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奏太。”
挂掉电话，五条悟一只手捏着那张从对方口袋里掉出的个人番号卡，另一只手仍旧掐着山田的下颌，恍然大悟一般：“啊……原来是诅咒师啊？不过，你好像高估自己了，实力还很欠缺噢。”
“你——！”
“不打招呼就从后面偷袭可是很不讲规则的挑战，不过也无所谓啦。”五条悟拍拍山田奏太的脸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躺在地上无法动作的“挑战者”，“虽然你的「术式」确实有特别之处，可是你的天赋也太差了啊……一眼就望到头了呢。”
“咦？只是被告知没有天赋，就让你那么痛苦吗？”
山田奏太被气得脸部扭曲。他有心反驳五条悟，却无力改变刚刚被对方踩在脚底的屈辱事实。因为恐惧，他的身体不住地发颤，只是机械地让仅存的愤怒支配自己的声带，不停地重复“你……”这个词汇。
低头看着他的五条悟冷漠地笑了。
“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人类。”五条悟说，“如果你是咒灵，现在已经没有继续说话的机会了。”
山田奏太瞳孔紧缩，他死死地盯着五条悟。迟钝的大脑几番衡量，终于被内心的恐惧占据了上风。他蓦然想起五条悟曾经在通话中提到咒灵碎片，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我……可以、制作……咒灵碎片。”
“在求饶吗？”五条悟玩味地说，“嗯——现在想想，你犯下的罪还没有到必须死刑的程度啊。不过，至少要被关二十年啊。”
通过出售咒灵碎片，让自己憎恶的人因为碎片上的咒力残秽生病，甚至把一些不知名的咒灵喂养到二级，害得他不得不在接下来的一周持续性加班，寻找那些早已四散的咒灵和咒灵碎片——怎么也得被咒术界关上二十年。
那也比死了好啊。
山田奏太明显被这个刑罚变化安抚到了，他急切地抛出又一个可以证明自身价值的条件：“我可以提供储存咒灵碎片的其他方式……不需要「吃下去」。这下可以把我放了吧？就当无事发生……”
“喂。”五条悟抬脚踩在山田奏太的脸上，“没有人在和你做交易。无论你说或不说，我都会把你带回专门用来囚禁诅咒师的监狱。”
“说出要怎么做。”
“现在、立刻、马上说出来。”
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再次击破了山田奏太的心理防线。
冷汗爬了山田奏太一脸，他哆嗦了片刻，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储存咒灵碎片的。
“最初，我、我……也是通过「吃下去」的方式储存，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忍受那种味道。”他讨好地说道，“不过，大约是一个月之前，意外之下，我得到了一截锁链。因为好奇为什么我饲养的咒灵都附着在锁链上，所以把那截锁链带回家研究。没想到，第二天，锁链变成了戒指。”
“这枚戒指可以储存十个咒灵碎片。”山田奏太说，“虽然很少，但是已经够用了。”
已经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五条悟看到山田奏太的小指上套着一枚极细的银色戒指。
太细了，像一条线。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关注不到这枚戒指。而且，他没有在那枚戒指上感觉到任何咒力波动。
“这样啊……有点神奇呢。”五条悟挪开了踩在山田奏太脸上的切尔西皮鞋，弯下腰，从山田奏太的手指上取下了那枚戒指，“我该说「多谢赠予」吗？”
“不、不用！请收下吧！”
“既然如此，就继续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吧。还在害怕吗？用不了多久，带你回监狱的车就回来了……啊，不对。”五条悟笑了笑，“是已经来了。不过，姑且问一下，购买咒灵碎片的人里，有没有盘星教的人？”
“盘、盘星教？那是什么？”
“看样子是不知道了……总之，最好没有盘星教的人。”
“绝对没有！”山田奏太焦急地喊出声，“我从来不和那些奇怪的宗教组织做交易！”
-
等待辅助监督的那几分钟，五条悟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没心情和山田奏太这种人继续交流，默默思忖着戒指与万里锁链的关系。
说起来，他记得灯里也有一枚戒指？也戴在小指，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咒力波动，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那枚戒指的做工显然更精细。
咒灵碎片、戒指、万里锁链。
这中间有什么特定的联系吗？
“五条先生！”
他的视线落在跑下车的伊地知的身上：“嗨。好久不见，伟大又尽职尽责的伊地知——”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伊地知扶了一下眼镜框，掏出手铐，“犯人在哪里？”
