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在这叫唤呢,你叫什么呀叫。青萝被他堵着嘴,只能咬住了他的手指。
“嘶……”
拂行衣猛地甩开了她。
青萝“呸呸”几声,“你想让我安静,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就是最喜欢说话了,无论与谁都能说下去。
青萝扭过头望他,拂行衣用眼睛瞪着她,痛得龇牙咧嘴。
又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袍。
衣摆处绣着竹子的暗纹,那针线歪歪扭扭的,还有着脱出来的线头,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那乌黑的长发上夹了一片枯黄的竹叶。
好想拔掉。
拂行衣甩着手腕怒喝道:“青萝,你是属狗的吗?”
“不,你说错了。我上巳节出生,属猴。”青萝摇摇头,轻飘飘伸出手将他头顶落下的那一片枯叶拨掉。
拂行衣心思全在呛嘴上,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靠近,还主动的靠上去,扯出一抹笑,可让人看得更加惊悚了。
“所以……这同你咬我手,有什么干系嘛?”拂行衣捏住了她的手腕。
青萝肩膀往里缩了缩,他这副样子还真能唬人,像是在审问自己一般。
“我还嫌你脏呢,去洗洗手,都没洗漱,还好意思碰我!”青萝梗着脖子,露出一抹嫌弃的表情。
“碰你——”他轻笑。
他将这两字反复的在嘴里咀嚼,那眼神极具有侵略性,将她钉在原地。
怎么看着心里毛毛的,青萝一阵抖擞。
“我会碰你吗,可笑,你离我最好远一点。”拂行衣将她的手甩开,甚至往后面一退,就是要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青萝将地上的桶提起来,脚底抹了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肩膀无意之间撞了一下。
“想都别想,没门!你永远别想甩开我。”她还非要逞一句话,不然她心中不好受。
这句话消散在他的耳边,拂行衣回头,只看到一个倔强的背影,气呼呼地将桶子提着进了灶房。
“呵。”
拂行衣不解地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目前他确实甩不开,他得靠她找回记忆,虽然这人嘴里没有几句真话,除了喜欢自己是真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青萝进了灶房,反手把门关上,水桶被她手一松砸在了地面上。
背靠在木门上,心脏怦怦地跳,还带着粗烈的喘息声,她的手按在了胸膛上,有一阵的后怕,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拂行衣不简单……
青萝啊青萝,你惹上大麻烦了。
她苦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脸色纠结,她招惹上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他手里绝对见过血——
让他知道真相了,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她缓了一口气,有力而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胸脯,没事,没事的,他还不知道。
怕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忆的疯子,一个眼神就将你吓成这样,那你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对!只要让他爱上自己,一切就好说了。师傅不是说,这世间生老病死,皆是命数,唯有爱是无敌的,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情绪。
你还有得救,青萝。
不怕不怕。
碰碰碰——
木门敲打的声音让她的背部一颤。
“青萝,青萝,你开门呢,不是你叫我洗手吗?”门外传来了拂行衣不耐的声音。
青萝把门一拉开,门外的人还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措不及防往前一倒,踩着木槛,恰巧抓住了她的双肩。
拂行衣立马松开,把手举得高高的。
他尴尬一笑。
刚刚才说完离远点的狠话,这才多久就打脸了。
拂行衣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红扑扑,“你眼睛怎么红红的。”难道刚刚说的太过,她哭了?
她才没哭呢!这是被吓的。
青萝用手摸了摸眼睛,又放下。微微张着嘴,将反驳的话吞下去,要是承认了,这人又要嘲笑自己了,更加会骄傲自满。
不告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拂行衣皱着眉头,本以为她说出一番话,结果什么也没有。
青萝低垂着睫毛,落下了一片的光影,孤身站在他的面前,在这个破烂的屋子里,无地自容一般红了眼,她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嘛,这都接受不了——但他是她夫君,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错,拂行衣低下头,用手捂着嘴,呲的一声。
他也不会哄人呀。
“你没事吧?”他勉强挤出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回了一句。
“怎么就跟我无关了?我知道女孩家面薄,你直说罢了。”
拂行衣一副最了解她的脸色,殊不知两个人的话,差到十万八千里。
青萝古怪地瞧了他一眼,他还想怎样?
要这样子的追根究底,难不成发现了什么,她看了看柴火那里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她闭上眼,呼了一口气,脸色瞬间换了一副,都把面前的人给惊到了。
青萝笑语盈盈地说道:“你不是要洗手吗?还不快去,正好来了,做早饭吧。嗯?”
