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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

    电梯无声地攀升至顶层。顾昭跟在傅聿珩身后,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高跟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心跳却如同擂鼓,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傅聿珩用指纹解锁了厚重的入户门,侧身让她先进。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而安全的轻响。顾昭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独属于傅聿珩的气息所包围。清冽的雪松木质香调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和皮革味道,冷冽、沉稳,充满了绝对的男性气息,无处不在,宣告着这里是他的绝对领地。

    玄关宽敞,灯光自动亮起,是柔和却不失明亮的暖色调,驱散了室外的寒意,却也照亮了顾昭的无措。

    “鞋。”傅聿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已经脱下了大衣,随意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挺括的塔士多礼服,身姿挺拔。

    顾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那双细高跟。她扶着旁边的玄关柜,有些笨拙地弯腰想去解鞋扣。丝绒礼服因她的动作而绷紧,勾勒出背部流畅的线条和腰臀处惊心动魄的弧度。

    一只大手却先她一步伸了过来。傅聿珩不知何时已蹲下身,微凉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顾昭浑身猛地一僵,脚踝处传来的触感清晰无比,他指腹的薄茧摩擦着她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剧烈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战栗。

    “别动。”他命令道,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动作利落地帮她解开了鞋扣,脱下了那只高跟鞋。微凉的空气接触到一直被包裹的脚,顾昭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脚趾。她的脚型很漂亮,白皙纤细,脚趾圆润,因为紧张微微泛着粉。

    傅聿珩的目光在她的脚上停留了一瞬,眸色似乎深了些许。他没有立刻去脱另一只,而是用掌心托住了她那只被释放的脚。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完全包裹住她的脚,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熨帖着她微凉的肌肤。

    这种姿势太过亲密,太过……具有掌控感。顾昭脸颊烧得厉害,全身的重量都倚在玄关柜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只能看着他黑色的发顶,感受着脚踝和脚心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另一只鞋也被如法炮制地脱下。傅聿珩站起身,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看起来极其柔软的男士拖鞋,放在她脚边。

    “穿上。”依旧是简短的命令。

    顾昭几乎是逃也似的将脚塞进了那双过大的拖鞋里,柔软的绒毛包裹住她的双足,也似乎隔绝了刚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触碰残留感。拖鞋上似乎也沾染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

    傅聿珩没再看她,径直走向里面。“随便坐。”他声音传来,人已经走向了吧台,拿起玻璃杯和水壶。

    顾昭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空间。顶层公寓视野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与蜿蜒的江景,繁华尽收眼底。内部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家具昂贵却低调,处处透着一种冷感的、不近人情的奢华,就像他本人一样。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柔软的装饰,冰冷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展示柜,缺乏生活气息,却无比符合他的审美。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只是拘谨地站在沙发旁。丝绒礼服在顶灯柔和的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像一株被突然移植到冰冷玻璃房中的紫色鸢尾,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点亮了一丝活色生香的暖意。

    傅聿珩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她。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这次是毫不避讳的、从上到下的打量。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到紧张抿起的唇,再到礼服勾勒出的曲线,最后落在她那双套在过大拖鞋里、显得格外纤细白皙的脚上。

    他的眼神深邃,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被送入自己私人宝库的珍藏品,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占有和审视。

    顾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接过水杯小声道谢,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相触,又是一阵微小的电流窜过。

    “怕吗?”他忽然问,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顾昭捧着微凉的水杯,老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不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他此刻的态度,都让她无所适从。

    傅聿珩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微微向后靠,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慵懒,却也更加具有掌控感和压迫感。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顾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过去,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但身体紧绷,只坐了沙发的前三分之一,与他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傅聿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拘谨。他的视线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又滑到她紧紧握着水杯、指节泛白的手指。

    “今晚的预展,有什么收获?”他开口,话题跳回了正轨,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仿佛刚才在玄关那个蹲下身为她脱鞋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顾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努力忽略身边强烈的存在感,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认真地回答:“那件汝窑温碗的釉色和器型确实是顶级……不过,我好像看到一处釉下似乎有极细微的修复痕迹,就在莲花瓣的尖端,光线角度变换时才能隐约看到,用的应该是现代的无影修复技术,非常高明,但……”