“在这边。”五条悟偏过身体，让出位置，“喏，非常可恶的一个诅咒师呢。”
伊地知洁高顾不上回应五条悟，只是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嗯”，他看着那张留有鞋印的脸，不由自主地想到五条悟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五条先生现在回去吗？”
“很显然不行吧，去最近的宾馆好了。”
五条悟解开蒙在眼部位置的绷带，扯下攥在手心，面上浮出几分倦色。
那双美丽璀璨的蓝色眼睛，被他自己的手掌短暂地遮住了几秒。
“有点可恶啊。”坐在车后座，五条悟平静地说道，“凌晨了呢。”
“是的，请五条先生先在车上休息吧。”
“伊地知明天会回咒术高专吧。”
“是、是的？需要帮五条先生做什么吗。”
“给我的学生安排一些简单的祓除任务吧。二级以上绝对不可以。”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五条先生的学生？”伊地知洁高大为震惊，“东京咒术高专有新学生了吗？”
“啊，伊地知也很忙呢，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不、不是，只是太突然了。”
“确实很突然呢。因为这是昨天、不，前天发生的事情——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也很懂事。”
五条悟的声音逐渐变轻了。
“所以，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在困意彻底侵袭他之前，五条悟最后补充了一句话，“请伊地知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学生吧。她的名字叫做朝雾灯里。”
“欸？……我吗？”
回答他的，是已经陷入沉睡的五条悟的平稳呼吸。
-
五条先生睡着了。
开着车的伊地知洁高，从高专时期就一直对这位前辈抱有畏惧，然而，即便是这样，伊地知也十分认可五条悟高尚的品质。
用高尚来形容五条悟并不是多么超过的词汇。
虽然五条悟确实性格恶劣，很爱捉弄别人，但是仔细想想——
他仍然是一位疲倦的、不得不加班的好人。
-
“欸……意思是说，这是五条老师特意交待的吗？用这枚戒指储存咒灵碎片。”
那枚过分纤细的银色素戒静静地躺在这位伊地知先生的掌心里。
-
在教室中一个人苦哈哈地阅读晦涩难懂的《咒具考证》，朝雾灯里的大脑完全不听使唤。
集中注意力？不存在的。
艰难地看完了第一章的咒具分类，朝雾灯里的头一栽，成功磕到了书桌上。
“嘶——”
这种书籍，看困也是人之常情吧！
她走出教室，愣愣地注视着教室不远处的操场，大脑逐渐活了过来。
原来，制作咒具不仅仅需要收集咒灵碎片，还要考虑咒具本身所属的五行，特别是攻击类咒具，属金的咒具往往能带来巨大的破坏，而属木的咒具，往往具有治疗的效用。这只是最基础的分类，至于什么“大溪水”和“平地木”相结合的咒具，她是完全不明白。
现在咒灵碎片遥遥无期，咒具理论两眼一抹黑，虽然朝雾灯里本人很想进步，但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朝雾同学？”
“！”
戴着眼镜的陌生男人。
看到朝雾灯里一副“您是哪位”的疑惑表情，陌生男人似乎比朝雾灯里更加紧张：“我是伊地知洁高。东京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主要为五条先生提供帮助。”
那就算熟人了。
在咒术高专待了不过三天，朝雾灯里发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学校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无法抵抗这种魔人带来的自我修复能力和适应能力，便坦然接受了。
反正也不错嘛，她想。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特质，她才答应了影之恶魔的交易。
-
“因为想要制作可以储存咒灵碎片的咒具，我才主动向老师提出做任务的。”
朝雾灯里不好意思地对伊地知笑了笑：“不过，可能是现在储存咒具的方式太不健康了……所以五条老师让我先提升体术。”
伊地知好奇地问：“现在是什么方式？”
朝雾灯里：“需要吃下去。”
“啊这……”
那确实很糟糕了。各种意义上。
是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很糟糕的方式。
还掺杂摊开掌心：“这枚戒指可以储存十片咒灵碎片。五条先生让我把这枚戒指带给你。”
“欸？那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去做祓除任务了？”
“是的，但是朝雾同学只能做祓除三级和四级咒灵的任务。”
“没关系。是什么任务？”
能推进进程就好。
“请上车吧，我们去武藏野市的成蹊高校。那里会有其他咒术师和朝雾同学一起做祓除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