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是个大晴天，积雪化成了雪碴，水洼里的冰被冻裂了，外面却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拜年访亲的人流动起来，一串人连着一串人，宛若游龙。坚硬灼热的东西抵在后腰，任谁也无法忽视，比俩人起更早的，是赵原的小兄弟。
“赵原...”艾丽丝挣扎着，掰开握在脖颈上的大手，没拨开，俩人才同床共枕两三天，赵原的喜好就暴露无遗：“赵原，醒醒！起来！”
赵原没反应，艾丽丝体虚，她用尽了力气才将赵原的手拿开。
她怀疑赵原根本就是醒了，装的而已。
艾丽丝下床，站在床边盯着赵原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端倪，赵原的右眼皮动了一下，接着左眼皮跳了两下，嘴角的弧度微微朝上。
装不下去了吧！“啪——”
挨了一巴掌的赵原睁开眼，喊：“老婆！天亮了！”
“装睡是不是？”
“哪有。”
艾丽丝说：“以后睡觉不要掐我的脖颈。”
赵原坐起身，也跟着艾丽丝下床，想先她一步进洗手间：“那不是是掐，那是我表达爱的方式。”
“去死吧！死渣男，那分明是你表达占有欲的方式。”
艾丽丝：“....”
“那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老婆，那样我才觉得拥有了你，要不你掐着我的脖子睡觉，我让你掐，我喜欢。”说着，赵原扯了扯睡衣领子，露出大片肌肤，行为语言都非常无耻，偏偏这人说的云淡风轻：“求你了老婆，掐我脖子睡，我想要被老婆拥有。”
艾丽丝：“....”
赵原进了洗手间，朝艾丽丝伸出手：“过来，一起刷牙！”
艾丽丝跟他进去了，但不敢关门：“...”
洗漱时，艾丽丝多次注意到赵原的生|理问题，赵原一脸坦然的朝艾丽丝微笑：“老婆，这是人之常情，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吧？”
艾丽丝摇头：“没，就是觉得你还挺能忍的。”
赵原顿住，深吸了口气，掌心盖在艾丽丝脖颈，捏了捏，嗓音缱倦：“宝宝，我不能忍，你要尽快接受我。”
艾丽丝心跳迅速加快，她急促的呼吸了两下，觉得腿有些软：“.....”
洗了脸，艾丽丝先出了洗手间，她一出去，赵原就合上了洗手间的门，艾丽丝不明所以的看向骤然合上的门板，在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后，恍然明白了什么事。水声越来越清晰，还伴着粗粝的喘息，艾丽丝稳了稳心神，看着乱糟糟的被子，学着赵原的样子，叠了被，开了窗，下楼准备早饭。
保鲜层有牛排生菜，艾丽丝想起赵原的样子，煎牛排和鸡蛋，削好苹果之后，又榨好两杯苹果汁端上桌。
赵原下楼，进了厨房盛牛排：“你想出去玩吗？”
“不想。”北风吹得脑仁疼，她懒得出门：“你想？”
“中午带你去吃羊肉火锅，冬天吃羊肉火锅驱寒。”
“远吗？”
“不远。”
“那好。”
不远的话可以忍住，她怕走远了，头会疼的受不了。
“助理来接我们，出门就有暖气，不要怕，冷了我也不敢带你出门。”那三刀之后，艾丽丝时常觉得自己能活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我还是想出国工作。”
“那先结婚啊！”赵原说：“你做什么我都不干涉，先结婚吧！”
“...”一说到结婚的话题，俩人之间就只剩沉默，赵原活的风光清明，表情都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想好了告诉我。”
“白馨还没结婚，我要给她做伴娘。”
赵原：“....可以啊，结婚，我让你给白馨做伴娘。”
艾丽丝放下刀叉，语气严肃：“结了婚是不能做伴娘的，我要等白馨结了婚，才能做伴娘。”
“那可够呛，那还要过三四年。”赵原说：“任志铭拿家子可不得了，他要娶白馨，不容易，至少得三年。”
“那我就先出国好了。”艾丽丝想不通赵原为什么非要结婚。