    一谈到专业,她眼中的怯意便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光彩,语速也渐渐快了起来。她甚至无意识地比划了一下,身体微微向他这边倾斜了些许。

    傅聿珩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在她的讲述内容上,更多的是流连在她开合的红唇、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说话时轻轻颤动的、那枚贴在她锁骨下方的羊脂白玉上。

    她的气息,带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清甜,开始悄无声息地侵入这片原本只属于他的、冷冽的空气里。

    “……所以我觉得,那件器物的断代或许可以再商榷……”顾昭终于说完,略带期待地看向他,像是在等待老师的点评。

    傅聿珩的目光从她的玉佩上抬起,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眼力有进步。”算是肯定,但语气依旧平淡。

    即便如此,顾昭心里还是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某种珍贵的认可。她放松了些许,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抿了一口水。

    杯沿留下了一个极淡的唇印。

    傅聿珩的视线落在那个唇印上,眸色转深。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窗外是繁华的夜景,室内却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空气中那根名为暧昧的弦越绷越紧。

    顾昭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水,试图找些话题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氛围:“傅先生平时……一个人住这里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太像打探隐私。

    傅聿珩倒是没在意,淡淡“嗯”了一声。“偶尔过来。清净。”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与冰冷环境格格不入的温柔紫裙,“比老宅顺眼。”

    这话不知是在说地方,还是在说人。

    顾昭的脸又悄悄红了。

    忽然,傅聿珩倾身过来。顾昭吓了一跳,身体瞬间绷紧,往后缩去。

    他却只是伸手拿过了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只水杯。他的指尖再次擦过她的手指,带来一阵战栗。他就着那个她喝过的位置,极其自然地喝了一口水。

    顾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薄唇离开杯沿时,那个淡淡的唇印已经消失不见。

    他……他用了她喝过的杯子!

    这间接的……比直接的触碰更让她心慌意乱,脸颊爆红,几乎要冒烟。

    傅聿珩放下杯子,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转回头,看向她,目光幽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恶劣的玩味。

    “很渴?”他问,声音低哑了几分。

    顾昭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胡乱地点头。

    傅聿珩看着她这副完全被扰乱了心绪、纯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眼底那抹暗色更深。他忽然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用指尖,极其轻缓地拂过她裙摆的丝绒面料。

    从膝盖上方,缓缓向上,停在大腿中部。

    隔着一层柔软的丝绒,那指尖的温度和缓慢移动带来的摩擦感,却清晰得可怕,如同直接烫在她的肌肤上。

    顾昭猛地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双腿下意识地并紧,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他的指尖却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停留在那里,感受着面料下肌肤瞬间绷紧的细微颤动。

    “这颜色,”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危险,“很适合你。”

    他的目光锁住她,像是暗夜中的猎食者,欣赏着掌中猎物细微的颤抖和惊慌。

    “也很适合……在这里。”

    他的话音落下,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那片柔软的丝绒,仿佛在丈量,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顾昭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被困在沙发和他的气息之间,无处可逃。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她自己的馨香,以及一种一触即发的、滚烫的张力。

    就在她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傅聿珩却收回了手,重新靠回沙发背,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散发著强烈侵略性的男人只是她的又一个幻觉。

    “时间不早了。”他看了一眼窗外,语气平淡,“让林助理送你回去。”

    巨大的落差让顾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傅聿珩已经拿起内线电话,简短吩咐了几句。

    直到林助理的敲门声响起,顾昭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里,心跳如鼓,脸颊滚烫,双腿发软。

    她几乎是机械地站起身,跟着林助理走向门口。经过傅聿珩身边时,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顾小姐。”他在身后叫住她。

    顾昭脚步一顿,紧张地回头。

    傅聿珩站在灯光下,身姿挺拔,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深邃难测。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依旧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发丝,开口道:

    “明早的修复,别迟到。”

    “……好的,傅先生。”顾昭声如蚊蚋,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再次关上。

    傅聿珩独自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浅淡的、属于她的馨香和那抹温柔的紫色幻影。

    他走到吧台,重新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丝绒柔软的触感和其下肌肤的微温。

    他仰头将酒饮尽,喉结滚动,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稠暗色。

    猎物的惊慌,总是最能愉悦猎手的耐心。

    他不急。

    她的气息,已经开始侵蚀他的领地了。

    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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