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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对比

    杨只只拿着一份需要陈迟砚签字的术后随访报告,轻轻敲了敲诊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请进”。

    她推开门,预期的画面是他伏案书写或对着电脑看片子的样子,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陈迟砚没有坐在办公桌后。他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微微低着头。他今天穿的不是白大褂,而是一件柔软的灰色针织衫,显得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而他怀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女孩大约一岁左右,穿着鹅黄色的小裙子,软软的头发扎着一个小揪揪,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抓陈迟砚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模糊不清的音节。陈迟砚微微偏头躲闪,嘴角却噙着一丝极淡却真实无比的笑意,眼神是只只从未见过的柔软和专注。他低声哄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瑜瑜,这个不能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父女俩周身一层温暖的光晕。那一刻,什么冷峻主任,什么权威专家,都消失了,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宠爱着女儿的父亲。

    只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她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开口。

    陈迟砚察觉到有人,抱着孩子转过身来。看到是只只,他脸上的温柔还未完全褪去,但已经迅速覆上了一层属于工作状态的平静:“有事?”

    “啊…陈老师,这份随访报告,需要您签个字。”只只连忙上前,将文件递过去,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他怀里正好奇打量她的小女孩。大眼睛,长睫毛,像极了陈迟砚,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你女儿啊?”只只忍不住轻声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和惊叹。

    “嗯。”陈迟砚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签上名字,动作流畅,显然早已习惯一心二用。

    “家里临时没人带,今天门诊不忙,就带她过来一会儿。”他的解释很简短,语气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只接过签好的文件,“噢”了一声,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为他这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点点头:“那陈老师,我先去忙了。”

    刚转身走到门口,诊室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地探进头:“陈主任!3床那个车祸复合伤的病人情况突然有点变化,家属情绪很激动,指名一定要您过去看看!刘医生有点搞不定……”

    陈迟砚的眉头立刻锁紧了。3床的情况他很清楚,确实复杂,家属信任他,别人去安抚可能效果真不好。他看了一眼怀里开始有点不安分扭动的女儿,明显犹豫了。

    只只的脚步停住了。她几乎立刻看出了他的为难。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转过身,脱口而出:“陈老师,您先去忙吧!我帮您看一会儿孩子!”

    陈迟砚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疑虑。

    只只生怕他不答应,连忙补充,语气急切又真诚:“我真的会带小孩!我小姨家的弟弟妹妹都是我帮着带大的,我有经验的!我保证不乱跑,就在诊室里陪她玩,绝对没问题!”她举起手,就差发誓了。

    陈迟砚看了一眼焦急等待的护士,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再看向眼前眼神亮晶晶、满是恳切的杨只只。时间不容他多做考虑。

    “……好。”他终于松口,将孩子小心地递过去,“麻烦你了。她叫陈瑜,比较认生,但如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陈瑜到了只只怀里,竟然没有哭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姐姐。

    只只熟练地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笑眯眯地对着小娃娃说:“瑜瑜你好呀,我叫只只姐姐,我们玩一会儿等爸爸回来好不好呀?”

    小陈瑜像是听懂了,竟然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一下。

    陈迟砚眼底最后一丝疑虑消散,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惊讶、感激、或许还有一丝别的。

    他没再多说,对护士点了下头:“走吧。”转身快步离开诊室。

    只只抱着软乎乎的小团子,心里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柔软和满足。她抱着小陈瑜在诊室里慢慢地踱步,指着墙上的骨骼图咿咿呀呀地“讲解”,又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颗没拆封的荔枝糖晃着吸引她的注意力。

    小陈瑜出乎意料地乖,被只只逗得咯咯直笑,小手挥舞着要去抓糖。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陈迟砚处理完紧急情况回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到女儿哭闹,或者看到杨只只手忙脚乱的心理准备。

    他推开诊室的门,看到的情景让他脚步顿在了门口。

    夕阳的余晖洒满诊室。杨只只正坐在地板上,他的女儿趴在她腿上,只只手里拿着她的钢笔,小心地握着女儿的小手,在废弃的报告纸背面“画画”,一边画一边软声软气地说着:“这是小狗狗哦,圆圆的眼睛,吐着舌头……”

    只只正用那种哄孩子特有的、柔软又夸张的语调说着什么,嘴角弯弯,眼神亮得惊人。女儿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身子高兴地一颠一颠。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构成了一幅完美到近乎失真的温暖画面。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轻柔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陈迟砚的脚步顿在门口,心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一种混杂着惊讶、感激、以及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滋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瑜瑜身边,看到过这样纯粹耐心、不带丝毫厌烦情绪的陪伴了。这份宁静和快乐,简单,却珍贵得让他几乎屏息。

    然而,几乎是同时,另一幅熟悉的、却总带着一层隔阂感的画面,悄然浮现在他脑海——

    也是在家里,小瑜瑜拿着玩具爬到沈知微身边,想让她陪自己玩。沈知微或许也会接过玩具,但她的视线可能更多地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或者电视节目上,回应孩子的笑容有些心不在焉,带着程式化的味道。“嗯,瑜瑜真棒。”她的话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反馈,缺乏真正的情感温度。玩不了几分钟,她可能就会找个理由“妈妈去回个信息”、“妈妈有点累了”,看似合理,实则是一种温柔的敷衍,将孩子重新推回到玩具堆里独自玩耍。

    那种陪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得见身影,却感受不到真正的热度。

    杨只只此刻这种全身心投入、眼神发亮、与孩子平等交流嬉笑的陪伴,与记忆中那种缺乏真正情感连接、流于形式的敷衍,形成了鲜明而令人心悸的对比。

    这种对比,无声无息,却更深刻地凸显了什么是“有效陪伴”,什么只是“物理看护”。它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陈迟砚内心最深处对女儿的愧疚——他或许能提供物质保障,却无法替代母亲本该给予的那种高质量的情感互动。而他曾经以为,那种敷衍就是常态,甚至已经算是不错。

    此刻看到杨只只和女儿之间流淌的那种自然又充满活力的快乐,他才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女儿,或许一直在无声地渴望着更多。

    他站在门口,这份认知带来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无力感和心疼的酸涩。为他女儿,也为他无法改变的现状。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将那翻涌而上的复杂心绪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他不能失态,尤其是在杨只只面前。

    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重新戴好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敲了敲门框,迈步走了进去,用平稳无波的声音问道:

    “我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心理风暴从未发生。

    只只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哄孩子时的柔软笑容:“陈老师!您回来啦!瑜瑜超级乖,我们玩得很开心!”

    小陈瑜看到爸爸,也兴奋地张开手臂要抱抱。

    陈迟砚弯腰抱起女儿,目光落在只只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比平时深沉复杂得多。他喉结微动,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麻烦你了。”

    但这句简单的感谢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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