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川一时语塞，还真是被他这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言论惊到。
服务员为两人上餐，看出气氛不对劲，放下餐什么话都没说立马就走了。
赵以言点了份牛排和意面，这家高级西餐厅的摆盘样式十分精致。
他习惯性地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接着发送给熟悉的头像。
稍微观察了一会旁边的客人是怎么使用餐具的，很快便学会了。
轻车熟路地右手持刀切开牛排，左手用叉子叉起一块，优雅地品尝。
裴凛川观察着他的小动作，端着高脚杯喝了口白葡萄酒，嗤笑了声：
“你一个连牛排都没吃过吃的人，到底有什么脸面缠在她身边啊？”
当你看穿对手的意图，就能见招拆招了。
知道他是想借机让自己自卑家世。
赵以言放下叉子，微微笑：
“我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联，没吃过牛排也并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人与人生来本就不同，不是吗？”
况且家境这道鸿沟不止横在他和慕青瑶之间，也同样横在慕青瑶和裴凛川之间。
他们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裴凛川根本就无心用餐，闻言也是面色一沉，压抑着怒火说：
“我和你不同，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有感情！”
“这是事实。”
赵以言点点头，像是听到了一个趣事，真诚地问：
“那我怎么没在她的升学宴上见到你？是还不够格被邀请吗？”
“你！”裴凛川的手指骤然握紧，眼神阴郁至极。
是，自从他父亲的公司破产以后，确实已经很少接到慕氏集团的聚会邀请。
但是他们依然是一个圈子的人。
至少他从小就有资格和慕青瑶一起出席各种聚会，也认识很多圈子里的朋友。
不是赵以言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
父母双亡，在姑姑姑父家寄人篱下长大的人可比的！
他忽然冷静了，看到赵以言把餐盘里的意面和牛排全部吃得干干净净后，更加鄙夷道：
“你喜欢瑶瑶什么？你能给她什么？不就是看上她的钱吗？”
“她怎么会真心看得上你？不过是一时受到了情伤，而你刚好卑鄙地趁人之危，插入我们两人的感情罢了。”
“她顶多出于兴趣和你玩玩，你还当真了不成？”
听到这里，赵以言不自觉微微皱眉。
据他最近和慕青瑶的接触来看，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裴凛川上心。
甚至很少提到他。
除了那天晚上在江边聊起小黄是她和裴凛川一起养的狗外，再没有提起过他的消息。
所以慕青瑶对裴凛川念念不忘这件事，概率很小。
她从来都不是个不聪明的人，之前只是被裴凛川模棱两可的态度误导了。
但是就算暂时失去兴趣的概率很小，也不是完全没有。
毕竟，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身份站在她身边，没法理所当然地阻止其他人接近她。
思考完毕后，赵以言正色道：
“青瑶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从来不是看中她的钱。你说的，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
裴凛川面色铁青，想到最近发给慕青瑶的消息的确是石沉大海。
她可真够狠心的。
认识十几年的人，说不理了就不理了。
可如果赵以言一直陪在她身边，那就更没有可能扭转心意了。
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约赵以言出来对峙，劝他放弃离开。
裴凛川正想说些什么时。
赵以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微信提醒铃声响起。
屏幕亮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头像。
小天鹅~：【图片】
【我才看到消息，你今天怎么想起吃牛排啦？好吃吗？】
【收拾好行李了吗？明天就出发会不会太快了？】
赵以言眉眼柔和下来，浑身冷意散去。
这些天他们基本上每天都在联系，虽然聊的话题大都是旅游和驾照相关。
但是聊天的舒适度和频率已经建立，彼此偶尔也会分享吃了什么，比如今晚也是。
他解锁手机，点开慕青瑶给他发来的晚餐照片，是寿喜锅，唇角上扬打字回：
【朋友约我吃饭，牛排还可以，你的寿喜锅看起来也很不错。】
又发：【没事，我今晚能收拾好行李。】
对面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
小天鹅~：【好哦，那我们明天机场见！】
对面的裴凛川在听到消息提醒时，便十分关注。
直觉猜测是不是慕青瑶给赵以言发来的？
在隐约看见熟悉头像的那一瞬间更是感觉心脏骤紧，呼吸也变得不畅。
他以前只会觉得慕青瑶总是发消息太过厌烦，又不得不敷衍地回上几句，以维持关系。
现在却居然会嫉妒另一个人能收到她的消息！而且无法抑制！
这顿饭没法吃了，他阴沉沉地说：
“你应该很清楚，跟瑶瑶不会有什么结果。要是让她爷爷知道你的痴心妄想，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赵以言没打算把父亲和慕江松那层救命之恩说出来炫耀打击他。
