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一众五颜六色的名牌鞋里，两双没什么装饰的小白鞋显得格外瞩目。
镜头像是读懂了万千观众的心，顺着地面缓缓向上，即将对准人脸的时候还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
镜头聚焦，又拉远，最后切近景。
就像粉丝的心，提起，放下，又提起，最后彻底死心了。
弹幕一片哗然，就连现场都传出来阵阵议论声。艺人出镜的穿搭都是造型师提前安排好的，偶尔有撞衫也很正常，前提是刚刚在现场顾月没收到这双鞋。
联想到休息时那一幕，现场不少工作人员看向顾月林则的眼神探究了起来。
【？？？？】
【这女的又来蹭了。】
【我没看错吧，林则和顾月穿情侣鞋？】
【能不能别瞎说，只是颜色一样，你要这么说我和林则也情侣鞋。】
【不是，有人手快截图了吗？放大对比一下啊。】
【可我怎么记得上半场她穿的不是这双啊？】
别说弹幕震惊了，顾月自己也没想到林则居然会穿上这双鞋。
虽然系统提示拼单成功，但刚刚林则那个态度，顾月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把这双鞋扔出去。
今天的直播现场，安静又喧嚣。
安静的是表面，喧嚣的是所有人的心理活动。
最喧嚣的就是顾月刚上任五分钟的小助理。
“姐，”直播刚一结束，新上任的助理王媛就迎了上来，她激动地把手机递给顾月，“上热搜了！”
顾月看看王媛又看看热搜。
这俩她都不认识。
“这是公司刚给你配的助理，”李丽过来解释，“一会司机直接送你回公司，你接下来的工作有变动。”
确实是刚配的助理，就在顾月收到新鞋那一刻，李丽就给公司打了电话，新助理，新热搜，新工作，一条龙服务。
她看向顾月的目光也不再带着若有似无的轻视，不论顾月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的她确实有资格让公司重新对她的价值进行评估。
李丽当然不认为这双鞋真的是林则送的，但是她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观众怎么想，热搜怎么想。
既然自家艺人有这样的能耐，她能做的就是推上一把。
她语气比早上温和了许多，“我陪你去和导演还有各位老师打个招呼咱们再走。”
阿城站在原地看着顾月越走越近，心里简直在滴血。
他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上场前两分钟，他手滑把咖啡打翻到林则的身上，鞋子被打湿了，林则的脚踝本来就有伤，再穿打湿的鞋子只会更不舒服。
艺人出门当然不会只带一身衣服，造型师不知道前面这些弯弯绕，只以为刚被扔进休息室的小白鞋是新造型里的一部分，麻溜的在一分钟之内给林则重新配了一套衣服。
一切就这么顺利又离奇的把顾月送上了出道以来的第一个热搜。
看着眼前明显不想再和自己有接触的林则团队，顾月拦住了想往前走的李丽。
凡事讲究过犹不及，热度已经蹭够了，线上线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个时候再不低调做人，真被林则团队打脸就不好看了。
所谓情侣鞋的事情他们还能勉强说一句纯属巧合，要是再蹭，估计以后有林则的活动，都不会邀请顾月了。
做生意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娱乐圈和她以前待过的生意场没什么两样，只是商品从物变成了她本人。
而顾月，最擅长的就是包装商品。
“丽姐，”顾月偏过身子，正好挡在李丽和林则团队中间，“导演好像在找你呢。”
导演冲着他们这个方向笑得灿烂。
如果说林则是他们这期节目的流量包，那顾月就是流量加速包。
要不是怕林则那边翻脸，导演都想把他们下一次的档期也定了。
等着导演和李丽商业互吹的功夫，顾月一直在打量着整个摄影棚。
素人对娱乐圈都有很强烈的好奇心，毕竟是汇集了各种绯闻八卦狗血于一体的圈子。
顾月也不能免俗，她看向正在和林则打招呼的韩影。
原著中男女主林则和韩影就是通过这次直播认识的，也是因为直播时狠狠打脸了蹭热度的女配顾月，韩影给观众留下了“内娱活人”的路人缘，此后星途坦荡，最终和男主走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女配，顾月都想嗑他俩了。
不过这次多了顾月这个变数，一切都像脱缰的野马开始乱窜。
比如现在。
“韩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会还有活动，您看……..”
