迹留给沉默的土地慢慢消化。

    他木然的走进村子,走在那条他无比熟悉的回家的路上。

    推开家门,黑洞洞的房间早已没有往日的温情,只是静静矗立着吞噬他无助的呜咽。

    也许过了很久,久到太阳再一次升起,他才活动了麻木的身躯,借着清晨的光打量起熟悉又陌生的家。

    曾经一起围坐着欢笑的餐桌变成了父母死亡的温床,刺眼的血迹提示着他父母生前所经受的煎熬。

    阳光如往常般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却冰冷的让人窒息。

    他走出门,平时这个时间村子已经热闹起来,只是现在,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里。

    懊悔和痛苦快要将他拉向地狱,可是无边的恨意又劫持他让他活在现实。

    活下来,才能向作恶者复仇。

    他握紧拳头,比灼热的日光更绚丽的,是此刻他眼中的猩红。

    *

    遥月从梦境中脱离,冷汗涔涔。她猛的坐起身来,派罗的泪水似乎还停留在手中,雨不知何时为落地窗挂上细密的银丝。

    枕边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的震动,醒目的消息推送几乎让她窒息——

    完全是下意识的,她甚至没顾得上穿鞋,赤脚就跑到了大门口却被女仆拦下。

    “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不要管我。”理智已经不允许她在做详细的解释,她只需要,只是想快一点赶到那里。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村长不是已经很谨慎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想不明白……

    她留下的泪藏在滴下的雨中,温热混着冰冷一同落下。

    没有家主的指示门口的保镖不会放人,但保镖不放人,她可以放倒保镖在逃出去。

    她要确定,至少她现在要知道——

    酷拉皮卡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他一定会在那个地方,一定会回到村子里。

    保镖不敢对她下重手,但她为了出去可不会顾及对方。

    至少要让他们没有阻拦她的能力才行。

    比司姬的训练对她还是有很大的助力,此刻没有负重的她动作比先前快了不止三分,解决两个不敢下手的保镖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趁着他们还没有派更多人出来,她要利用这个机会逃出去才是。

    她心里估摸着大门高度,选择了一个角度准备借力翻过,却不想自己会先一步被别人从背后打晕。

    比司姬接住晕倒的女孩,如果不是刚刚急忙赶来的女仆通风报信,可能真的能让她溜出去。

    她看着怀里陷入昏迷还皱着眉头的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为了他父亲许诺的宝石,她也实在不想留下来管孩子。

    身为黑//帮家族的女儿,连她这个外人都能多少察觉到,她回来后有多少仇家暗中盯着要她的命。

    只是她的父母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她还没有感受到丁点危机。

    所以无论处于职责还是良心,她都不能任由遥月毫无防备逃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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