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楼的独立病房中。
窗帘拉开到两边。
巨大的玻璃窗外,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天照,草地泛出一种让人感觉阴森的湿漉漉的墨绿。
庞大的寂静里。
爱德华吃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见了坐在边上的雷欧和你。
“会长。”
虽然口上叫着雷欧,但爱德华的目光却落在你身上,他稍微把身体抬了起来,靠在床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粘稠的喉咙。
望着爱德华略显消瘦的脸颊,黝黑的肤色上镀了一层苍白的色泽。你有点担忧,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找你帮忙做检查,你那天也不会在研究室待到那么晚。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爱德华接过水杯,温水流过微微干裂的嘴唇,慢慢地喝完后,他把杯子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还有,您不用向我道歉,我……”
“听说是有人救了你。”
雷欧忽然打断了爱德华的话,眼中流露出担心,“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爱德华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单,眉头紧锁。
那场震耳欲聋的爆炸还历历在目,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尽管他以前经历过很多实验,可这么大规模的爆炸还是第一次,他差一点点就要和死神握手了。
好在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救了自己……
………
……
滚滚的浓烟和火星从研究楼的窗户飘出。
四周寂静,只剩下大火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咳咳……咳咳……”
快速地逃出研究楼后,爱德华惊魂未定地趴在道路冰凉的石砖地上,被浓烟呛到一声又一声难以抑制的咳嗽。
他微微抬头,只见火灾在大楼内开始蔓延,剧烈的光线照在眼前的男生后背。
刚刚的极速奔跑后他竟没一点喘息,淡漠地站在爱德华面前。
他的影子被染得漆黑,沉甸甸地压在爱德华身上。
缓缓拉下黑色口罩,男生的面容在逆光下犹如希腊的雕塑,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
这张姣好如天神般的脸孔竟跟你长得一摸一样!
爱德华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男生,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你最好忘掉今天做的所有研究。”
那双幽暗的冰蓝眸子微微眯起,声音格外平静,
“否则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
……
爱德华沉默片刻,抿了下嘴唇,避开雷欧的眼睛,他看向你,声音沙哑,
“有人往我的办公室里丢了颗手榴弹,我不知道是谁,但应该不是那个救下我的男生,我估计他的年龄在11、12岁,金发碧眼,感觉是一名外国人,但脸却跟夫人您长得一摸一样……”
“……”你难以置信地皱眉。
“那个丢手榴弹的是个恐怖分子,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雷欧也皱紧了眉头,目光深沉,
“至于那个救你的人,确定没看错?”
“没看错。”
爱德华盯着你,澄澈的眼珠中倒映着你的模样,“他真的跟夫人您长得一摸一样。”
“……”
你心里升起一阵冰凉的麻痹感。
完了完了,爱德华可能是因为爆炸受了刺激,产生幻觉了。
怎么办,要不要给他挂个脑科?
你有些无奈地看向身旁的雷欧。
雷欧的眼神中透出某种和蔼慈祥的关爱,对着爱德华直接道:“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脑科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爱德华目瞪口呆:“……”
医院主任卢森特走进来,一脸歉意,他找雷欧有点事,不会耽误太久的,很快就好。
于是偌大的病房中只剩下爱德华和你两个人。
“咳咳……”
寂静的病房中,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格外刺耳,爱德华静静地半倚在病床上,面容依旧有些苍白和虚弱。
你起身又倒了几杯温水给他。
“谢谢……”爱德华沙哑地说。端着杯子抿了几口水,他压下喉咙里痒痒的冲动,眉宇间难掩某种情绪,
“我一直很想见您。”
“为什么?”
你微笑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爱德华的父亲,米歇尔·斯科特。
你的家族和斯科特家族当年有贸易来往,在社交宴会上,你和仅十岁的米歇尔相识。
那时候你已经四十三岁了,但样貌却依旧年轻美丽,看上去就像一名少女。
于是米歇尔第一次见到你,便甜甜地开口喊道:“姐姐好!”
在众多名门望族的傲气孩子中,米歇尔就像一个小天使。
明明拥有能和当年在全球数据统计排行榜上公开的前十富豪家庭一样,旗鼓相当的家世,甚至更甚一筹,他却从不傲慢无礼。
无时无刻对你“姐姐,姐姐”的甜蜜呼唤,让你深深喜欢上了这孩子,对他倾注了无数的关爱。
那个时候西奥还没出生,所以在当时米歇尔就是你的首选爱子。(……)
室内的暖光灯照下来,把你的笑容镀染成金色。爱德华原本有点拘谨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张老照片——海岸边,柔和阳光中的你,长发飘逸,清纯可人的少女模样,与现在并无二异。
你站在中间,左右手分别牵着他的父母米歇尔和玛利亚,姿势像东方神话中提到过的月老,将他们的手牢牢搭在了一起。
“我的母亲玛丽亚,一直很想念您。”爱德华仰望着你,目光中是难以言述的感情。
“…玛丽亚?”你有点惊讶。
自多年前你就从米歇尔那里得知,玛丽亚发生的一场事故,最终她自首入狱了。
可惜,由于她涉及了太多性命和故意损坏遗迹之罪,按照当地的规矩,即使是自首也不能减刑太多。
然而资本主义的社会从来都能另有渠道。
当时米歇尔托你找关系帮忙,他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能减刑,把时间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