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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复制的画与没说出口的怕

    林骁在整理画室储物柜时,发现最底层藏着个黑色画筒,里面不是沈砚的新作,而是幅临摹得几乎乱真的工笔画——画的是江南水乡的石桥,桥边坐着个梳发髻的老太太,眉眼像极了她已故的外婆。

    这幅画的原作是外婆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去年不小心在搬家时损毁,她为此哭了好几天,沈砚当时抱着她说:“再珍贵的画,也不如回忆重要。”

    可现在,画筒里还夹着张订单合同,甲方是个陌生名字,出价很高,要求“百分百还原,包括画纸做旧”。落款日期是三周前,正是沈砚说“要出差看展”的那几天。

    傍晚沈砚回来时,手里提着她爱吃的桂花糕,看到她坐在画前,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你怎么翻这个……”

    “为什么要接?”林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你明知道我讨厌复制画,更知道这幅画对我意味着什么。”

    沈砚放下糕点,手指在画框边缘捏得发白:“甲方说……是他过世的母亲很喜欢这幅画,想留个念想。”

    “所以就要用我外婆的画去满足别人的念想?”林骁猛地站起来,画纸被带得飘落在地,“你出差那三天,根本不是看展,是躲在工作室画这个,对不对?”

    他没否认,只是低声说:“我需要这笔钱,下个月那栋带画室的房子首付还差一点……”

    “我不要你用这种方式凑钱!”林骁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红了,“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钱吗?是你瞒着我!是你明明知道我外婆的画对我有多重要,却还是……”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母总瞒着她吵架,直到离婚那天她才知道——原来她最怕的不是争执,是亲近的人把她蒙在鼓里的感觉。

    沈砚的脸色比她还白,他想伸手碰她,却被她躲开。“我不是故意瞒你,”他的声音发颤,“我怕你不同意,又怕……又怕你觉得我没用,连房子首付都凑不齐。”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两人都愣住了。林骁看着他眼底的慌乱,突然想起他曾说过,小时候养父母总拿他和“别人家的孩子”比,他最怕的就是“不够好”。

    那晚他们分房睡了。林骁躺在客房,听着画室传来铅笔划过纸的声音,直到凌晨才停。她起身走过去,发现沈砚把那幅复制画撕成了碎片,正蹲在地上,用胶水一点点粘她外婆的原作残骸——那些她以为再也拼不起来的碎片,被他按纹路摆得整整齐齐,指尖被碎纸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我问过修复师,”他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说慢慢粘,至少能恢复七成。”

    林骁没说话,蹲下来帮他扶着一张碎纸。胶水蹭到手上,黏糊糊的,像两人此刻的心情。“其实我不是气你复制画,”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是气你觉得……这种事可以不用跟我商量。”

    沈砚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把脸埋在她颈窝,像个迷路的小孩:“我怕你失望。”

    “我更怕你一个人扛着。”林骁轻轻拍着他的背,感觉到他肩膀在抖,“那栋房子我们可以晚点买,钱可以慢慢赚,但你不能有事瞒着我。”

    天亮时,他们把粘好的原作放进防潮箱,旁边摆着那张被撕碎的复制画——沈砚没扔,说“留着当教训”。沈砚去给甲方打电话推单,语气坚定,挂了电话却有点沮丧:“可能要赔违约金。”

    林骁从抽屉里翻出张卡塞进他手里:“这是我插画的稿费,够赔了。”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以后记住,你的麻烦,也是我的麻烦,不准再偷偷处理。”

    沈砚看着那张卡,突然把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揉进骨血里。“其实……”他闷声说,“我接这个单,不光是为了钱,是看到画里的老太太,想起你说外婆总给你讲故事,就想……哪怕复制一幅,也算让你能再看看完整的样子。”

    林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画室的窗开着,晨风吹进来,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身上淡淡的颜料味。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去退了那栋看中的房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沈砚踢到块小石子,弯腰捡起来揣进兜里——他总爱捡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说“说不定哪天画画能用上”。

    “其实租画室也挺好,”他突然说,脚步慢了半拍,“等我们攒够钱,买栋带院子的,我给你种满桂花,像你外婆家那样。”

    林骁没接话,只是伸手牵住他的手。他的指尖还有胶水没洗干净的黏感,掌心却很暖。路过街角的杂货店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玻璃罐:“想吃你上次买的桂花糕了。”

    沈砚立刻拉她进去,付钱时手忙脚乱地摸口袋,把刚才捡的小石子带了出来,滚落在柜台上。老板笑着打趣:“这位先生还捡宝贝呢?”

    他挠挠头要去捡,林骁却先一步拾起来,攥在手心转了转。石子边缘被磨得很光滑,阳光照在上面,泛着点像画里留白的光。

    “是宝贝啊,”她把石子塞进沈砚口袋,指尖故意在他手心里划了下,“以后捡着好看的,都给我留着。”

    沈砚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里的沮丧散了大半。他拎着桂花糕的袋子,手指和林骁的缠在一起,慢慢往前走。风卷着几片梧桐叶飘过脚边,林骁突然想起外婆家院子里的桂花树,开花时也是这样,香得能漫过整条街。

    她侧头看沈砚的侧脸,他正低头研究手里的桂花糕袋子,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和他昨晚蹲在地上粘画时的样子,重合又不同。

    原来有些东西碎了没关系,只要两个人愿意一起粘,哪怕留下痕迹,也会变成新的念想。就像此刻口袋里的石子,掌心的温度,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慢慢来”,比任何完美的房子都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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