“结了婚也能做伴娘，规矩我们自己定。”赵原说：“你给白馨做伴娘，正好我给任志铭当伴郎，两全其美。”
艾丽丝再次无话可说：“....我再考虑考虑。”
赵原问她：“你会认真考虑对吗？”
“是，我会认真考虑。”
“好。”
吃完早饭，公司有事，赵原说要去公司，中午让助理来接艾丽丝，一起去吃饭。
艾丽丝无聊，悄悄钻进赵原的书房看他的书柜和摆件。
摆件有是著名建筑物品，也有玩具模型。
书柜里的书分为工程和商业两大类。
艾丽丝不感兴趣，她上大学就是为了未来能摆烂，她不喜欢学习。
不知不觉，艾丽丝在书房里消耗了一上午的时间。
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
突然，书房里的家用电话响了。
艾丽丝犹豫着，拿起电话接听，电话里传来赵原的声音：“艾丽丝？在书房？”
“嗯嗯。”
“给你手机打电话你没接，我就猜你可能会在书房，我让助理去接你了，我忙完直接去找你，我们吃饭。”
艾丽丝说好，然后赵原就挂了电话。
换好衣服，艾丽丝围上围巾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漏了一双眼睛。
其实关于要不要跟赵原结婚，艾丽丝早就想好了，只是赵原的计划跟她的有冲突。
艾丽丝不想一毕业就结婚，她想先出国工作。
虽然更多是想在国外看看，玩玩，但一边工作一边玩不会太无聊，而且也能更好的了解国外的文化。
艾丽丝还是决定说服赵原，不然就分手好了。
听到响铃，艾丽丝知道是接她的助理到了。
这下不是上次那个大年初一去给老爷子拜年的牛马助理，是稍微年长些的女性。
女助理看见艾丽丝，愣了愣神。
赵原这种人在外会有很多桃花，艾丽丝将女助理的打量的眼神忽略不计。
她也不摆什么架子，只是想吃羊肉而已，上车下车，都跟人礼貌道谢。
她的身体没之前好了，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赵原把她伺候懒了，谁会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女助理将艾丽丝引进火锅店包间，包间里的羊肉汤已经烧热了，处理的没有腥膻味。
艾丽丝随意找了个落座，服务员推门进来放下两盘新鲜羊肉，给艾丽丝烫餐具：“女士，羊是现杀的，汤是高汤熬制，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务必告知我们。”
艾丽丝点头说好。
她拿出手机问赵原什么时候到，刚发完消息，赵原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半天没见，想我了没有？”
“....”
她已经分不清对赵原的需要，是习惯还是喜欢，有外人在，她不敢接话。
“我本来可以早到等你，但路上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
包间里还有许多座位空着，赵原脱掉递给服务员：“定制的戒指好了。”
艾丽丝：“...”
赵原帮艾丽丝脱了外套，摘了帽子和手套：“暖气足，一会儿就热了，外套让她们拿出去，免的熏入味。”
“哦。”艾丽丝没来过这种地方：“你买戒指是要求婚吗？”
“..我不想给你压力，我会等你考虑好。”赵原边说，边把羊肉往锅里下：“你考虑着，我准备着，说不定那天，你就想通了。”
艾丽丝只剩沉默：“...”
赵原将口袋里精装下盒子放在桌上：“钻石比较小。”
艾丽丝没动，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羊肉汤神飞天外，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她总是被事情推着走，好像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赵原垂眸，观察艾丽丝的举动，艾丽丝不好讨好，那股破罐子破摔的劲，让人束手无策：“不打开看看？”
“....我饿了。”
算了，缓缓吧：“那我给你盛羊肉。”
“好。”
嘴里的羊肉吃不出来味道，锅里的高汤不停咕嘟咕嘟响..
