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何静姝收起眼泪,“姝儿一直觉得百姓生活不易,才想着穿戴简朴点,不要劳民伤财,哪知姝儿年幼,竟不知自己穿戴的这些如此珍贵。

    今听见露儿一番话,才知妹妹对我误会颇深,而且导致哥哥如此生气,姝儿才前来向哥哥解释一二。”

    何零露差点忍不住笑喷,她也不想想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尚书家六岁女儿的衣食住行也配用得上劳民伤财这个词。

    苏展看着她,不置可否,他是候府嫡子,虽然这些年候府落寞,但是该有的气度还是不少半分的,锦衣华服那更是随意取用,他交友甚广,自然知道官商巨贾嘴里所谓的简朴,不过是说与外人听听。

    不过他虽然与何承志交好,但这到底是家事,他终究是一介外人不好多说什么,“承志,大小姐年纪这么小,哪分得东西好歹,且她的心思是好的,你就不要与她置气了。”

    何承志正打算说什么,何零露抢先说到,“恕妹妹听不懂姐姐的话了,姐姐说觉得百姓生活不易才穿戴朴素,不管你是真简朴还是假简朴,可你省下的钱也没到百姓手里啊。”

    “我……”

    “再说了,姐姐说我对你误会颇深,你不先来解开我们姐妹的心结,却又来与哥哥解释,这是何道理?看来姐姐并不在意妹妹,所以才不在意妹妹对姐姐的误会。”

    “不是这样......”

    何零露打断她继续说,“另外,若都如姐姐所想这般做,那么那些为了多挣些钱养家的人费劲心思,绞尽脑汁做出精美华丽的服饰,东西都卖不出去,那他们卖不出钱又怎么养家糊口呢?岂不是全家活活饿死。”

    “露儿……”见她小嘴叭叭不停,何承志有些无奈。

    苏展眼中满含笑意,露儿妹妹这一番虽说是歪理,但其实很对啊,多少工匠就是指着那份手艺养家,贵人嘴里的简朴向来是看着简单,实则内含玄机。

    真随随便便用着普通的东西,恐怕会被笑掉大牙,自己丢脸不说,整个家族都要跟着受嘲讽。

    不过露儿这般伶牙俐齿,倒是比以往刻意呆板可爱多了,之前看她小小年纪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沉稳懂事,看着就让人心疼。

    “怎么,我说错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都知道普通的东西因为太常见,所以才费尽心思将它做得精致华丽。

    唯有珍贵难得的东西才讲究至简来尽量保持它的原样,哥哥多年走南闯北四处游学,而二公子乃侯府嫡子,自幼时便与侯爷到处见识场面,你们却不知道么?”

    “大小姐年幼,哪想到那么多,露儿妹妹还是莫要再说了。”见何静姝要哭了,何承志又不知想着什么,苏展只有打着圆场,露儿妹妹说话有些太直接了,若被记恨就不美了。

    “哈,二公子是来搞笑的吧。”何零露讽刺的说,“看来这几个月哥哥带姐姐出门长见识倒是白带了,还不如一直被关在府里的我知道的多呢。

    而且发簪不是及姘后才能戴的么?姐姐这就戴上了,合规矩吗,母亲请的教养嬷嬷看来是吃干饭的啊。”

    见何零露生气,苏展有些着急,想起她与姝儿是双胞胎,知道自己说错话的他只能无言,尴尬的站在一边。

    “行了,反正姐姐有哥哥与二公子护着,而我这个心思深沉,又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说什么都是错的,我先回了。”

    何零露起身,不顾身后的人走了。

    苏展叹气,又说错话了,想和露儿拉近关系看来遥遥无期。

    何零露打开门就见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何朝文,“父亲。”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倒是伶牙俐齿。”

    “女儿到不知父亲何时有了偷听的习惯。”何零露不爱搭理他。

    “为父以前没有关心你,今日却责罚了你,本来特意准备了礼物去向你赔罪。”他从衣袖掏出一支发簪,“可惜为父粗心大意,竟忘了你还未及姘,看来这礼物倒是不合适了。”

    那发簪连前世在后宫见贯好东西的何零露都看得眼睛直了,她心里吐槽难怪这便宜父亲随手拿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

    何零露才不信这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呢,这个父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连整个何府都豪不在意,更何况她了。

    见他又要将发簪收起,何零露哪能放过如此珍贵的东西,忙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阻止他收起来,“合适,很合适,非常的合适。”

    何零露伸手准备去拿,何朝文拿着发簪的手举起,“可是这是给我那可怜的,正在被罚闭门思过的女儿的礼物,我见你倒是精神奕奕的在到处乱跑啊。”

