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车轮滚滚,扬起一阵风沙,驶向皇宫的马车旁,卫疆亦在其列,成了首席药师巫勒身旁的弟子……的药童。

    寝殿外,守卫双手交叠于胸前行礼,巫勒一手背后,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的胡须,仰着头进了寝殿。

    一番例行检查后,巫勒招招手,使唤药童将身上背着木匣里的那盏汤药给巫卡瓦服下。

    乔装的的卫疆才终是有了机会打开箱子,看看这碗神丹妙药究竟是毒是药。

    杯盏打开一瞬,浓重的药草味弥漫寝殿,卫疆不着痕迹地抽动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汤药味道都含着什么草药。

    卫疆磨磨蹭蹭的打开木箱子端出汤药,不着痕迹的放在鼻子边上闻了又闻。

    混着寝殿的熏香,卫疆拿不定主意,为了避免起疑,卫疆没有再闻,端着温热的汤药停在床榻遍。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我喂?”岂料巫勒大吼卫疆,满脸的不耐烦。

    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弟子恭敬的行礼道歉:“是我的疏忽。”

    “巫雷,这不是你该犯的错误。”巫勒见开口之人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才子,怒气生生制住一半。

    “是。”巫雷一脸恭敬,低眉顺眼,伸手接过卫疆手中的汤药,眼神示意卫疆搀扶起巫卡瓦。

    卫疆走到床边将巫卡瓦扶起,一只手抓着巫卡瓦的肩膀固定姿势,另一只手则是在宽松的里衣袖袍的遮掩下,悄悄把脉。

    巫卡瓦脉象虚弱得很,恐怕撑不了多久,一碗汤药下去,更是性命堪忧。

    ……

    回到药坊,卫疆一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绰在巫勒巫雷二人身后跟着进了后院。

    看到旁边晒药的小童,卫疆一个转身融入,边帮忙边搭话:“兄台可知药坊煎药的地方在哪?小弟刚来,还不甚熟悉,出恭后迷了路,若是药过了时候,免不了被责罚,还望兄台帮小弟一把。”

    晒药的人抬头看了看卫疆,确实面生,但并未多想,巫勒重秩序规矩,部门各自只管自己分内事情,彼此大多不认识。

    “东面那院子便是。”那人用手指了下位置后,又赶快低下头忙着晒药。

    卫疆道了声谢,快步往那人所指方向去。

    来到了东边的院子,确实药味更浓,卫疆穿过熬药的屋子来到后院,在墙边排着的坛子里翻找着今日的那坛药渣。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卫疆准备折返煎药的屋子,隐约听到了交谈声,连忙闪身躲起。

    “别偷懒了,药渣出了差错,到时被打骂,屁股又要开花好几天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抱怨。

    另一道男声显得颇为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破药渣还看得和宝贝似的。”

    “嗐,巫勒大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赶快干活吧。”那人也无奈道。

    “快帮忙。”

    两人合力在后院挖了个大坑,拎起墙角的药罐,将药渣混杂倒进坑中,最后随便用土埋上。

    正当二人打算离开时,那童声响起:“还有一坛在里屋,我去拿来。”

    “还说我,今日熬的药你还不是也没及时处理。”伙伴终于捉住调侃机会,嘲笑着。

    那人似是有些害羞:“还不是入宫那药温度火候都要求严格,我又不是只煎这一味,早忙忘了。”