艾丽丝痴痴的看着袅袅炊烟，眼神直愣愣的，不带眨眼。
赵原知道她在思考，没打扰她，只是往她面前放了适量的羊肉和一碗羊杂汤。
这种情况下，艾丽丝会毫无知觉的暴饮暴食。
终于，艾丽丝把面前的东西吃完了，也饱了。
她看向那个小盒子。
赵原屏气凝神，看向艾丽丝低垂的眼睫。
服务员推门进来给他们送果盘，赵原抬手将人拦住，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服务员噤声。
包间里很安静，艾丽丝魔怔了一般，盯着那个盒子。
好似那盒子有巨大的魔法，是比潘多拉魔盒，阿拉丁神灯还要匪夷所思的存在，她在思考，绞尽脑汁的问自己，她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就那么站了半个小时。
赵原不但没有不耐烦，眼角眉梢反而染上了笑意。
服务员端着沉重的果盘，手臂酸痛，在心里默念：“客人就是上帝，客人就是上帝。”
在赵原这里，艾丽丝犹豫的越久越好。他也自私，只是他清理清楚，艾丽丝吃软不吃硬。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希望艾丽丝能遵循自己。
终于，艾丽丝抬眼看向赵原。
两人四目相对，赵原笑眼弯弯，流露出这张脸罕见的温柔：“看看吧，我觉得很漂亮，很适合你。”
艾丽丝拿起盒子。
白色绒布里是一对婚戒，女款是蓝钻围镶，钻石火彩跳跃闪烁，她拿的有些近了，五光十色的蓝色冷光，能闪瞎她的狗眼...
男款比较简单，是素圈。
艾丽丝：“....你管这叫钻石小？”
“...因为我打算再买一个更大的。”
艾丽丝比较俗，她问：“钻石和黄金那个更值钱？”
“...哈哈。”赵原笑着摇头，服务员在一旁弱弱的问了一句：“先生，果盘？”
“好，我们要走了。”
艾丽丝尴尬笑了笑：“我喜欢黄金。”
“好，买黄金。”赵原说：“戴上看看。”
钻石很漂亮，收到钻石，艾丽丝有些激动，但不感兴趣...
她伸手又停住，转而拿起哪款男款素戒，露出坏笑，明媚可爱：“戴上看看。”
赵原怔住片刻，四肢百骸过了一遍电，艾丽丝的行为在赵原的意料之外。
赵原高兴的哈哈笑出声，伸出自己的手，还翘起了兰花指，说：“我们初八去领证。”
艾丽丝顿了片刻，还是给赵原戴上了。
她望向赵原，郑重说：“好。”
赵原摩挲了会儿手指上的戒圈，拿起盒子里的钻戒，给艾丽丝戴上。
在艾丽丝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珍重的吻。
回到家，艾丽丝就将贵重的戒指存放在衣帽间。
哪里放着很多首饰，艾丽丝觉得这枚戒指意义重大，但不适合戴出门。
“这就摘了？”赵原也将自己的戒指取下来，跟艾丽丝那枚钻戒放在一处：“明天我再去订一枚低调点的，纯金的怎么样？”
“好啊。”
“戴金子比较普遍。”
“嗯。”
在羊肉汤火锅店待了那么久，身上多少有点味道。
艾丽丝说：“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好，去吧！”
艾丽丝回了楼上的房间，洗完澡出来之后，她仍然有些怅然。她站在窗前，看着院子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艾丽丝突然觉得这院子的格局有些熟悉。
“....”
她想到了四五年前的某个夏天，那一口冰凉的果酒。
艾丽丝想起来了，发现了，认定了什么。她站在攥了攥窗帘，睫羽轻颤，瞳孔瞬间放大，闪着烟灰色的光。
“我来这里送过外卖！”
那时她才读大一，19岁，今年过完，要24了。
艾丽丝出门，飞快往楼下去，刚好撞见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赵原。
“赵原，我有事要问你。”一路跑过来，艾丽丝气喘吁吁的，头发也没吹干：“问，别乱跑，再摔着。”
“你...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我们是同班同学，工程学院的，我肯定见过你。”
“不是，我是说，在这里，我是不是来这里送过外卖？”
“是啊。”赵原拉着艾丽丝见洗手间，想给她吹头发：“我都快忘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咱们都还是小孩样子，都没长开。”
艾丽丝一脸惊喜，她那张脸，流露出一丁点雀跃，便会十分鲜活，乌黑的眸子，活灵活现：“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嗯。”赵原说：“就是那一次，让我动了，想跟你结婚的念头。”
“为什么？”
“大概是...”赵原很认真的思考后说：“大概是你当时太漂亮了，我印象很深，你那天穿了一件黑色包臀裙，小高跟，灰蓝色的衬衫，腰细腿长....”
