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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一)

    雾双梨十岁那年,武功还是没有长进。那天下课后,雾谷带着雾双梨到了雾离教圣地——望星石,他没有责备,而是带她入幻境。

    在幻境里,雾双梨见到了心心念的母亲繁英,她扑到繁英的怀里大哭。

    “梨儿受累了。”繁英抱着雾双梨,给她唱着那首熟悉的歌谣,“梨花开,开满树……”

    雾双梨在繁英的怀里睡着了,醒来后,她一人置身于冰冷的草地上,她冷冷地望着天空,心中的温存早已不在。“破”,她咬牙喊出。十岁的雾双梨破了雾谷的幻境。

    “幻境再美好,也不是真的。”雾双梨罕见地向雾谷吐露心声,“与其沉浸在过去和想象中,不如接受现在和真实。”

    雾谷被雾双梨的话惊到,他陷入沉思。风吹起雾双梨的头发,她坚毅地看着远方的山峰,眼神里却依然流露出悲伤,她不敢承认的是,美好幻境结束后的落差,会要了人的命。

    雾双梨依旧跟着新弟子训练基本功,就这般练了十年,直到她十三岁那年。

    “阿爹,各门各派可派一名弟子到天生门学习!”雾双一拿着天生门发来的邀请函,跟雾谷商量着,“让阿梨去吧!让她吃点苦头,说不定就开窍了!”

    雾谷犹犹豫豫,他知道天生门长老易生和教主怀生都十分严厉,雾双梨这性格去了,那恐怕天天都要受罚。

    “你阿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思不在这上面。”雾谷不想让雾双梨去。

    雾双一叉着腰,吼着雾谷:“阿妹就是让你宠坏了,阿爹,你和我终有一天,不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到那个时候,她就只能靠自己!”

    雾谷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有一个名额,若是直接给阿梨,对其他弟子不太公平,不如让大家决定。”

    雾双一没辙,只能如此。

    第二天,雾谷罕见地召开大会,他宣传了天生门:“那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去了之后,一定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但怀生和易生的严厉早已人尽皆知,弟子们纷纷议论。

    “我不去,天生门的门规最多了,听说啊,上课打哈欠也要受罚,我不去!”

    “是啊是啊,不仅如此,天生门每天训练时间可是雾离教的两倍,这太累了!”

    ……

    “谁愿意去?”雾谷给离云、离风、离雨三兄弟使眼色。

    可这三兄弟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默不作声。

    “既然大家不说话,那就投票,选一个人去。”雾谷没招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齐刷刷地指向躺在一旁睡大觉的雾双梨。

    雾谷无语,他着急地喊着:“阿梨,醒醒!”

    雾双梨听见父亲的呼唤,边揉眼睛边站起来:“怎么了,爹爹。”

    没等雾谷回答,雾双一揪住雾双梨的耳朵,训斥着:“开会的时候你也睡觉,晚上干嘛去了!”

    雾双梨想挣脱但挣脱不了,虽说十三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但你有个更叛逆的姐姐时,你的叛逆不值一提。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个事。”雾双梨没好气地问。

    雾谷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个什么来。雾双一开门见山:“你代表我们雾离教去天生门学习半年。”

    “我?”雾双梨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是我还是你啊?”

    “你!”雾双一朝雾双梨耳朵大声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别喊了,聋了。”雾双梨撇开雾双一的手,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知为何,雾双一心里感到难过,为何妹妹会用那冰冷的眼神看自己呢?自己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她好啊!

    散会后,雾谷看着雾双一失落的背影,他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双一,你是阿梨的姐姐,不是母亲,不用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和妹妹好好相处,好好玩耍就够了!”

    雾双一抬头望着雾谷的脸,那一刻,她终于做回了孩子,她抱着雾谷痛哭:“嗯!”

    晚上,雾双一提着礼物来到雾双梨的卧室,她看见雾双梨正躺在床上看着小说。

    “没见你吃饭呢!”雾双一将饭盒放到桌上,手里的礼物却迟迟不敢拿出来。

    雾双梨沉浸在小说世界里,她快速回复:“没胃口就不吃了。”

    雾双一扭扭捏捏地坐在一旁,她低头不敢看向雾双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喊出一声:“阿梨……”却发现雾双梨早已坐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

    “阿姐,虽然我没胃口,但你给我送的饭我还是要吃的。”雾双梨打开饭盒,两眼冒光,开心地吃了起来,她看出雾双一的心事,“阿姐,如果你的难过是因为我,那大可不必,因为我是故意气你的!”说完,雾双梨朝雾双一做了个鬼脸。雾双一眼眶湿润,她出神地看着雾双梨,手中的礼物掉在地上,雾双梨看见后,立马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我看看!”雾双梨好奇心催使她打开这礼物,她也没让她的好奇心失望,飞速地拆开了盒子,“哇!星石!阿姐,这是送我的吗?”