“凭什么呀?我是个病人唉!”拂行衣第一想法就是反她。
“那好啊,我快饿死了——我去做饭给你吃!”青萝大步走去拿起了锅铲,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闪亮的铁铲闪着眼睛。
拂行衣前一秒的情绪烟消云散,伸手拦住她,把掌勺抢过来:“别,千万别!我来做。”
“去吧。”
青萝让出了位置给他,将手伸向了灶台,扭了扭头,做了一个恭候他的手势。
拂行衣嘴巴嘟起,不满地说道:“你可真舍得,让我这个病人做……”
“病人又如何,我又不是做善心的。”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他咬咬牙,心里肯定有十分的不甘,那也没办法,谁叫她拿捏住了呢。
青萝没有管他的抱怨,拿上了煎药的东西,径直踏过了门槛。
“要是闲着没事,给我晒药,有手有脚,自己煎。”她冷言冷语,抛下一句话离开。
“谁要你煎!”
拂行衣生气地跺了跺脚。
到了外面,青萝看见一袭红裙子的王小妞,提着个鸡蛋篮子,笑嘿嘿地盯着她身后,那正是拂行衣的方向。
她心中警铃大响,不由分说快步迈过去,用身体挡住她,拽着王小妞离这儿更远一些。
千万不能让里面那位瞧见了。
她还没有给山上山下打招呼,露馅了可不好。
“王小妞,你怎么来了。”
“青萝姐姐,我不是有三天假吗,当然是来找你玩呀。”
青萝一拍脑门。“我都忘了这事了,对不住。”
“不打紧。”
“青萝姐姐,那个美人姐姐是谁呀?”
王小妞在扯了扯她的衣裳,脸上带着一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探头探脑地问道。
“瞎说什么,是美人哥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话间带着几分俏皮的欢意。
“哥哥?是个男人。”王小妞眼前一亮。
“是,是男人又怎了,难道男人就不能与我共处一室了!我可是个医者,男人也是人,救个人又怎么了。”青萝着急地解释,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越说越乱。
寥寥几句话就将事情越描越黑。
王小妞挪揄了几眼。
青罗姐姐怕是已经陷进去了,她还没有说什么呢。
王小妞又想看清楚的男人,究竟长着怎样一张脸?她凭着身段就能瞧出是不凡的,能被青萝姐看上定然不差。
青萝不客气地把她头按下去,自信满满地说道:“不要乱看,那是我的人。”
“啊!青萝姐姐,古有金屋藏娇,今有你草屋藏男人!难道他就是你传说中素未谋面的夫君吗!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王小妞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八卦之意,笑眯眯地说道。
青萝脸色嗖地一红,随口胡诌。
“是啊,我救了他,他以身相许,此生非我不嫁,怎么样?羡慕吧。”青萝挑起了她的下巴,得意一笑。
“这样呀——太好了——青萝姐姐也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了。”王小妞抱住了她,她还没有彻底长大,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王小妞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只觉得不会有糟老头子盯着她青萝姐,有人会护着她了。
青萝眼神黯淡,可惜她说的是假话,她也希望是真的呀。
唉,当时就不应该逞口舌之快,说的太具体了,接下来的谎话都不好编了。
还得说服其他人,帮她隐瞒这件事。
青萝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蹲下来,凑到她耳边说出了这个秘密。
“但是,以上是真的,还有一半我胡说,他失忆了。我骗了他,说我们已经成婚三载,所以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将我的谎戳穿了,他要是问你一定要咬死这件事,你要帮我呀。”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啊?”王小妞听得目瞪口呆。
这是她能听的吗?
可她们还没有接着对话,就被打断。
“青萝,你药煎好了吗?我饭都已经做好了,不至于你比……”拂行衣慵懒的语气戛然而止,他发现地上蹲着两个人,像两颗蘑菇排排站。
他不是只有一个妻子吗?还有一个是谁?他的目光闪了闪。
王小妞朝他打了个招呼,“姐夫大人,你好。”
“啊!”
“姐——姐——姐夫大人——?”
什么情况,这是?
他难道眼花了,不就是出了个门,怎么多了个孩子,在这?
青萝,你究竟还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
拂行衣板正身子,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可是在孩子面前,他怕带坏了她。他不好像在青萝面前一样,他脸上多了几分的拘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高不可攀。
“青萝,这位是……?”拂行衣稍作迟疑,文绉绉地说道。
她咬牙切齿,怎么到了外人面前,他怎么是另一个模样?
“如你所见,你妹。”
青萝顺着王小妞的话接下去,她在帮自己,那更不能拆台了。
王小妞乖巧地点了点头,发问:“姐夫大人,你和青萝姐昨晚睡得好吗?”
“咳咳。”
他们同时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