沉吟片刻，风轻云淡地笑着：“我和她的关系进展，不劳你费心。”
裴凛川冷笑，没说话，招来服务员埋单，起身欲走：
“呵，伪君子，我等你将来露出破绽的那一天，身败名裂！”
他经过桌边的时候，赵以言静静说：
“这些年，你没有好好珍惜她，不配得到她的喜欢。你明明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与我无关，与任何人无关，是你错过了她。”
裴凛川怔怔地停下脚步。
他知道，但是他怎么能甘心接受？
恨恨地看了赵以言一眼，离开餐厅。
并没有大方地给他买单，只付了自己的那份。
赵以言笑了笑，对此早有预料。
他这人并没有那种大气量。
从各种事情上面都能看得出来。
否则也不会一直拖着慕青瑶不给个明确的结果。
只希望他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也给了赵以言一个提醒。
他绝不能止步不前，贪图享受暂时的安逸。
上了大学后必须尽快分析创业的可能性。
时间不等人。
慕青瑶身边的位置不会永远空缺。
他需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她。
……
苏小小见慕青瑶饭吃到一半，心不在焉地打字聊天，立马伸出脚尖在桌下踢踢她，调侃问：
“哟哟，又在跟第一聊天呢？”
慕青瑶立马放下手机，端正坐好，目光闪闪说：
“嗯嗯，而且好神奇，他居然在和朋友吃牛排。”
牛排她都吃腻了，从来没有想过专门去外面的餐厅吃牛排，吃来吃去都一个味。
苏小小略显警惕地问：“朋友，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慕青瑶夹起一根芝士年糕，含在嘴里嚼嚼嚼：“我没问啊，问这个干嘛？”
苏小小急了：“你不想知道吗？万一他是在跟女生吃饭呢？”
“……那我也管不着吧？我们只是朋友呀。”慕青瑶愣住。
她对赵以言并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担忧，再说跟谁吃饭都是他的自由啊！
苏小小恨铁不成钢，推推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你快问问他，在意也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啊！”
慕青瑶脸微微红，鼓着腮帮子道：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根本就没这么想！”
“就嘴硬吧你，刚才聊天的时候，嘴角疯狂上扬，你当我看不见呢？”苏小小鄙夷。
沉默了一会，慕青瑶嘴上不在意，身体很实诚地拿起手机：
“……那只是和他聊天开心嘛，又不代表喜欢他。”
“哼，果然嘴硬。”苏小小鄙视。
慕青瑶一边想着他应该不可能约女生吃饭吧，一边打字：【你在跟哪个朋友吃饭呀？我认识吗？】
刚刚结束饭局赶回家的赵以言，看到这个问题时感到非常棘手。
他既不能说是女的，也不想说是认识的朋友。
那样可能慕青瑶会追问到底是谁。
更加不想说出裴凛川的名字。
他们两个有联系的话可能会让她多虑，但是也不想骗人。
这种事情应该谈不上欺骗吧？
他不想慕青瑶为裴凛川分心，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影响她出去游玩的心情而已。
于是思考良久后，回：【男生，我在影院工作时认识的朋友。】
慕青瑶安心了，和苏小小分享了这一消息，苏小小有些疑惑，说：“我感觉他这次回消息的速度好像很慢，不会在说谎吧？”
慕青瑶放下手机白她一眼：“你别老是无凭无据怀疑别人的清白。”
苏小小撇嘴：“我是一朝看你被渣男骗，十年都恐男了。”
“瞎说，刚刚嗑得起劲的还不是你？”
“嗑归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了好了，吃饭吧。”慕青瑶夹了颗肉丸堵住她的嘴。
赵以言欺骗她？
她从来不害怕欺骗。
反正骗了就骗了，对方既然敢说，她就敢信。
真的发现被欺骗不能忍受的时候，那扭头就走好了，有什么关系呢？
别人想做的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
晚上，苏小小和慕青瑶一起回去市中心的江景大平层睡。
方便第二天一起赶飞机，她的行李也已经提前放到了这里。
房间很多，两个人都需要一点私人时间，没有一起睡觉。
说说笑笑后，回到各自的房间窝在被窝里刷手机。
没过一会，苏小小打游戏破防激情开麦，掀开被子坐起来怒吼：
“有本事下局solo啊！菜狗，装什么装？”
对面也毫不示弱，一道清爽中带着点东北腔的男声说：
“我菜狗？你才是混子吧，一直抢人头，真把自己当大神了？这把赶紧投了单挑！”
于是两人出来加了游戏好友，solo，开麦互喷，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慕青瑶本想刷刷新生入学需要注意的事项，但是心怎么都静不下来，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赵以言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但全部可见。
往下翻了翻，最早的一条是三年前发的。
一张落日余晖下，红色跑道的照片，远景的操场围栏上挂着很多横幅，以及喧闹的人影。
是高一下学期校运会的时候拍的吗？
慕青瑶认真想了想，那个时候关于赵以言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