阿城拦在韩影和林则中间，经历了顾月之后，他现在对现场所有女艺人都带上了有色眼镜。
尤其韩影还在直播里提到和顾月早就认识。
韩影一靠近林则开始打招呼，阿城心里的雷达狂响，难道她们是什么培训班统一培训出来的吗？蹭热度的角度都一样。
韩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要挤出一抹笑，“那就不打扰了，只是我之前……..”
阿城现在最怕的就是之前，他二话不说带着林则直奔保姆车。
上了车他才松口气，“哥，咱赶紧把这鞋脱了吧。”
来路不明的鞋，还莫名惹上了点绯闻，看着就晦气。
“哥？”
林则半天没有动作，阿城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还挺舒服的。”
“啊？？”
林则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穿上这双鞋之后，他原本隐隐作痛的脚踝突然间轻松了不少，就连长时间站立也不会觉得有压迫感。
就像是，“我穿过最舒服的一双鞋。”
*
赶到公司天已经黑透了，大部分员工早已下班，只有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李丽带着顾月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短发女人坐着。
看见李丽领着人进来，女人头也没抬，只是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这几个项目都很适合现在的新人，你自己看着选吧。”
李丽显然和女人很熟，丝毫不在意她有点怠慢的态度，反而亲昵地凑过去，“cindy你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不如你帮我们月月把把关。”
Cindy入行多年，公司里几个爆火的新人都是她做的宣发，顾月这种新人现在还入不了她的眼，只是李丽凭着交情，想从她手里为顾月争取几个活动。
看Cindy没什么反应，李丽正准备招呼顾月过来。
“Cindy姐你好。”顾月主动走到Cindy面前。
Cindy手下不停地敲着键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李丽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等着。
空旷的办公室内，只听见键盘机械地敲击声，像是一种警告，也像是试探。
顾月表情不变，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僵硬半分。
做销售，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顾月穿书前不止一次被客户拒之门外，甚至还被客户指着鼻子骂过，但是最后这些客户都能被她签下，甚至成为朋友。
既然有求于人，那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Cindy合上电脑，终于正视了顾月。
Cindy早就对顾月印象深刻，主要是她这张脸长得实在漂亮，做事也足够不过大脑。
所有人都知道林则不炒绯闻，偏偏她刚出道就敢背着公司买什么和林则是校友的通稿，本来这种事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真能蹭上热度，公司自然乐见其成。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毕竟之前还没哪个女艺人蹭成功过。
今天还真有一个成功的。
Cindy细细打量着顾月。
还是那张芙蓉面，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丝野心，和不受控。
野心是好事，不受控制就……
Cindy心里忍不住冷笑。
她拿起面前的一份文件，随手递给顾月。
“这个角色很适合你，去试试？”
虽然是疑问句，却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语气。
顾月笑着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是个偶像剧的女三号，只需要当好一个花瓶就够了。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Cindy姐，我漂亮吗？”
Cindy一挑眉，带着点惊讶，也带着点莫名，“当然。”
不然她也不会推荐顾月去演这个女三号，这个角色不需要演技，漂亮的跟在主角团身后就够了。
“那我似乎更适合去这个综艺。”顾月拿起桌面上的另一份文件。
这是一档荒岛求生类真人秀，刚刚一进来顾月就注意到了文件上的节目名，原书里这档综艺大火，韩影本来也想去参加，但是因为和一部戏的档期撞了选择放弃。
顾月不一样，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她，都没什么演技可言，与其去各种影视剧里充当花瓶，加深观众的固有印象，还不如去大火综艺里刷脸，先把人气涨起来。
她想的明白，演技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人气，永远只能被选择，但拥有了人气，才能将选择权握在自己手中。
Cindy像是又一次认识了顾月，她压下这份文件，“给我一个让你参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