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三刻，林助理准时敲响了静室的门。他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防尘袋，神色一如既往地恭谨专业。
“顾小姐，傅先生吩咐，请您换上这套礼服。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顾昭打开防尘袋，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极其温柔雅致的浅丁香紫色。取出礼服，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是一条丝绒质地的长袖连衣裙，款式简约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因剪裁无比精妙而显得高级感十足。深V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片肌肤，腰线收得极细，裙摆自然垂坠，勾勒出流畅的线条。颜色更是挑人，若非肌肤足够白皙，绝难驾驭。
旁边还配有一个同色系的丝绒手拿包和一双银色细跟高跟鞋。
“这……”顾昭有些迟疑，这套礼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风格……太过女人味，与她平日里的休闲装扮大相径庭。
“傅先生认为，这个颜色很衬您的气质，也符合今晚预展的场合。”林助理微笑着解释，语气却不容拒绝，“请您尽快更换，时间差不多了。”
顾昭知道推拒无用，只好抱着礼服去了内间。
当她换好礼服，别扭地踩着细高跟走出来时，连林助理眼中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浅丁香紫的丝绒温柔地包裹着她纤细却不失曲线的身体，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莹白如玉。深V领口泄露的春光含蓄而诱人，不盈一握的腰线和流畅的裙摆更是将女性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只是略施薄粉，涂了点润唇膏，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和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纯净中竟透出一丝不自知的、楚楚动人的风情。
“顾小姐，请。”林助理收回目光，恭敬地引路。
加长轿车内部空间宽敞，温度适宜。顾昭有些拘谨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裙摆下的双腿并拢，微微侧向一边。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穿着和高跟鞋。
傅聿珩已经坐在车里了。他换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白衬衫，领结一丝不苟，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商界凌厉，多了些许贵族般的矜持与优雅。他正看着手中的平板，侧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冷峻迷人。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来。
目光落在顾昭身上的瞬间，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滞了半秒。那目光锐利而深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她泛着柔光的发顶，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再到那截在丝绒包裹下格外诱人的脖颈和锁骨，最后流连在那被礼服完美勾勒出的腰身曲线之上。
他的视线并不带任何明显的情绪，却让顾昭感觉自己像一件被仔细审视的瓷器，每一寸肌理都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手指紧张地揪住了手拿包的边缘，脸颊温度攀升。
“傅先生。”她小声打招呼，声音有些不自在。
傅聿珩的视线最后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顿了一瞬，那里的丝绒面料随着她的呼吸泛起微妙的光泽，羊脂白玉恰好落在诱人的阴影边缘。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淡淡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平板，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仿佛刚才那极具穿透力的审视只是她的错觉。
车子平稳地驶向城中最顶级的会员制俱乐部。一路无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绷的寂静。顾昭能清晰地闻到身边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混合着极淡的烟草气息，强势地侵占着她的感官。
预展设在俱乐部顶层的私人展厅。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世界。柔和的灯光，低声的谈笑，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高级香水的味道。展厅四周陈列着数件珍贵的宋瓷，釉色温润，在射灯下散发着跨越千年的静美。
他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傅聿珩的身份地位自不必说，而他身边罕见出现的女伴，以及顾昭那纯净又带着独特风情的模样，更是成为了焦点。
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来自名媛淑女们不易察觉的打量和比较。顾昭瞬间感到压力倍增，下意识地往傅聿珩身边靠了靠。
傅聿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没有看她，却极其自然地将手臂微微弯起，形成了一个可供她挽住的弧度。
顾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绒面料，他手臂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和温热的体温清晰地传递过来，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定感。他带着她，步伐沉稳地步入展厅。
“傅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一位看起来是主办方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态度热情而恭敬。
傅聿珩只是略一颔首，态度疏离而矜持。他的目光在展厅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一件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上。
“失陪。”他淡淡对主办方说了一句，便带着顾昭径直走向那件展品。他所经之处，人们自然地让开一条路，目光敬畏地追随。
站在展柜前，傅聿珩松开了顾昭的手，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专注地审视着那件温碗。顾昭也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专业的本能让她暂时忘记了周围的喧嚣。
“釉色纯净，开片自然，‘雨过天青’之色，果然是极品。”她忍不住低声赞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靠近展柜，眼神发亮。
傅聿珩侧头看她。展厅柔和的灯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挺翘的鼻尖和柔嫩的唇瓣构成一幅极美的剪影。因为前倾的姿势，丝绒礼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更诱人的雪白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弧线，那枚羊脂白玉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的目光暗沉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平稳：“看底足。”
顾昭依言微微弯腰，更仔细地看向下方的说明卡和展品底部。这个姿势让她腰臀的曲线在贴身丝绒礼服的包裹下，勾勒出一个极其饱满而诱人的弧度。
傅聿珩就站在她身侧后方，他的目光从瓷器上移开，毫不避讳地、带着某种暗沉的欣赏，落在那片因她弯腰而愈发挺翘的浑圆之上。丝绒面料柔软地贴合着每一寸起伏，在灯光下泛着细腻柔光，充满了无声的诱惑。