    二人偷了懒,那坛药渣并未混杂,直接被埋在了浅层。

    等二人离开后,卫疆从房屋一侧走出来,用匕首挖了几下,翻出了药渣,用帕子包裹好带走。

    复原好后,卫疆直接从后院翻墙离开。

    回到府上,卫疆摊开了帕子,仔细端详着这堆药渣。

    卫疆在这边闻闻看看,旁边的宁儿趴在案几对面,好奇地看着这堆药渣,对于宁儿来说,这也是从未见过的东西。

    好奇的东戳戳西看看,不过一炷香宁儿便失了兴趣,只好在一旁托腮盯着卫疆。

    月梅从外面端来了自己在小厨房做的糕点,准备好这场持久战的打算。

    卫疆已经进入了心流,外界的声音开始远离,周身寂静,每辨认一味药材,卫疆都在宣纸上写下名字。

    直到日入,太阳落下,月梅点起了烛火,卫疆仍在案板上琢磨着。

    案板左边放着被平铺分类的药渣,右边铺着的纸上写满了一味味药材。

    卫疆皱着眉头,手指摩挲着下巴,左手托着右手肘,眼神来回端详两边。

    方子确实是个调养身体的好方子,用的多是名贵药材,药性互不相冲,温和滋补。

    碗边卫疆也仔细看过,上面并未有什么其他残留,所以那时她才觉得是这汤药里含了毒。

    可眼下汤药无害,药坛无害,毒源查不到,解药便配不出。

    差遣月梅同巫屺川要来了巫咸相关书籍,卫疆挑灯夜读,竟是同那些举人秀才般悬梁刺股,苦读药书。

    天光微亮,窗纸透过光亮,泛着浅白,月梅原本趴在窗边的书案上熟睡,此时被亮光恍照,朦胧中睁开了眼。

    卫疆一夜未眠,案边的蜡烛已经燃尽了大半,蜡液顺着柱身流淌,最终堆叠在了烛台上。

    揉捏着酸涩的眼眶,卫疆一夜一无所获,依照线报,巫卡瓦早已知晓自身中毒,可药坊的医师们不是酒囊饭袋,中毒迹象已经缓解,断不可能这般突如其来。

    可今日这药渣若是解毒,巫卡瓦应当早醒过来了。

    捉不住头绪,卫疆些许烦躁,一夜未眠惹得头有些微痛,之前的老毛病复发起来。

    简单洗漱一番,卫疆端着瓷盅一口口喝着白粥,配上小菜,缓解着胃和头的不适。

    热乎的流食进了胃里,卫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看向了来人。

    巫屺川听了小厨房的消息,担心卫疆身体,于是敲门看望。

    “不必费心思救他,这皇位我同巫云峥争上一番也是有七成把握的。”

    卫疆心里翻了个白眼,七成把握,七成把握上一世被巫云峥坐上位子发兵夏中,真是够自信的。

    卫疆面上人畜无害,柔声道:“无妨,这是我的事。”

    巫屺川见劝不动,也不再勉强,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卫疆送了口气,对于感情的事情,她一向不怎么会处理,若是二人权当没有这事,落得轻松自在最为好。

    用过早膳,卫疆重新坐到书案前,沉重的叹了口气,仿佛回到年少时上学堂般,枯燥乏味但是不得不坐在案前。

    宁儿从床榻上苏醒,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睡在了卫疆房间里,急忙下床跑到卫疆面前比划解释。

    卫疆莞尔一笑:“无妨。去吃早膳吧,然后练功。”

    宁儿用力点点头去了小厨房。

    正当卫疆还同药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月梅慌慌张张的进来:“姑娘,宁儿被那沭姑娘带走了!”

    “宁儿不是在府里,怎么和那沭沐尘扯上了。”卫疆面色阴沉,大步出了房门。

    “奴婢打听了,巳时那沭沐尘姑娘来找三殿下,三殿下未在府中,门房本想回绝,但那沭沐尘因着常来府上,便直接进来,然后带走了宁儿。”

    月梅急忙套好马车,二人前往巫霍格大臣的府上。

    卫疆被迎着进了前厅,坐上圈椅,等候着巫霍格。

    一盏茶的功夫,卫疆愈渐烦躁:“既然右弼大人存心不想见本姑娘,那便别怪我无礼了。”

    卫疆起身往外走,准备绕进后院,旁边的管家本想阻拦,月梅拔出腰间配刀,吓得管家退后离开,眼睁睁的看着卫疆向内院走去。

    卫疆也拔出袖间匕首,横在管家脖上:“带路!”

    管家身形比卫疆高出一个头,可在银光冷刃面前,中年管家只能驮着背带路。

    还未踏进院子,卫疆便听到了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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