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长玦明白浅漓要在魔族搅乱风云,可实在没想到她会扮成魔王的模样。
这让他如何待在她身边。
他顿时觉着气结,情绪也低落起来,“阿漓打算这样多久?”
浅漓斟酌一会,“一年吧。”
“一年?”
幽怨的声音陡然拔高,“答应我的承诺不作数了吗?”
浅漓心里想着事情,有些烦躁,不太想跟他再多言,随意摇摇头,“每日亥时我会去仙域见你,行了吧?”
夜长玦听出她的敷衍,不好再多言,只是轻叹一声,“好好好。”
原本他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可如今看着她变幻成魔王的脸,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期盼她真的如约每日亥时来见他。
浅漓好似看不出他的纠结,淡声道:“你先回去吧,想办法让慕枫来这里,但别让他发现是你做的。”
夜长玦心里郁闷,找到慕枫后再次一脚将他踢进撕裂的虚空传送阵,并不在意被发现。
此时慕枫正在喝水,刚端起杯子就被突然猛踹一脚,站稳身形后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见魔王那张让他敬畏惧怕几万年的冷脸近在咫尺。
他心下大骇,立刻往后退出数丈,暗自运转灵力做好防备,同时迅速观察四周,发现魔王身后的树屋是浅漓最近居住之地。
他脑中想法百转千回,直接施法对着前方挥出一道足以摧山倒海的利剑,想试探眼前的魔王是真是假。
他直觉认为是浅漓假扮出来吓唬他的,可以她的法力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还是先做试探。
然而利剑靠近对方不足一米时便停下,瞬间破碎化成无数银针又向他飞刺回来,他赶紧在身前隔出屏障抵挡下来。
此人如此轻易破解他的攻击,绝不可能会是浅漓,想起夜长玦刚刚突然出现还将他踢到此处,他果断认定魔王是夜长玦假扮的,当即怒呵,“卑鄙无耻之徒,做坏事都不敢用自己的面目吗?”
话音落远处的暗红身影突然靠近,对着他微微招手,他体内已经沉寂四千多年的毒虫突然发作,须臾之间便痛得他仿佛肝肠寸断。
他再次心生惊悚,毒虫是魔王为了操控他而亲自喂下的,只有她一人能引发毒性,即使夜长玦修为高于他也不可能做到。
他想起曾经夜长玦声称要找到魔王让她回魔族,暗道莫非是魔王跟夜长玦已经同流合污,果然是夜长玦帮助她脱离封印。
此刻他已经开始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已经冲破封印的魔王,他强忍痛意质问:“你把阿漓怎么样了?”
他相信爱恨分明的浅漓绝不会与魔王轻易和解,肯定已经被软禁起来。
假扮魔王的浅漓倒是意外他居然会先关心她的安危,于是停止念咒,往后退步离他远一些,笑意嘲讽,“叛徒自身难保,还管别人?”
慕枫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以减少压迫感,愤然道:“她好歹是你的亲生骨肉,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你要报复冲我来。”
他说得真情实感,浅漓却不是完全相信,她同样也觉得他在试探她是否真是魔王,所以才说这种大义凛然的好话。
她再次念让毒虫发作的秘诀,直等他疼得快昏死过去才停下,释放将近十成的威压,“让叛徒轻易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你这把刀本王用起来还算顺手,等用你将其他叛徒清除了,再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迟。”
慕枫深知她有多心狠手辣,自然明白就算他此刻求饶示好,甚至混淆是非证明自己没有背叛,到最后她还是照样会杀了他。
可惜他的修为不知为何突然一直停滞不前,每每感觉刚突破不过片刻又回滞,从刚刚的对决来看他根本打不过魔王。
眼下虚与委蛇才是上策,最起码也得先确认浅漓的安危再说,她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先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厉声道:“自从你坐上魔王之位,我替你做了多少肮脏事,你还是要步步威逼控制我,你又如何对得起我的诚心,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叛徒。”
“我慕枫宁愿死也不会再替你做任何事。”
浅漓倒是真没料到他面对魔王还能如此硬气,她还真想一巴掌给他拍死算了,然而她现在使用了禁术只是狐假虎威,也快要支撑不住了,要是露馅被慕枫发现,她岂不是白遭罪。
她语气平静,半点并不受他情绪影响,笑道:“听起来你很关心那个小废物的死活,你继续替我做事,我就留她性命如何?”