艾丽丝没等赵原说完，就一把推开了他：“你就只是对我见色起意的话，那我们长久不了，比我漂亮的女人有很多，比如白馨，比如今天的女助理，好多好多...就像你爷爷说的那样，他会再给你找。”
“不是，当然不是。”赵原没有告诉她，那天不是情意的开始：“四年呢！怎么可能只是喜欢你的皮相，你确实很漂亮，如果只是喜欢你的皮相，我也不会忍到今天，还没动你。”
赵原的声音很轻：“艾丽丝，你能看明白我都给了你那些吧？我让你自己选，给了你尊重。”
艾丽丝：“...”
每次危险精准闪现，每次善后，她昏迷之后的所有医疗费，如果不是赵原，胡明明会救她吗？她们已经分手了。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如果不是赵原，谁会救她？她就死了，谁会管她！谁会等一个昏迷了大半年的人？
真的没什么人了,毕竟要杀她的是她的生父。
“又哭，哭吧！下午没有工作，我陪你哭，哭个够，把难过都哭出来。”赵原给她递纸，理了理她的头发：“委屈完，这辈子就别再哭了，我们结婚后，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放心吧！我的老婆~”
赵原叹气，这是艾丽丝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没看过别人哭，也没哄过人。可他是个理智的领导者，是个成年男人，他不会轻易感性，却仍然因为爱人的眼泪，心疼不已，毫无章法，那些泪水，一滴一滴，烫在他的心口，留下骇人的伤。
艾丽丝哭的安静，如果说最擅长什么，那艾丽丝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即使忍耐会使她千疮百孔，她也依然忍耐，直至万劫不复。
赵原捧起她的脸，吻掉那些泪水。
轻柔的亲琢艾丽丝的脸颊，声音沉闷：“不要再为那些过往伤心难过，没必要害怕噩梦。”
艾丽丝哭的心梗，她第一次哭的这样矫情。
赵原断续落下来的吻提醒着她，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终于，有个人愿意等她。
她一直留下来，就是隐隐期待着什么..
现在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赵原一直等着她，在她希望渺茫时，生命终结时，赵原也一直耐心的等她。
他轻轻在艾丽丝耳边说：“一切都会好的。”
像黑暗里的光，令人目眩神迷的沉溺，每一根神经，每一次心跳，都为此焕然新生。
艾丽丝慢吞吞回应着赵原的吻，唇瓣相交，那一刻，赵原那幽深静谧的眸子，泛起丝丝涟漪，那汪深潭粼若春水：“....”
至此，这段感情才总算有了一点结果。
艾丽丝终于，也对他动心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
艾丽丝之前总觉得赵原叫人琢磨不透，他总是安静的，眼神淡漠深邃，叫人无法窥视。她不敢接触赵原，他认为赵原这样的人不喜欢自己，可..原来有的人不会专门表达出自己喜欢，只会默默做事，慢慢等待，小心引导。
一吻闭，她再次抬眼，与赵原视线交汇，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犹如深藏千尺的清泉，让艾丽丝无可奈何又心疼。他的眉眼天生便带着疏离，仿佛隔着层冰霜，不用心，便看不到他眼里的光。
“你喜欢上我了吗？”赵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艾丽丝不禁想，这是什么情深似海的戏码！高高在上的人，令她颠倒，窥见天光。
“喜欢的。”艾丽丝气息不稳：“我每次都能看到你。”
赵原笑起来：“那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嗯，不哭了。”
赵原又抽了纸巾，慢吞吞给艾丽丝擦干净泪痕：“洗洗脸，休息一会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