    雾双一这才回过神来,她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想让妹妹看见自己红红的眼眶。

    雾双梨知道雾双一的倔强,她瞥过头,把玩起这颗星石来,她难得乖巧地说着:“阿姐,你放心吧,去了天生门,我一定不会给我们雾离教丢人的!”

    雾双一听了这话,更忍不住了,泪水像雨滴般下落。

    “只是阿姐,阿梨走后,你做回你自己吧!”雾双梨将星石放入怀里。

    雾双一强忍着,她依旧倔强地用大人的语气叮嘱着:“你还说教起我来,去了天生门记得照顾好自己!”

    雾双梨笑笑,她怎么不知道阿姐的好呢,只是她也从来没离开过雾离教,没离开过阿爹阿姐。

    雾双一走后,雾双梨这才哭了出来,她害怕,害怕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未来,非常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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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雾双梨懒惰调皮,但雾离教的弟子们都很喜爱她。雾双梨走的这天,大家都来送行。

    “阿梨,半年不长,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来接你!”离云平时最爱捉弄雾双梨了,但常常已被捉弄收尾。

    离雨偷偷递给雾双梨一些奇闻秘籍,雾双梨嘲讽:“我给阿姐说哦!”

    离雨脸胀得通红,他连忙摆手:“阿梨,求你了。双一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其他弟子们趁雾谷和雾双一不在的时候,都往车里放了一些东西,这就导致雾双梨的车重得走不了。大家心知肚明,但都不说出来。

    雾谷为了不让大家的心意落空,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又租了两辆车……

    到达天生门时,接待的弟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三辆马车,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二十多号人整整搬运了三趟才搬完。

    “谁家大小姐在这儿度假来了?”天生门弟子们议论纷纷。

    雾双梨可不管那么多,只不过这些东西密密麻麻地占满了整间屋子,落脚的地方少得可怜。

    “这这这……太离谱了,太壮观了!”一个女孩站在屋外感叹着,“这都是你的行李吗?”

    雾双梨有点怕生,她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女孩看出雾双梨的紧张,主动上前打招呼:“我叫芊芊,是木槿坊圆香的关门弟子!和你住一个院子!”

    雾双梨这才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困扰,她挠挠头:“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芊芊笑着:“哈哈哈,不用着急,我睡哪都行。”

    雾双梨拿出一盒糕点递给芊芊:“你边吃边等,我很快!”

    芊芊拿着糕点坐到门边,边吃边和雾双梨聊着天:“这都是你爹娘给你准备的?”

    雾双梨摇摇头:“是我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准备的!”

    芊芊口中的桃花酥都不香了,毕竟木槿坊目前为止,只有她一个弟子:“真好啊!”

    雾双梨点点头,看着满屋的心意,她也跟着芊芊说着:“真好。”

    两人聊得正欢。这时,天生门弟子小允走了进来,他轻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芊芊和雾双梨,嫌弃地说着:“天生门教规上禁止的东西不得带入天生门,教主说了,你们初来驾到,给一天时间清理。明天起,若违规,则按天生门教规处理。”说完,便匆匆走了。

    雾双梨打开小允扔来的教规,天塌了,除了吃的,什么酒、小说、奇闻秘籍、趣玩意儿等都不能留。

    “什么破地方!”雾双梨气得将教规扔出屋外,这一举动逗笑了芊芊。

    芊芊刚巧把糕点吃完,她满足地拍拍肚子:“谢谢招待。你发这么大气是为何?”

    “他们天生门的意思是让我把东西全扔了!”雾双梨可不干,她脑袋飞速运转,打着主意。

    芊芊看着满屋的好东西,皱着眉:“这多可惜!”

    雾双梨开始分类,先将衣物折好放入衣柜,将干粮、糕点放进箱子里。剩下的便都是违禁的东西,她将酒埋在院子里的树下,又将书籍塞到房梁上,趣玩意儿是没地方放了,她只能隔爱,将这些散给天生门山下村庄的小孩。

    一顿操作后,雾双梨累得瘫倒在床上,她咒骂着写教规的人,她从怀里拿出星石,淡蓝色的星石晶莹剔透。月光顺着窗户走进,照在星石上,星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雾双梨醒来时,天空微微泛蓝,月亮还在天边,屋外的鸡还没叫喊。雾双梨将掉落的星石收好,就起床洗漱。

    忽然,巨大的钟声响起,芊芊被吵醒,她揉着眼起了床,没睡醒的她脾气有些暴躁,她乱揉着头发,大叫着:“天还没亮就不让人睡觉啦!疯了吗!”

    雾双梨赞同她的观点,但来到人家的地盘就要守人家的规矩,雾双梨答应过父亲和阿姐,不给雾离教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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