他似乎能想象出那柔软触感。
顾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在男人眼中是何等风景。她看完底足，直起身，兴奋地转头想和他交流：“这修足的方式……”
话未说完，却差点撞进他怀里。不知何时，他站得离她如此之近，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她看不懂的暗色情绪。
他的目光从她臀部移开，缓缓上移，最终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那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捕猎般的专注和侵略性。
顾昭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脸颊爆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却轻轻抵在了冰冷的展柜上。
傅聿珩没有逼近，只是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展柜内的温碗，仿佛刚才那极具压迫感的凝视只是她的幻觉。
“嗯，修足利落，是官窑气度。”他接上了她刚才的话头，语气平静无波。
顾昭却久久无法回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被他目光扫过的背部肌肤，隔着丝绒布料，竟也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接下来的时间，傅聿珩看似专注地鉴赏瓷器，偶尔会低声问她一两句专业看法。但顾昭总能隐约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远比落在那些珍贵瓷器上的，更加深沉难辨，带着一种无声的、滚烫的丈量。
他会在她专注看展品时，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她身后的展柜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将她笼在他的气息范围内。他会在她不小心差点碰到旁人时，极其自然地伸手，掌心温热地贴住她裸露的后腰，将她轻轻带回自己身边。每一次看似必要的触碰，都短暂而充满占有欲，让顾昭的心弦一次次被拨动，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挣脱。
在这个属于他的世界里，她像一只误入领地的、被提前打上了标记的猎物。而他，正用最优雅从容的方式，漫不经心地巡视，并提醒着所有窥视者——她的归属。
预展进行到一半，傅聿珩被几位重要人物围住交谈。顾昭稍稍松了口气，自己走到角落一处陈列着几件龙泉窑梅子青瓷器的展柜前，借着欣赏的机会平复心绪。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轻佻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这位小姐，也对青瓷感兴趣？”
顾昭转头，看到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人，正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评估货物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重点在她胸口和腿部流连。
顾昭皱了皱眉，心生厌恶，冷淡地点了下头，准备离开。
那男人却侧身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杯香槟：“认识一下？我是天辰集团的少东，刘晟。小姐看着面生得很，是哪家的千金？还是……”他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语调，目光更加露骨。
顾昭脸色冷了下来：“抱歉，不方便。”她试图从另一边绕开。
刘晟却再次挡住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想伸手来拉她的手腕：“别这么不给面子嘛，交个朋友……”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从旁伸来，精准而用力地攥住了刘晟即将碰到顾昭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刘晟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谁他妈……”刘晟恼怒地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脸色瞬间惨白，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傅…傅总？”
傅聿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昭身边。他脸色冰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眼神阴鸷地盯着刘晟，如同在看一件垃圾。他甚至没有看顾昭，但那保护姿态却无比明确。
“刘家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傅聿珩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个字都像是淬着寒冰。
“误…误会！傅总，绝对是误会！”刘晟疼得冷汗直冒，语无伦次地道歉，“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人……我这就滚！这就滚！”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挣脱开，仓皇逃离。
傅聿珩这才松开手，拿出西服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碰过刘晟的那只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顾昭身上，上下扫视一遍，确认她无恙，眉头才几不可察地松开些许。
“没事？”他问，声音依旧有些冷硬。
顾昭摇摇头，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突然出现解围而产生的复杂情绪。“没事，谢谢。”
傅聿珩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不是手腕，而是摊开的掌心，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顾昭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刚刚才凌厉地赶走骚扰者的大手，心跳莫名加速。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立刻收拢，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温热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然后，他牵着她，在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径直朝着展厅出口走去。
“傅先生？预展还没结束……”顾昭有些惊讶地小声问。
“没什么好看的了。”傅聿珩头也不回，声音淡漠，握着她手的力道却丝毫未松，“吵。”
他牵着她，穿过人群，无视所有试图上前搭话的人，如同帝王带着他的所有物提前离场。
顾昭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几乎烫人的温度和力量，心底一片混乱。今晚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触碰，他的维护，他此刻强势的牵离……都像一张网，将她越缠越紧。
车子早已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她塞进后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
车厢内空间密闭，气氛更加暧昧不明。傅聿珩松开了她的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依旧冷硬。
顾昭偷偷看他，心跳依旧很快。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但奇异地，并没有感到害怕。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能看到璀璨江景的顶层公寓门口。
傅聿珩睁开眼，眸色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他侧头看向顾昭，声音低沉：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