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能不揍他吗?

    顾天倾原本正好好的在篮球场上打球,一转头看见纪之水气势汹汹地往隔壁篮球场上走,二话不说一拳头砸在隔壁班体育生脸上,吓得差点没把眼睛瞪出去。

    纵然纪之水性格古怪、孤僻,对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但顾天倾不觉得她会毫无理由地和人动手。

    那个身材壮硕的体育生果不其然被惹怒。隔着几十米,他都能听见对方的怒骂声。

    体育生下手没轻没重,顾天倾真怕骆一燃几拳头下去给纪之水打死了。

    要恨也只能恨他太有良心。九年制义务教育里的每一堂道德与法治课,顾天倾都未曾缺席,眼看一桩恶性/事件摆在面前,他无法坐视不理。

    实在没办法,情急之下,顾天倾只好抄起同伴手中的篮球砸了过去。

    后来的事水到渠成。

    毕竟,骆一燃也还手了。

    打架这种事情,开始了就没办法喊停。顾天倾要是主动求和,迎接他的只会是毫不留情的拳头。

    纪之水朝着他摊开手,一个索要的姿势。他却自认没什么东西好交付给她,顾天倾视线下移,望着纪之水掌心的纹路,淡声道:“要什么?”

    “我的塔罗牌,在你手边的口袋。”

    顾天倾一愣。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已经被体温捂热的金属铁盒。

    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居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顾天倾把塔罗牌还给纪之水,看她对着阳光观察卡牌上的纹路。

    她的黑色指甲在两个老师轮番上阵的批评下依旧幸存,浑身上下只多了一点聊胜于无的改变:她敷衍地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

    “你会算这个?”

    顾天倾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了。两人中间空出的位置挤一挤恨不得能坐下两个人,但是双方一致认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交流十分合适。

    顾天倾有些好奇地问:“这东西算得准不准啊?”

    标准的外行提问方式。

    纪之水心疼地摩挲着卡牌上碰掉的一点点漆面,斜他一眼:“要看你信不信。”

    面无表情是和保持标准微笑一样犯规的招数,让人无法在交谈之中辨别他的情绪。纪之水慢悠悠地洗牌,顾天倾大概不会相信这种看图说话的游戏。

    事实胜于雄辩。

    纪之水决意让顾天倾看到她想让他看的事实。她发出鼓动的邀约:“想不想试试看?”

    “好啊。那就辛苦你了。”顾天倾爽快地接受了这一提议。

    “想问些什么?”

    “让我想想。”顾天倾短暂地思考过后,慢慢地问,“接下来的月考,我会取得好的成绩吗?”

    塔罗牌占卜的常见类型不过这几种,学业、事业、爱情。顾天倾的问题并不出格,然而纪之水想到张贴在告示栏的成绩单,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敷衍。

    这幅牌很合手,洗牌切牌毫无滞涩。

    “现在,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你的问题。”塔罗牌在学校老旧的木椅上推成一条完美的半圆弧,纪之水做了个手势,“请抽牌。”

    顾天倾极力做出了好奇的样子,精挑细选地抽出了三张牌。

    比起在意结果,他的表现更像是出于礼貌的配合。三张牌翻过去究竟是什么,顾天倾可能根本就不关心。纪之水心想,即使抽中了不好的牌面,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纠结、要求重复印证、贬低塔罗占卜是一项违反科学的活动……他估计只会浑不在意地略过,轻描淡写地夸赞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纪之水将第一张牌调转180°翻开,牌面印入眼帘。

    这是一张魔术师正位。

    戴着尖角巫师帽的银发魔女站在画面正中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她的腰际缠绕着一条黑蛇,头顶的天空飘浮着缠绕的衣带——那条带子首尾相接,细看是象征着无穷无尽的循环变化的无限符号。

    为了看清牌面,顾天倾身体微微前倾:“这画的是什么?”

    “魔术师。”

    门外汉听不懂专有名词,只是道:“唔……看起来和你有点儿像。”

    纪之水一顿,“哪里?”

    她问得简略,顾天倾充分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答道:“气质。你和她的气质很相似。”

    这幅牌的画风偏神秘美型,刻画精致到了头发丝,就连人物的小饰品上都做了恰到好处的精巧镀银。

    纪之水勉强将其作为一句没什么意义的奉承。

    她随手翻过了第二张牌,星币九逆位。忽然听得顾天倾疑惑的嗓音:“你刚才是这么翻牌的么?”