慕枫沉默一会才说,“先让我见她。”
浅漓冷哼,“可以,明日辰时你再来此地,且让本王看看叛徒回去后敢不敢再背叛,若是让本王有半点不满,我立刻杀了她。”
她拂袖示意他快滚,转身大步走进树屋。
慕枫站在原地纠结许久,还是取消跟进去的念头,决定先转回王宫去想对策。
感知到他离开后浅漓再支撑不住瞬间跌坐在地,使用禁术将她刚消化的修为消耗殆尽,短时间内她无法再假扮魔王。
休息片刻后取出传音镜给凤卿传音,感知她大概方位后让她来找她。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凤卿才出现,见她好像清瘦许多,脸色苍白如纸,顿时心疼得红了眼眶,“阿漓,发生什么事了?”
浅漓抬手拂去她眼尾的泪滴,笑道:“我没事,姐姐别担心。”
凤卿佯装生气拍开她的手,“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浅漓拉着她一起坐到圆桌前,耐心将最近发生的事统统告诉她,最后嘱咐道:“等我以魔王身份回魔族后过一段时间就会传出我被魔王软禁的谣言,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提前告诉你。”
从她开始讲述,凤卿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眼中的心疼越发浓厚得快要溢出来,“其实我觉得魔王之位对你来说并非坏事,最起码无人再敢为难你。”
“不用太在意什么诅咒反噬,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会完全替你承受。”
这番话说得浅漓内心酸涩不已,当即伸手去捂凤卿的嘴,“姐姐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我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凤卿明白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也并非是说大话安慰她,若她的性命受到威胁,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也会护住她。
此刻她并不想给浅漓太多心理压力,只是轻嗯一声,转移话题又问:“刚刚你一直没提濯尘,他没有来找过你吗?”
浅漓说起最近的事情时刻意忽略掉夜长玦的存在,没想到凤卿还是追问,她犹豫片刻才说:“不管我跟他感情如何,这些恩怨我并不想让他牵扯进来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抽走我的情丝。”
她不明白为何没有情丝后听见凤卿说会为她承受一切时,她的情绪还会如此激烈,于是把那日的情景又仔细告诉凤卿,伸手触摸心口,“我不知道情丝是否真的不在了,姐姐能有办法辨别吗?”
凤卿斟酌片刻后摇摇头,“不管是真是假,总归你不会再难受,何必计较。”
“至于说是濯尘在承受你的痛苦,那也是他活该,你只当不知道便是。”
她现在对夜长玦很是埋怨,这番话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
浅漓心绪有些乱,好一会才轻嗯一声,“姐姐回仙域去吧,我答应他每日亥时会回去见他,也会每天都去看你的,不用担心我。”
凤卿的身份不好得插手魔族的恩怨,她也不想乱出谋划策扰乱浅漓计划,于是爽快答应,叮嘱一堆话后才离开。
次日辰时刚到,慕枫就出现在树屋前,见开门的是浅漓,他难免惊讶,拐弯抹角地问:“阿漓,除了濯尘,可有其他人来过此地?”
浅漓并不避讳直言道:“不必再装,我知道昨日你见到魔王了,你与她争执的时候,我就在树屋里。”
慕枫心底的希望彻底落空,面色阴沉如墨,“那她现在何处?你又是如何打算?已经归顺于她吗?”
浅漓轻叹一声,“我这点修为法力又能如何抵抗她,昨日你担忧我的安危,我也听到了,如果你真不想我死,就听她的安排。”
慕枫很不满意她的反应,怒斥道:“既然你已经听见,难道不清楚等她达成目的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你往日恨我入骨,我凭什么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你这个小白眼狼?”
他说完许久见浅漓还是一副无所谓地态度,顿时火冒三丈,继续质问道:“濯尘那个卑鄙小人呢?他也不管你死活?那往日装什么深情?”
浅漓还是表情淡淡的,“魔族的恩怨,牵扯旁人进来做什么?”
慕枫被她这般态度气得气血翻涌,想破口大骂又担心夜长玦在暗处躲着,怒气憋在心口不断发作,终是忍不住呕出一团黑血。
浅漓见状立刻躲到一旁以免被血溅到,这让慕枫越发头晕目眩,眼尾余光瞥见她还在往后退,甚至低头仔细观察裙摆是否沾染了血渍,他喉间再次涌上腥甜,两眼一黑竟直接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