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那愫真姑娘。”
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卫疆颇为意外。
“就算你是三殿下喜爱之人又如何,只要你失了清白,他照样不会再迎娶你。”那愫真眼神嫉妒地看着卫疆。凭什么她朝思暮想、甚至瞒着父亲也要帮助的三殿下,最后却被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丫头夺了关注,她不服。
卫疆虽是坐在地上仰着头,却没有半分受制于人的姿态:“你以为你的三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攻心算计,还是手无缚鸡之力,抑或是伤害无辜之人?”
“你可不是无辜之人,怎么,怕了?”那愫真知晓巫屺川的心软,可某些时候,那愫真也厌恶他的仁善。
卫疆摇摇头:“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凭什么同你打赌,现下是你被绑,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那愫真不怎么感兴趣卫疆的赌局,今日是踏春祈福之日,许多达官权贵皆会来众香寺祈福,这也是那愫真的机会。
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们便会陆续到来,那愫真便会让卫疆在巫屺川面前失去脸面。
“就赌巫屺川是否会抛弃我,可敢?”卫疆嘴角一勾,眼里含着笑意,“若是他不会厌弃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我赢,你日后再不可做此般害人清白的恶计;若是你赢,我任你处置。”
“哼,可笑,没有男子会喜爱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希望你认输的时候,还像现在这般自信。”
“你也是。”
那愫真拽起卫疆,打开柴房门,把卫疆扔给了门口的两位侍女,吩咐道:“把她丢去那间废弃禅房。”
侍女应允,架走卫疆。
那愫真则从庙里一条不起眼的小路绕回了寺庙正前方的香火堂。
行人陆续多了起来,许多达官贵人们结伴说笑,在香火堂点上一支佛香,虔诚地参拜佛像,就连祈求也都那样虔诚,有人祈祷幸福和乐美满,有人祈祷害人之计顺利完成。
佛祖不会满足任何一个人,可恶念会喂饱一个心志不坚之辈。
那愫真以父亲的名义邀请了两位殿下,二位殿下为着大司马手中的兵权,自是不会失约。
“参见二殿下、二皇妃,参见三殿下。”
寺庙的一处亭子下,那愫真对着两位皇子行礼问安。
“怎得是你?”巫屺川一夜未眠,眼底泛着青灰,头钝痛,看见那愫真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本来卫疆失踪之事是二人设计引出几波刺杀的幕后之人,可未曾想卫疆真的在他的府邸中失踪,暗中找寻了一晚,仍旧一无所获。可昨日莫名收到一封信,信上是大司马邀约,巫屺川亦不敢错失良机。
“看不出来吗?被耍了。”巫云峥冷笑一声,看向那愫真的眼神里带着些杀意,“你的烂摊子,如今倒是可以戏耍皇族了,好大的胆子。”
巫云峥同样收到了大司马的来信,到此一叙,本以为是大司马终于同意站在他这一边,未曾想这老匹夫愚蠢到被自己女儿摆布了都还不知。
那愫真倾情巫屺川,整个巫咸主城无人不知。小到年少时那愫真偷运进皇宫的糕点,大到朝堂上有利于巫屺川的功绩,那愫真全都尽力地为巫屺川争取。
巫云峥说不嫉妒是假,二人相差三岁,所受苦楚他却比巫屺川多出几倍,就连祖母的照顾,巫屺川都比他得到跟多,枕边之人的爱慕,他不过得到了一年,那曾柔便撒手人寰,可那愫真还能像儿时那般,死心塌地的恋慕着巫屺川。
这种儿女之情的把戏,巫云峥没心思再看,欲转身走人,被乌言拦住。
“殿下不妨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把戏,再走也不迟。”乌言可不会放过这个热闹,若是得到些其他信息,也更有利于之后的计划。
巫云峥只能耐住性子,毕竟乌言同他现下利益牵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些。
甩着衣袖又站回原来的位置,那愫真开了口。
“今日以父亲之名相邀实属臣女无奈之举,还望二位殿下见谅,臣女……只是想得到个答案。”那愫真对着二人行了个礼,抬手引着几人离开凉亭,去往一间较为偏僻的禅房。
站在门前,那愫真深吸了几口气,纠结一番,还是一把推开房门。
屋子里的熏香气味弥散开来,带着一股甜腻,闻久了叫人胃里泛着一股恶心。
可踏进房间里,香味变淡,浓烈的是一股药香。
床上交错躺着两个人,一个人背对众人趴在床上,身上只着里衣,此人身下还躺着一人,亦着里衣。二人身上裹着锦被,瘫在床上昏睡。
那愫真走上前几步,揭开二人的真面目。
“卫……卫姑娘!你,你怎会在此?这屋子里,是我邀请的一位谋士!你……你们……”那愫真一脸惊慌失措,可眼睛里的兴奋却是要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睛。
“你就是你说的好戏?”巫云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闻着屋内充斥地药香,斜着眼看向乌言。
夏盈雪原本兴致缺缺,毕竟这般把戏着实粗劣,可看清楚床上之人,夏盈雪瞳孔中也映着震惊。
原本还摇着折扇的乌言没想到床上之人是卫疆,一脸怔然,停下了手中的扇子。
巫屺川一把扭过头,不看向床上之人,扯过锦被裹住床上熟睡的女子,刚想环抱住,结果被乌言挤走。
怀中的落空让巫屺川停住脚步,呆愣在地。
那愫真没想到卫疆竟然还勾搭了巫云峥身边的人,那就别怪她火上浇油。
一脸惊讶的看着抱住卫疆的乌言,那愫真惊呼:“卫姑娘竟然还认识二殿下身边之人,你又是什么人?”