    纪之水心头一跳,“你不是不懂么?”

    她将那张星币九掉了个个儿。

    这下是正位了。

    “我确实不太懂。”顾天倾望着她笑,“不过现在能够感受到,你大概是个半吊子占卜师。”

    纪之水默不作声地翻完第三张牌,太阳正位。好得不能再好的一组牌,她对上顾天倾含笑的脸,似乎从中品出了嘲弄和奚落——因为她的一时不察。

    “塔罗牌说,你会考得很好。”纪之水假笑。

    她兴致全无地将三张牌放回牌堆里,整理收纳好。顾天倾过了一会儿,明知故问:“你生气了吗?”

    纪之水:“……”

    没有。想让她生气才没有那么容易。

    她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漏百出,以及一个精明得堪比狐狸的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她套出话,所以收起了这套小把戏。正如顾天倾所言,她根本不会占卜,连塔罗牌也是刚拆封的。

    “不要收起来嘛。我们再玩一会儿?”

    顾天倾将这一套流程归结为“玩耍”。

    纪之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牵起唇角冷笑:“你还想问什么?”

    “都说有来有往,友情才会长久。”顾天倾的手指轻轻搭在摞起的牌堆上,指尖触碰着六芒星法阵的边缘,透出询问之意,“我也想帮你算一算。要试试吗?”

    “谁和你是朋友?”

    纪之水冷声道:“我没什么想算的。”

    “对不起。我忘记你很讨厌我了。但是纪同学,实话实说,我一直都很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撒谎。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顾天倾无辜地说。

    “你真的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还是说你想知道的,昨晚都已经得到答案了?”

    纪之水看穿了他的恶劣。

    这是威胁。如果她拒绝了这场游戏,拒绝了他友谊的橄榄枝,他当然也能用一样的理由顺理成章地拒绝掉她之后所有的疑问。

    至于他口中的“友情”?

    那比金城高中食堂免费供应的紫菜蛋花汤里的蛋花还要稀薄。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满一个月,哪里来的友情。

    甚至于,纪之水完全看得出来顾天倾讨厌她,就像她讨厌顾天倾那样。

    “其实我们没必要闹成这样。”

    纪之水脑子转得很快:这世界上才没有毫无根源的厌与憎。

    如果说她对顾天倾的厌恶来自于他自以为是的善意——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顾天倾可以说是极尽全力在帮她融入进高三A班这个班集体,全然罔顾了她本人的意愿。那么顾天倾对她的憎恶也总有根源。

    思来想去,问题可能出在李茂身上。

    作为高三A班的班主任,李茂生活的重心从工作偏移到了家庭。

    他忙于自己的家事,将学期过半后突然从天而降的烫手山芋径直甩给了他心目中无比可靠、助人为乐的班长,全然没有过问过顾天倾的意愿。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个包袱的人是她,纪之水自认有一定概率会对“包袱”本人产生负面情绪。

    而她表现出的反感与李茂的托付全然冲突,顾天倾夹在中间,两边受气。

    所以,他愤怒了。

    所以……他想要报复她。

    纪之水认为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

    脑海中百转千回,纪之水忽然想通,诚恳道:“对不起,班长,我得向你道歉。”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顾天倾显然不吃这一套,“我只是想和你玩牌而已。”

    “比起‘对不起’,我想我更愿意从你嘴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毕竟我们在不久前还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

    如果他指的是围殴骆一燃这件事的话。

    既然他不领情,纪之水的好脸色也就到此为止。

    “那好,玩一把。”

    她冷冰冰地说:“我想问,昨天晚上你在学校逗留了那么久,真的只是为了留下执勤吗?”

    面对这个问题,顾天倾匪夷所思,“比起我,你才是专业的。塔罗占卜可以问这种和本人没关系的问题吗?”

    “你也说了,我才是专业的!”

    不管是不是,至少他嘴上承认了。

    纪之水道:“洗牌吧。”

    她倒要看看顾天倾等会儿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天知道她刚才在操场上故弄玄虚时脑袋有多痛。这种酷刑堪比她时隔多日第一次面对语文试卷后长达八百字的应试八股文,那种头脑空空的茫然。

    顾天倾没有动。

    当看破不说破不再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那道分明的界限就被打破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影,细看却不是被戳穿后愤怒的神色。

    顾天倾有些费解。

    纪之水扳回了一城,语气平和:“怎么,游戏不玩了吗?”

    “你……”顾天倾欲言又止。

    “你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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