    “女儿向来将父亲的话坚定实行,本来我老老实实的在房间思过,这次真的是哥哥强要我来的。”

    短小的何零露见拿不到了,可怜兮兮的说,“父亲,我的好父亲~”

    被肉麻到的何朝文正要将发簪递给她,屋内三人听到声音正好出来,赶紧问好,“父亲。”“父亲。”“何伯父。”

    何零露趁何朝文注意力被引走,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发簪,然后站在原地低头一副乖巧状。

    但因为她‘正好’在何朝文身前,三人恭敬的礼仪也‘正好’对着她,何静姝正要开口,何朝文微笑打断,“原来二公子也在,看来是我打扰了。”

    苏展恭敬的说,“不不,只是学业上有点东西向何兄请教,伯父既有事找何兄,那我就先告辞了。”

    何零露才收到重礼,生怕何朝文反悔,不等他说什么,“父亲,你与哥哥谈吧,我送二公子出门,然后去闭门思过了。”

    被留下的何朝文:呵,小丫头,翻脸倒挺快。

    “那我也去送送二公子。”何静姝说道。

    “不用,我自行离开便可。”

    “便由姝儿与露儿送送二公子吧。”何朝文说。

    “这……那便劳烦两位小姐了。”

    苏展与何零露一起往外走着,何静姝见她们自顾自的在前面走,咬了咬嘴唇,快步上前,“不知道展哥哥今日来,姝儿失礼了,展哥哥莫要怪罪。”

    苏展一愣,“大小姐天真烂漫,与兄长感情甚笃,我又怎会怪罪。”

    何静姝高兴极了,雀跃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后又害羞的低下头,“不知二公子今日与哥哥在讨论什么,姝儿可能与二公子探讨一二?”

    何零露在一旁听着撇撇嘴,虽然你现在已经颇有才名,但才六岁啊,人家苏展好歹也十几岁了,论年纪你才启蒙,人家已经入学几年了,人家都说需要请教的问题,你要和人家探讨,这是瞧不起谁呢?

    苏展微微皱眉,他倒是不怀疑何静姝说探讨的可能性,她一首《偶成》惊为天人,令王夫子都赞叹不已。

    不过他与何兄探讨学问是假,其实主要是讨论当今局势,当今陛下身子越来越差,京中早已风起云涌,毕竟站位之事对他们这些官宦世家来说必须慎之又慎,何大小姐这样问起来,他也不好解释。

    何静姝小心翼翼瞧了一眼苏展,见他皱眉,着急的解释:“姝儿只是真心喜爱读书而已。”

    既然她问起,那也不好推脱,这样想着,苏展考虑到她的年纪,随意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大学》有云:‘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大小姐认为何解?”

    笑死,熟读四书五经的京城四大才子之一,居然要像一个小孩请教这种幼儿启蒙的学习问题,这话题抛的,真是只能感叹真爱。

    何静姝抿嘴,手按在腰间玉佩之上,“我认为应该是格物在于明辨事物,只有明辨事物才能得到正确的认识的意思吧。”

    “大小姐果然对《大学》很有见解。”苏展有些意外,这句话她与王夫子的理解倒是一模一样。

    听到何展夸赞她,何静姝欣喜不已,她看向何零露,“妹妹认为呢?”

    何零露撇撇嘴,虽然不懂这文言文的弯弯绕绕,《大学》她也没读过,但作为经历九年义务教务的现代人,格物致知谁不知道。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我理解的话大概就是通过研究一件事物,从而获得知识的意思吧。”

    何静姝一愣,她没想到何零露竟然真的可以回答,一时间脱口而出,“没想到妹妹也开始读《大学》了。”

    何零露听她这话也是一愣,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吗?上辈子何静姝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又口无遮拦过了?

    她可是恨不得一句话说出来之前字字斟酌,连说话的语气都得拿捏好,确认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姐姐既然没想到我也开始读《大学》了,那姐姐就是认定我是没有读过《大学》了?既然知道我没有读过,姐姐还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零露的质问让何静姝慌乱,她看了一眼审视着她的苏展,“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零露“切”了一声,然后说道:“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了,苏二公子自己走吧,我回去了。”

    何零露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展无奈的笑笑,对何静姝说:“大小姐也请回吧,我自己离开即可。”

    “我还是送你到门口吧,不然太失礼了。”何静姝说。

    “大小姐还是留步吧,你我身边皆无下人,还是避嫌为好。”

    避嫌?何静姝有些难过,“不要紧的,这是我家,她们不会……”

    没等她说完,苏展便告辞快步离去,何静姝站在原地眼泪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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