乌言并不理会那愫真的攀咬,也不在乎什么计划。他只看到了卫疆没有生气的躺在了床上。
夏盈雪的衣袖里手也无意识的攥紧,身旁的巫云峥注意到了夏盈雪的变化,眼神变暗。
乌言手指颤抖,缓慢的将食指探到卫疆的鼻下,感受着呼吸均匀的鼻息,乌言才猛的呼吸,紧紧抱住卫疆,乌言狠毒的眼神盯向那愫真。
那愫真被乌言的眼神看得背后竟冒出了冷汗,吞咽一口口水,那愫真又磕磕绊绊地还想说什么,被巫屺川截住话头。
虽不知道抱住卫疆的男子为何巫云峥身边的人,可那愫真的话语实在错漏百出,皱着眉头冲着那愫真喊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又要陷害谁?”
那愫真没想到真的被卫疆说中了,脸上挂着不可思议,她从未想过原来她在巫屺川心中是这般模样。
“怎么?就算是被玷污,你的眼中也没有我吗?”那愫真哽咽着冲巫屺川大喊,手指着床上闭着双眼的卫疆,“就算是你心爱之人又如何,还不是脏了身子。况且就算这般你不嫌弃,可是轮得到你吗?”
巫屺川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拆穿,心底那点不见光的爱被戳破,可此时,卫疆却被抱在别人的怀里。巫屺川气恼那愫真的试探,也后悔他对那愫真的纵容,让她害了卫疆。
“闭嘴!”
巫屺川扬手打在了那愫真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禅房内回荡,那愫真含在眼眶的泪再止不住,如断线珠子般顺着脸颊滑落。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那愫真的倔强和强装的气势再无,疼痛顺着脸颊爬进心脏,掺杂着冰冷的棱锥刺入心脏更深的地方。
细细想来,她确实做过很多这样毁人清白的坏事,但每次,巫屺川虽是怪罪,可只要她认个错,巫屺川也不会再追究。
今日却不同了,或许卫疆当真是巫屺川心爱的女子。可巫屺川从来不知晓,那些陷害不过是她的戏法,她从未真的害过什么人。
不过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
“怎么,三殿下的心思被戳穿,还是恼怒卫疆被别人抱在怀里?”那愫真不再揣着惶恐,而是挂着自嘲,一步步逼近巫屺川,“年少之时臣女便心生爱慕,就算是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如今也当被我捂热,可殿下您却只比往日更加冰冷。”
巫屺川节节败退,张张合合的嘴巴只呼出一口叹息:“抱歉,可我也明确说过,我只把你当作妹妹。”
那愫真轻嗤:“妹妹?这不过是你厌弃我的借口!你不过是嫌弃我那日同三殿下关在了一间屋子,你才厌弃于我!”
巫云峥轻佻眉毛,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巫屺川从未想过那愫真会这么想,看到那愫真脸上的红印,满脸心疼:“我从不会厌弃这般遭遇的女子,我只会痛恨将无能发泄在女子身上的人。那日之后我去打了巫云峥一顿,我知晓他并未伤害你。我不愿你卷入我们二人的争斗中,这是我同他做的交易。”
那愫真一脸怀疑的看向巫云峥。
巫云峥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脸上满是恶劣的坏笑:“我说那日老三一言不发的打了我一顿,原来是为了你。我不是什么来者不拒之人,不入我眼的女子,我碰都不会碰。可他非要揍我一顿,我也只好帮他瞒下你的心思。看着你们二人斗来斗去,竟是比我们兄弟相争间还要精彩万分。”
巫屺川带着怒火,一拳挥在了巫云峥的脸上,巫云峥的脸上瞬间挂彩,鼻子流下了鲜血。
夏盈雪连忙掏出锦帕帮忙擦拭巫云峥的鼻血,却被巫云峥一把挣开。
巫云峥哈哈大笑,像是自己精心设计的戏剧终于被搬上了戏台,被戏耍的观众和戏员全都博得了他的一笑。得逞的笑冲淡了鼻梁上的钝痛,奇异的快感让巫云峥食髓知味。
那愫真同巫云峥交易过许多回,帮助巫云峥在一些小打小闹的场合得些利益,她自以为的把戏成了推走巫屺川的推手。
那愫真冷冷一笑,或许她同巫屺川有缘无份罢。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说起来,她还要谢谢卫疆,让她的这段感情不再是别人看戏的笑话。
“你赢了。”
卫疆在乌言怀中睁开了眼,淡淡的说道:“承让。”
“不过我要换条件,我要你说出背后帮你之人。”
那愫真没什么力气同任何人争辩,也没心思在意卫疆的出尔反尔:“我背后之人?我背后从来没人。”
卫疆直截了当:“巫屺川的府邸的人手不是你安插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晚将我迷晕之人。”
“我买通了偏院的一个洒扫丫鬟,叫从夏。”
那愫真看着巫屺川的眼睛自卫疆说话后就不曾离开的模样,心中冷笑,就算你喜爱她又如何,她或许早就心有所属。
卫疆突然看到窗外一团黑影飘过,大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